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初遇·透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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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溪，可真令人琢磨不透。
“现在，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辰溪。”刘璇用双手按了按自己的两个太阳穴，很是无奈。若是让朝廷其他人知道，自己竟然与令他们闻之色变的那位成了朋友，不知道他们的下巴还好不好，刘璇真担心他们会吓晕，强忍住笑。
“算吧。”辰溪想到了那时，他同样也是这一句话问刘璇。可却还没等到回复，就分离了。如今，刘璇用当年的原话问他，让他自己回答，也算是对自己的回复吧。
“辰溪，我有个疑问，刚刚在进门时，门外石头上刻的那些大字是什么啊？”
辰溪睁开了眼，说：“你说那个啊，以前的一个朋友来看我时，担心错杀无辜，帮我刻的。”
刘璇这么一想，感慨道：“照这么说，你那朋友，人还挺好的。可这么一做，你不就少挣了许多钱吗？”辰溪半真半假的抱怨道：“没办法啊，在她来之前我就有这么打算的了。再说了，她的话我可不敢不听。”
刘璇却没在意，“你的那朋友是怎样的人？比你要厉害吗？他是谁啊？”
辰溪眼中满满怀念，眼中出现她的影子。“她啊，脾气挺倔的，性格还很多变，让人琢磨不透。可是呢，她没我厉害，单说这个大唐盛世中，若一对一单挑，能和我打成平手和打的过我的，加一起不到六个。她比较爱耍无赖。我只好能包容的就全包容了，毕竟，这是我欠她的，不过，她还很是善良的。自从她的家族被血洗后，她并没有怨天尤人，而是努力的活着，帮助过不少善人……”
话语在辰溪地一声叹息中结束了，刘璇却有很多的疑惑。“家族血洗？怎么回事啊？还有，他后来怎么了？”辰溪抬起头，仰望屋檐，他曾经不就是在四角的屋檐下机械似的生活吗？他不是渴望着并且想方设法地逃出那个可怕的繁华囚笼吗？现在家族被完全的毁了，他也算是逃出来了，这不就是他陈清珣一生的心愿吗？为什么现在会怀念呢？心中还有隐隐的作痛。
他为什么不对她说实话？担心她会痛恨自己一辈子吗？辰溪他自认为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他不敢说对她说真话，是他害的陈家。是他，这个被誉为陈家“麒麟子”、“陈家再次站顶的希望”害的陈家灭门，血流成河。他曾多次的梦到，青鸾晨暝，陈清影，满手鲜血的握着凤鸣剑，颤抖的拔出刺入辰溪心脏的剑刃。
他也有悔恨过，也有过痛恨的打过自己几拳。他现在已经有了心魔，他不在是陈家麒麟子，陈清珣；他也不再是恋尘殿主，晨情梦溪；他更不在是六方教天之一，地狱之主，凤啼血霜；他现在只是一位刺客，辰溪。现在，他叫辰溪，他不叫陈清珣。
“辰溪，你怎么了？”刘璇很是关心地问辰溪。
“无事，可能是最近睡得有些晚吧，你们刑官可是查的越来越紧了。”听到这，刘璇连忙辩论几句，确实是怼不过辰溪。无奈，刘璇只好转移了话题。“辰溪，听刚才你说的，你那个朋友他曾经还是个富家子弟，有我帅吗？”辰溪顿时无语：“怎么说呢，你好像有些误解，虽然承认你挺清秀的，可要说帅，还真开不出口。况且，你好像对她也有些误解啊，她是女的！”
“女的？！那……那她不会是……是你……”刘璇有些语无伦次，想到刚才辰溪说的“她比较爱耍无赖。我只好能包容的就全包容了。”这么宠，还是普通朋友吗？不会是什么两情相悦吧。
“什么啊？！拜托～您老人家思想单纯一点儿好吗？她就是我朋友，单单只是朋友。”辰溪最后又强调了一句。可要真的只是普通朋友的话，又怎么会对她如此顺心顺意呢。
只有辰溪与少部分人知道，六方教天之一的陈清珣，与四大鬼手之一的陈清影，是亲姐弟，陈清影自己都不知道。她十分的单纯，根本没有想过辰溪为何对她如此好，她这种不防人的性格本是要吃大亏的，可傻人有傻福，好像没有错，他遇到的是辰溪，并不是其他人。这也许就是缘分吧。
“辰溪，你有字吗？”刘璇试探的问辰溪。
“我才十九，封字礼要二十才办，我从哪来的字。”
“原来你十九了啊，好吧，我也才十九，要不我们封字礼在一块办？”
辰溪笑着说：“想的美，我怕你沾了我的风水气。”
刘璇不服道：“我还怕你给我招来晦鬼气儿呢。”
“我哪来的晦鬼气啊？”辰溪歪头问刘璇，长发垂落遮住了右耳朵。辰溪用手轻轻地滑动着黑发，宛如天界的美男子下凡。
“我问你啊，辰溪，你手上沾过多少人的血啊？不脏吗？”刘璇好奇地问。
“大约……我算一下啊，每天大约要杀三四个人，一共干了三百多天，大概一千三百人，估计群杀的有五六千，取平均值五千五吧，一共好像……一千三加上五千五，六千八百个人，好像。”
刘璇轻声重复了一遍：“六千八吗？”
两人沉默了许久。
辰溪打破僵局：“刘璇，你是如何看待唐刑的？”唐刑，为大唐刑法简称，共360篇，有2830条刑规。“你说的是哪一条？”
辰溪快速的吐出两字：“诛族。”
语气平缓却有惊天之势，刘璇抬头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如果光有对个人的惩罚，那万一有不怕死的硬汉，他杀了人或叛乱在或者犯其他大罪后自杀，那要怎么惩罚？总不能此事就此作罢吧，那对被害者的亲属公平吗？”话音未落，在一瞬间，辰溪眼神忽然再次冰冷。“可若是如此，那对被刑诛人们公平吗？他们明明什么也没做，有的甚至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拉到断头台下，对他们公平吗？”
“可被害者的亲属……”刘璇说着说着就停下了。对他们公平吗？就算不公平可他们会死吗？非得让一族人全死才算对他们公平吗？就算只是死一人，让他偿命，可这对那个无辜的被偿命人公平吗？“你别管这了，这个和你没关系。”刘璇怕再说，他们就要说到帝制的不妥了。“和我无关吗？如果我告诉你我……”辰溪还是没有勇气说出。什么？私自包养已被下了死令的犯人吗？他敢说吗？他不敢。
“你撕什么？”刘璇问道。辰溪没有回答。两人沉默了一片刻。刘璇料想到辰溪好像有什么事情，“你问我这些，还和我论刑法，其实是在试探我吧。试探我能不能达到你的满意程度，而且，你一定有事，关于被牵连诛杀的犯人的事，否则你不会无缘无故的问我是如何看待唐刑。我说的对吧？辰溪。”辰溪听完，眯了眯眼，几丝刘海飘在眼前，手把玩着凤鸣，微笑道：“刘公子所言实乃绝也。竟然分析得如此透彻。可身为刑官，不是很清楚吗？话不可以说得太透。实话说多了，会闪到舌头的。”
“我知道啊，你说得闪到舌头是什么意思？”刘璇站了起来，发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走到门旁将那副水墨画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两只手分别握着两边，仔细地欣赏。“只有一个意思：死呗。”刘璇显得浑然不惧。还一副没听见的样子问辰溪这副画是谁画的。“刘公子未免有些太反客为主了吧，你就没有一丝畏惧害怕？”
“怕什么啊？你又不可能杀了我。”
“万一我会呢？”
“不可能，你说过的，话不可以说得太透。但我真没说透，比如你要是想杀我的话早就杀了，费那么多话干什么；再比如你现在特别累，从你说话语气便知；再比如你……缺钱，不然以你身段，在江湖上随随便便混个什么都不干，就可以有三顿饭加一住处的职位不是难事，没必要每天跑来跑去的刺杀谁；
最重要的一点，你不会杀我，因为你需要我，否则你不会闲了没事的和我交朋友，还费尽心思的试探与考验我。”刘璇哗啦啦的举了一大堆，可真正有含量的只有第一条与最后一条。
“不亏是刘刑官，分析的准确无误，也难怪如此淡定了。”表情没有变化，可就凭他这一句话便可知道。刘璇所说，全都属实。包括他特别累和……他现在十分缺钱。“辰溪，问你呢，这副山水画是哪位大家之笔所画？”辰溪说了一个刘璇熟的不能再熟的人名。“展子虔的设色山水？真的？展子虔，隋代的绘画大师、更是开创了青绿山水之画法的天才。这副水空山墨瀑布图你是哪来的？”
“反正不是偷来的，至于哪来的以后有时间了再告诉你。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你不应该问我，依你的智慧，肯定可以看出，我若是想对你说就直接说了。根本不必那么拐弯抹角。”辰溪呵呵笑着摇了摇头。
“你说的，看破不说破，那么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刘璇想着自己也是可以做点什么的。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就算是做梦都如此，根本想不到。辰溪居然问他一句这么打击人，啊呸！这么俗的问题。
“你有钱吗？”辰溪认真的问。
“多少钱？”
“二两。”辰溪报了自己每次收的赏金钱。
“好穷，连二两钱都没有。”刘璇得意地摇了摇头，打算立刻掏出。“我说的是二两金子。”刘璇正放在锦带里的手僵硬了，表情尴尬，辰溪等着刘璇的否定，“这……没有。”刘璇即刻摇了摇头。
“好穷。”辰溪不倔地瞪了他一眼，看看窗外的天上，老天的皮肤渐渐发黄发红，黄昏来的愈发得快了。辰溪用很低沉的声音说：“黄昏来了，今天好像过得有些快，希望明天可以慢点，给我点时间。”刘璇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却并没有问。而是老实的将画放回，跟着辰溪出了竹溪居，一起去了都城的街市。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初遇·透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