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if线]》路漫求

4、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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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致贤看着邮箱里的新邮件，微微皱眉，没过一会儿，手机响了，是发邮件过来的人：“许总，打扰了。不知道您收到邮件了吗？周五下午可有时间？”
　　“邮件我看到了。”许致贤看着那属于清正集团的公司邮箱后缀，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周五下午，我会准时到达。”
　　“好的。因为涉及我公司部分私密信息，那天还请许总一个人到场。”

　　周五中午，烈日高照，厚厚的云层在蓝空中飘着，许致贤早就让唐瑗把周五一整个下午的时间空出来了。不过说是腾时间，实际上是比较空闲的。他现在除了负责和清正集团的合作，手头上也没别的项目。
　　涉及公司私密信息？能有什么私密信息？许致贤不禁疑惑，哥哥说过慕清秋这个月结束就会辞职，他们总裁还会把公司机密跟她说？
　　他推门而入，见慕清秋已经点好了咖啡等着他了。
　　“许总走路过来的？”她眼角微咪，微笑地问。
　　“嗯，中午在附近吃的饭。”许致贤拉开座位，扫了一眼桌面上的文件。
　　“我以为会有司机送你。”
　　“今天家里两个司机都有安排了。慕总想跟我谈什么？”许致贤不想再听慕清秋的弯弯绕绕，开门见山地问。
　　“上上个月集团不是发布了变更声明吗？我下个月就辞职的事情你们应该知道了。”
　　许致贤点点头，见慕清秋推来一摞文件，拿起第一张，认真翻看。
　　“上个星期，我已经跟新任的财务总监交接了一部分工作，下周开始，他会来负责下一阶段的项目安排，之后我就不再插手了。这个，我下周一会开会宣布，会议日程邵云华应该已经发布了。”
　　许致贤看了眼一脸平静的慕清秋，拿出手机看共同群发布的消息——确实，邵云华刚才发布了一个新日程，群里还增加了一个新成员。
　　“艳阳高照？这是你们新副总的昵称？”
　　“对。”慕清秋面上看着淡定，但语气中多少有点嘲讽的意味，“周一的会议，他也会到场。所以有些事，我不方便说。这些资料你可以先看一下。”
　　“项目进行到这个时候，你们要找我们要利息了？不愧是投行来的高管。”许致贤看着一张张白纸黑字，轻笑了一声，“慕总给我看这些真的没问题吗？不会泄露商业机密吗？”
　　“并不，这已经是定稿。只不过原定计划是周一在会议上通知你们，让你们当场做决定。早点跟你讲，可以说，是我的私心……我不想让你们误会我。”
　　“哦？那我可否理解为，慕小姐以后有来我们公司的意向？”
　　“并没有。我之后会退出这个行业。”
　　“因为竞业协议？”

　　“不是。累了。不想干了。仅此而已。许总大可放心，我不会去你们任何一个竞争对手的公司就职。”面对着喜欢的人只能公事公办实在是太累了。慕清秋喝了一口摩卡，甜腻的巧克力香气冲淡了些许严肃的氛围。

　　等许致贤看完最新协议，慕清秋拿出了自己的几个方案建议。
　　其实早在项目签约、提交辞呈之后，慕清秋得知那个人就是许致贤的时候就留了私心。项目的主要部分已经在一二阶段完成，合同中也避免了核心技术专享的霸王条款。她想过自己以后离开，项目未完成可能会引发的变动，在合同上给了轩谐一定的优势。

　　许致贤没想过慕清秋今天叫自己过来就是为了项目合作的。但也没想到，慕清秋会为轩谐出谋划策。只因为自己和她朋友很像？
　　她可是清蒸集团的副总，怎么会因此犯这种低级错误？

　　“我今天想说的就是这些。因为我的离职，给双方的合作带来不愉快，很抱歉。这些方案算是我的补偿。其实就算不是我，你们团队肯定也能想出来。
　　“就算没想出来，不继续合作也没有太大的影响。说到底，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点心理安慰。外面天色很暗，也起风了，也许会下雨，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慕清秋说完站起身，把文件装进资料袋里，递给许致贤。

　　俩人一起出了门，许致贤看着走在前面的慕清秋，心中若有所思：外界都说她手段强硬，现在看来，清正能有那么多的合作商，不是没道理的。
　　咖啡店的门缓缓合上，许致贤心里竟然有点失落，但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期待什么。

　　“许总怎么回去？”暴雨前的大风扬起了她的长发，她利落地从手腕处取下皮筋，松松垮垮地扎了一个马尾。
　　“打车回公司。”
　　话音刚落，灰蒙蒙的天空就降下了瓢泼大雨，只听慕清秋隔着雨幕喊道：“带伞了吗？”
　　为了说得清楚，许致贤靠近了半步：“没有。”
　　商业街外，一辆辆出租车都是满员。看着女孩子们排队打车，许致贤不忍跟她们一起：“慕总先回去吧。这雨应该不会下很久，我回商场避避。”
　　“衣服都湿了，回商场吹空调是会感冒的。你要是不介意，去我公寓吧。很近。跑几步就到了。”
　　许致贤没多想，点了点头，跟着慕清秋一路小跑。烟雨蒙蒙，他并没有看见，慕清秋见他同意时嘴角露出的一抹微笑，一脸势在必得的模样。

　　许致贤穿着慕清秋给的T恤运动裤从楼上卧室下来时，看见慕清秋心事重重地看着水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是你朋友的衣服吗？我穿着居然刚好。”
　　“我感觉他身材跟你差不多。穿着还合适吗？”
　　“合适。”
　　“那就好。喝点热水。”
　　许致贤接过温水杯时，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不好意思。”
　　“没事。”他见慕清秋看了几秒刚才碰到的地方，转头看向窗外，“雨可能还要下一会儿。这天气，打伞都能淋得湿透。我倒是省去了请人擦玻璃的费用。许总今晚有什么着急事吗？”
　　“没有。”
　　“那等雨小一点再走吧。”
　　“好。”
　　“吃水果吗？有苹果。”慕清秋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说。
　　“不吃，不麻烦了。”
　　“哦。那你随意，当作自己家就好。”她低着头，没再说话。

　　屋里只剩大雨冲刷着玻璃的声音。
　　“你不工作的时候，喜欢做什么呢？”许致贤觉得自己刚才的回答太冷淡了，他能感觉到慕清秋失落的心情。他不想这样。
　　“小说、动漫、打游戏。”慕清秋毫不忌讳地说，笑着观察着许致贤的表情，“很惊讶？”
　　“嗯，反差有点大。”
　　“你呢？”
　　“和家人聊聊天。空闲的时间不多。”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室内暖黄色的灯光隔绝了外面狂风暴雨的黑暗，雨打玻璃的声音不断，屋里的氛围却是轻松愉快。
　　“饿不饿？六点了，我去做点什么吧？吃牛肉咖喱吗？”慕清秋起身问道。
　　“少点胡萝卜。”
　　“好。”慕清秋摘下厨房门口的围裙，一边系着腰绳，一边走到水池边。系紧的围裙勾勒出她曼妙的腰线，柔软的长发松松散散地绑在身后。
　　“我来帮忙。”许致贤怔愣了片刻，也走进厨房。

　　一人淘米，一人切菜，仿佛合作了多年一样。许致贤对于这个厨房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慕清秋说拿个勺子，都不用说明在哪个抽屉，他拉开的那个抽屉一定会有勺子。
　　不过，他没放在心上，只当作是凑巧。

　　两个人一起，本就不难的咖喱很快就做好了。
　　慕清秋看着两个人一起准备的晚饭，心满意足，甚至自信地想：就算他永远记不起来也没关系，再把人追回来就是了。

　　“嘶——”
　　“烫到了？”
　　“没，有些辣。”许致贤起身去客厅拿水。
　　慕清秋回厨房去冰箱里拿了一扎冰镇的酸梅汁，放在餐桌上：“抱歉了，我忘了你不太能吃辣。”在原来的世界，许致贤是很能吃辣的，但可能这具身体对辣椒的承受能力不高。
　　“没事。咖喱很好吃。”
　　两个人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个小插曲就翻篇而过。

　　不知道是不是辣椒太辣的缘故，许致贤嘴边沾了一颗饭粒都没有知觉。慕清秋见他依旧讲述自己接手轩明酒店的事情，出声提醒道：“你嘴边，有饭粒……左边，再往下一点。”
　　许致贤摸了半天都碰到，慕清秋伸手抹掉了那颗显眼的饭粒，顺手就吃掉了。抬头看到许致贤一脸的不知所措，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
　　唇边棕黄色的咖喱在他白净的比皮肤上格外显眼。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找什么理由解释，便抽了一张纸巾，起身要递给他。嘴里的不好意思还没说出口，手腕就被抓住了。

　　“慕小姐，请你自重。”
　　许致贤松开了那细弱的手腕，拉开椅子，又往后退了一步，“衣服，明天我会让人洗好送过来的，今天谢谢了。”说罢，连伞都没带便下了楼。
　　看着电梯一层层地下沉，他觉得自己更像是落荒而逃。
　　指拇柔软的触觉还停留在唇边，电梯的倒影映出他微红的脸颊，此刻心脏怦怦直跳。
　　他知道，自己心动了。

　　但是，不可以。
　　许致贤在心里告诫自己，他虽然失去了很重要的一部分记忆，可他心里清楚还有一个人在等他，纵使哥哥父母都说自己没有什么青梅竹马，但他知道那个人对他很重要。

　　暴雨过去，上海恢复了平静。清爽的夏夜，窗外是川流不息的车流。一切都如之前一样，仿佛下午肆虐的狂风从未来过，但是许致贤的心情却不能再平静。晚饭时慕清秋瞬间黯然的眼神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那近乎绝望的神色让他的心里闷闷的。
　　他的直觉告诉他有哪里不对劲，但他完全想不起来。

　　叩叩。
　　许致贤离开窗边，开了自己卧室的门。
　　“喝点姜汤吧。”哥哥许溟渊走进来，“既然在朋友家吃了晚饭，怎么不再等一会儿？8点酒宴就结束了，完全可以给我打个电话绕道接你回家。”
　　“朋友家来客人了，我不方便久坐。”许致贤接过姜汤抿了一口，“谢谢哥。”
　　“是妈给你熬的。她见你淋着雨回来可担心了。”
　　“夏天淋点雨算什么。”许致贤笑道，不想让家人为自己担心，“哦，对了，哥。今天下午我不是去咖啡馆见慕清秋了吗。”
　　“怎么样？有没有问她愿不愿意过来？”
　　“她说她以后都不再这个行业干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跟我说新上任的高阳要收利息。”
　　“利率多少？”
　　“2.8”
　　“也还行。”
　　“慕清秋给我们提出了几个解决方案，我放在楼下餐桌上了。到时候你决定一下。她说这是中途换人的补偿。”
　　许溟渊听此，心里有些惊讶：“慕清秋和顾少清真是一脉相承，可惜了。一会儿我去处理，你周末好好休息吧。赶紧把头发吹干。”说完，胡撸了一把盖着头发的毛巾，起身拿走喝完的空碗。

　　暴雨过后的城市凉快不少，办公室的空调都高了几度。
　　一上午的会议，邵云华整个人都心不在焉。她看着慕总十分淡然地讲着工作交接变化，十分淡然地坐在一旁听高阳讲接手后的要求，仿佛这项目不是她主谋的，不是她力排众议才展开研究的，不是她与股东周转才得以继续的。
　　坐在她对面的许致贤也心不在焉。
　　他在纠结会议结束后要不要去跟慕清秋道个歉。那天自己说得话太重了。又不是动手非礼，对女孩子说出那样的话到底是不好的。可他觉得如果自己不把话说得重一点，他们之间永远都会暧昧不清，那到时候找着那个人之后，自己不好解释。
　　他趁人不注意打了个哈欠：要是自己能快点想起来就好了。这两天晚上他总在做梦，他知道这跟自己丢失的记忆有关系，可每天醒来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会议结束，轩谐同意了补充协议。
　　合作双方站在长桌两边，高阳一脸得意地伸出手：“许总，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许致贤公事公办地说，“前两个阶段完成地非常成功，多亏了慕总的支持，慕总辛苦了。”
　　“工作职责所在。”慕清秋礼貌一笑，脸上满是疏远。

　　众人一一离开，许致贤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到慕清秋旁边：“慕总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许总有什么事吗？”离开众人视线，慕清秋开口问道。
　　没有玩笑，没有寒暄。
　　“那天……”
　　“抱歉，是我越界了，给许总造成了困扰。还请许总不要介意。”
　　语气中满是疏离。

　　“抱歉，给你造成困扰了。那句话，你就当作我没说吧。”
　　同样语气的话语从脑海中破壳而出。
　　“慕清秋不在了。他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从前的记忆蜂拥而出。

　　头痛欲裂，他终于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

　　“致贤！”
　　视线变得模糊，耳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有人在喊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