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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暗蝶 ...

  •   仙月国最近不算太平。
      自三个月前,每逢满月之夜,市井上就会出现不计其数的暗蝶,肆意攻击仙月国黎民,宫墙城楼之内也没能幸免。暗蝶来时无影,去时无踪,仿佛凭空出现一般。它们灵气不高,还不足以闹出人命来,有灵力者不惧,但却让寻常百姓们不慎其扰。
      在第一次出现暗蝶时,仙月国国王褚庭就指派了许多术士去彻查解决此事,未果。
      第二次出现后又指派了比术士灵力更高些的修士们去解决蝶乱,仍未果。
      几番折腾过后连具体缘由都未能查明,更别提有何解决之法了。眼看着上元节将至,总不能在举国欢庆的佳节仍让暗蝶出来作乱。无奈之下,沈庭只能将此事委派给仙师沈义远。
      沈义远是仙月国的大将,半辈子都在为仙月国征战四方,八年前战胜西曙国之后,战事便少了。可让一个仙师级的将领去解决那暗蝶之乱也未免太屈才了些,看来仙月国真是无人了。
      沈义远不打算亲自上阵,不是不重视,只是眼下仙乐国边境也出现了些大大小小的动乱,在他眼里更为紧要。
      再者为一群暗蝶让仙师亲自出手,未免显得太兴师动众了些,怕到时弄得人心惶惶。
      最后解决暗蝶之乱的重担落到了沈烟雨的头上。
      沈义远膝下无儿,只有沈烟雨一个女儿。因沈义远功劳累累,德高望重,沈烟雨便被褚庭赐予了公主的头衔。沈烟雨对征战四方,卫国保家之事缺少兴趣,更热衷于修法养灵,她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仙月国此时已是深秋,枫树连绵,在城楼宫墙之间层叠遮掩,时不时有枫叶旋落,落在斑驳树荫之间,满城秋色。
      沈烟雨走在宫墙内小巷之间,前去找原先调查过暗蝶之乱的修士们了解状况。
      这段时间秋雨连绵不断,此刻天刚放晴一些,日光不大,破裂的天光穿过片片枫叶,零星地洒下来,落在少女鹅黄色的裙衫上,落在她随意挽着的发髻和轻柔的发丝上,落在那好似带笑的眉眼之间,又落在她湿润带着糖融化般荧荧光泽的唇上。像一阵裹挟着蜜糖香气的春风秋雨。
      沈烟雨到大殿时,修士们已经候着了。
      “公主。”修士们纷纷起身拘礼。
      “上元节将至,暗蝶之乱得尽快解决。”沈烟雨找位置坐下,直奔主题,“大家可有什么线索呀。”
      在座修士们面面相觑,皆面露难色。
      沉默半晌,一个白胡子修士开口道: “暗蝶踪迹难寻,且只在每月的满月夜出现,实在是难以寻其来由啊。”
      “蝶类的灵物最初源于羽翼一族,后来慢慢四方皆有,有些被化成灵蝶,蝶身银白,可供人观赏。之后魔族化出了暗蝶,可攻击也可用于传讯。现在仙月国内成群出现的就是暗蝶,通体莹黑。听说除了灵蝶、暗蝶外,还曾出现过可以杀人的猩红色诡蝶……”
      “唉,事虽不大,但是关乎上元节啊……”
      “唉,来去无踪啊,难查难查……”
      听着修士们的唉声叹气,沈烟雨不自觉支手撑起了头蹙眉沉思。
      修士们说的这些都只是暗蝶最初的起源,仙月国的暗蝶还得细查解决。
      原因无非是天灾人祸了,天灾的话得找到暗蝶起源之地,人祸的话就得找到那起源之人……沈烟雨实在想不到仙月国内谁有能力且有动机去化出暗蝶。
      走出大殿时,天色已晚,雨又开始下了,打在枫叶上,沙沙作响。
      暮星已经撑着伞候在大殿外,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把。最近暮星没先前那么马马虎虎了,连伞都谨慎地备了两把。
      看见沈烟雨出来,暮星赶紧上前替她撑好伞。
      仙乐国宫墙内除了守卫军外不许使用法术,就算是仙师,刮风下雨也只能打伞而行。当然你想淋雨的话也可以不撑。
      “主子,主子,可有什么结果呀。”暮星年纪尚小,同所有十四五岁的小少年一样,神采奕奕,眼睛亮亮的,眼巴巴地瞅着沈烟雨。
      沈烟雨轻声叹了口气,故作深沉:“似有若无啊。”
      秋风萧瑟,水洼深深浅浅。沈烟雨和暮星缓步穿行,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从暗蝶聊到了桂花酥。秋天确实最适合吃桂花酥了,香气四溢。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枫叶林中,仙月国王宫内的枫叶林白日里瞧极美极盛,红叶成片,层层叠叠,有着遮天蔽日般的魁丽。
      大概因为雨季的缘故,夜晚的枫叶林却显得有些潮湿晦暗,只剩下几盏引路的明灯。
      沈烟雨抬眸,瞥见不远处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
      此刻,枫叶林小道旁,亭台水榭之间立着个少年,一袭青衣,溶于夜色雨幕之中。
      雨夜里瞧什么都有些模糊,待沈烟雨走近,看清了些。少年身型高瘦,青衫单薄,此时还被雨打湿了,肤色有些病中的苍白,五官却似刀刻般好看。让人不禁想到白雪皑皑中独放的红梅,迷人孤寒。
      少年也看见了沈烟雨和暮星,脸上却没因此产生什么其他的表情,他俯身拘了个礼。再抬起头时,雨珠顺着他发丝滑落,慢慢划过脸侧。
      除去初见的一丝错愕,沈烟雨再看着他只觉得更冷了些。
      “暮星,把伞给他一把。”沈烟雨开口。
      他看着像久病不愈的样子,再淋雨病该更重了吧。
      少年接过暮星递过来的伞,道了声 “多谢。”
      这一声多谢也不含什么情绪,听不出是感激又或者是不屑。
      沈烟雨和暮星没多徘徊,继续往枫叶林外走了。
      留下少年在原地,仍站在那亭台水榭之间。他看看手里鹅黄的伞,伞柄上镌刻着个“沈”字。又抬起头看着慢慢消失在雨夜里的沈烟雨,他目光沉了沉,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暗色。
      走出枫叶林,暮星撑着伞往四周张望了一下,悄声说:“主子主子,他就是荀川泽啊,我刚刚递伞的时候探了探,果然是个凡人了,没有半分灵力。”
      沈烟雨愣了。
      他是…西曙国世子,荀川泽。
      八年前,正是战乱不断之时。仙月国善用布阵与神器,西曙国擅长操控。
      自诩仙明净月之地的仙月国鄙夷那整日操控些鬼怪傀儡的西曙国。西曙国又认为仙月国皆是些道貌岸然,自诩清高之辈。
      仙月国与西曙国八年前征战不断时,西曙国世子荀川泽年纪尚小。传闻中荀川泽天赋秉异,可以撑得上天纵之才,操控之术几乎无人能及,在战场上诛杀了不少仙月国的术士修士。
      后西曙国战败投诚,荀川泽被俘时不过十四,昔日天纵之才变为敌国质子。
      而率兵打赢八年前那一场站的就是沈烟雨的父亲,仙师沈义远……
      仙月国当然不是以怨报怨之国,这个仙明净月之国俘获荀川泽后没有选择斩草除根,但将他的灵骨剔除,留在仙月国宫墙内作为质子。
      沈烟雨回到在宫外的仙师府时已是入夜,她躺在床上,听着雨声有些难以入眠。不自觉想起荀川泽那张不喜不悲,苍白病态的脸来。
      她望向窗外,听见一声声低微的鸟叫声,又慢慢消失,融于夜色,融于雨声。不知道对于一只鸟来说,到底是直接杀死,还是折翅囚禁更慈悲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暗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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