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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桑与槐(完) ...

  •   采访在稍稍有些低沉的氛围里走向尾声。

      可白沐笙却越发紧张。她的身体前倾,僵直了手臂,说出了今日到访的真正原因:“学姐,其实有一位校友得知了我们今日对您的采访,特别拜托我们帮他一个忙。”

      沈瑶还沉浸在往日的回忆里,闻言望向她的眼眸中多了一丝疑惑。

      “他想托我们转告您,他收到了树精灵的礼物,是红色的“羁绊”和“答复”。

      沈瑶的眼中有了一瞬显而易见的不可置信与痛苦挣扎。

      可她依旧笑得得体从容:“你在说些什么?”

      白沐笙却不回答。她从包中拿出了什么,郑重地递交了过去:“他想请您收下,迟到了十年的“誓言”与“承诺”。”

      沈瑶看着白沐笙掌心之中的小盒子,曾经数次的幻想、一厢情愿的等待,都化作眼下的犹豫与迟疑。

      她痛恨着如今这个还会抱有希望的自己。

      沈瑶麻木着接过那个沾满土渍的而溃烂的丝绒盒,近乎于僵硬地看着那颗可望不可及的指环。

      故作的端庄,风轻云淡的伪装,好像猛然间被撕开了豁口,冷风呼啸着往里灌。

      指甲扣进掌心,贝齿咬破了唇舌,都抵不过心下有刀猛扎一般的剧痛。

      “但他最想告诉您,十年前不辞而别。”

      “对不起。”

      看着沈瑶抿直的唇线与发白的指节,白沐笙的心也揪得生疼。

      “还有这些桑树种子。”

      “先生说,不能与卿栉风沐雨,耕桑耘梓,是他此生遗憾。”

      --------

      沈瑶这些年来,总不太敢认树。

      生怕认出来些什么,又体会到当年淋着雨等待的绝望。

      可是视线和意识却下意识地会为每一棵大树停留。

      后来,沈瑶就麻木了。

      大学毕业季,一朝失联的有很多,号码停机的更不少见。

      只是在听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时,沈瑶还是觉得心跳,停了一瞬。

      她也曾经怀疑他遇上了什么事,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可是她作为朋友的立场,面对对方依旧在滚动的流水,只能选择了沉默与接受。

      情感这种东西,如果不是靠人来维系,那还真是说断就断,脆弱的不堪一击。再多的痛苦与不堪,在背上背得久了,也就化作了身体的一部分,不痛不痒。

      在沈瑶看到那蒙尘的指环和桑梓之前,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累计多年的疑问与悲痛隐忍在心,想哭着喊着大声去质问,想把手中的指环捏碎扔在他身上,想捏着他的衣领问他到底为什么。

      却都只化作了一句:“他还好吗?”

      对面的小姑娘鹿眼里湿漉漉的,像是在悲伤她的悲伤:“嗯,他很好。”

      沈瑶把那句“他很好”在唇齿间停留数遍,才轻笑着说。

      “那就好。”

      十年了,也该放下了。

      他已说了道歉,她还有什么好追究。

      “那就够了。”

      临别时小姑娘小心翼翼地问她:“学姐,我可以请问那位先生的姓名吗?”

      沈瑶释然微笑,将那个在心间萦绕了整个青春的名姓宣之于口:“他叫,陆千帆。”

      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

      -------

      白沐笙和莫无箫走了。

      沈瑶依旧坐在座位上,盯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指环愣神。

      指环对着光折射出刺目的光华,因为有些变形,箍得手指发疼。

      突然有修长手指握上她指节。

      “这是什么?”

      沈瑶看着眼前逆光的男子喃喃:“你怎么来了?”

      男子将她从沙发上牵起:“来接你回家。”

      “你还没回答我呢?这是什么?”

      沈瑶又看一眼被他牵在手心的右手:“是故人的礼物。”

      “哼嗯。”男子把指环轻轻拽了下来,揉了揉那圈有些发红的印子:“不太合适的样子。”

      沈瑶和男子走出花鸟居,闻言轻笑:“那你带。”

      男子将指环套上小指,和无名指上的指环相撞发出脆响:“我带行。”

      路灯的光辉荧亮,沈瑶回握住男子双手,脚下的步伐逐渐坚定。

      “周晨。”

      “嗯?”

      “周末我们去林山吧。”

      “怎么?”

      “我听人说,山阳有桑,恰生新芽。”

      ---桑与槐篇 完---

      月色正好,伤口会逐渐愈合,绝望终将赋予重新翱翔的力量。

      愿所有心灵有伤的人,依旧可以大步向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桑与槐(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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