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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刺骨 ...

  •   毁掉说起来轻松,但却比磐石更难撼动。

      毁掉一个人很简单,毁掉一件物品很也很简单,可毁掉一个人的一生很难。

      从襁褓里开始就被灌输的观念永远都无法真正抹掉,就像是一个人走过来的漫漫一生所有的经历也无法从任何人口中了解全貌。

      哪怕是自己回望那么多年来所做的,害怕过的东西到最后也许只是几声轻笑。

      那十年又十年的光阴也就一叹而散。

      玉佩就像是这世间人人的所有,那些人倾注了半辈子的心血,换来一场等不到头的,没有预期的长夜。

      独行在深长的隧道中,周遭一片空茫,在这样的地方挺过了没有早春的凛冬,看着人间四季交替不间,而他们在那走了好久好久,只有远方一座雾霭缭绕的雪山,从未变过。

      他们想:应该快要到头了吧。

      骄阳在洒下来时又被一次次的收回,似乎每一次都在挣扎,而每一次的挣扎,又少了几分劫后余生的久违温暖。

      不过对于不幸的人的一生,这早已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万幸。

      那么多年聚集起来的怨恨,不满与愤怒怎么可能只凭一些简单的兵械器材就能让他没的干干净净?如果是这样,那么那些堆砌如山绝望的又由谁来还?天大的不公。

      温灯归倒也不像是许多人那样愚钝至极,不会连如此浅显的东西都无法看出,那他也就没必要成为这门里另一种意义上的“牺牲者”了。

      “其实想毁掉这个东西也并非容易事,不过总归是有办法的。”温灯归这时正脸脖子粗,汗液直流,但说话还是稳的。

      “确实是这样,不过也确实没什么头绪。”晏冷行看着他,又看了他额上的汗,笑了又说:“你都为此努力一整天了,不还是没什么结果么?”

      “这不是——才刚开始嘛。”他说完又拿着玉佩端详起来,很是投入。

      至于温灯归头上密密麻麻的那些汗从何而来,前几天他们刚发现原来要毁掉玉佩的时候很快的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层出不穷的“新鲜”,远远比一些陈旧,被封存的负重要更加磨人。

      距离庙宇附近就有一座曾经那些赴死的守迹人的遗留村庄,没想到的是那么多年来竟然还保留的完好无损,只是无论哪一间房子,都落了浓厚的一层灰,在墙角和屋檐也有案式不同 的刻痕,才看得出来一点曾经生活过的影子。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他们走进了其中的一间屋子,房内昏暗窄小,墙上的粉漆的染上了墨水大的污渍,汇聚在一片活像是一块黑砖,关键是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冷,一种无论如何都抵御不了透心的冷。

      刚迈入门槛,温灯归就被那场景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一小步。

      人在一定恐惧的前提下,所做的任何事都不为过,因为可能他们自身都无法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晏冷行看着他退了一小步之后又上前,上去之后又不敢继续,忽然觉得人的一生总会抱怨有许多的烦恼与数之不尽的琐事,但是他可以靠着这些乐子,熬过那些煎熬。

      不知是人,或是环境,还是此时此刻的心情,晏冷行又笑了,他也不知道何为“毫无负担”,可是他知道的是,现在,他并不压抑,他可以摒弃所有投入现在。

      他从未做到过,可在一个人面前做到了。

      “笑什么?”温灯归一扭头就看见他那双眉眼下垂,嘴是带着笑的。

      “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些过去。”晏冷行起步走上到温灯归前面,说“找点东西,想想办法吧,在这干站着能什么。”

      刚开始他们也没想那么多八辈子打不着的东西,用着最人类古老的方式来一遍遍尝试敲毁玉佩,那些做法的结局都只是一次次失败。

      所以才会有温灯归后来的反思和想法,才免受了一直在一个问题上兜兜转转,折腾太久又无济于事。

      可是......如果不能用人力去强行摧毁,那么该如何是好?

      这房子一共只有两层的大小,虽然楼梯已经不能用了,但是一楼拐角里的储物间里有一架梯子,那梯子用木头制成,现在只剩下一排排的朽木,不过上面仍有漆没掉完,主人应该是个很注重细节的人。

      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个人到最后不知所踪。

      晏冷行把梯子放在楼梯口的旁边,直通二楼的红木扶手,爬上去之后就可以直接跳下来到二楼去。

      一楼似乎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至少他们而言,能用的只有那灶台上的一把锄头,不过锄尖已经钝了,锄把也与锄头一触即分,就快要奄奄一息了。

      本来如果要用的话,勉勉强强还是可以拼凑起来的,只不过他们也不再需要了。

      还指望一个破锄头能毁了玉佩么。

      梯子所连接的红木扶手与其抬高的说是红木,不如说是用血染成的,那颜色早已晦暗不清,暗沉又扎眼,让人触目惊心,忍不住发怵。

      上去之后温灯归拿着从柜底下掏出来的手电筒照了一圈,发现这里只有他们自己身后这片地方有孤零零的两间房间,而楼梯背面的只有一片永久的黑,连走廊,拐角都不多出一条,这也使得整个二楼因此而进退两难。

      温灯归和晏冷行看着这两间房间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沉默了片刻,而后晏冷行说:“要不.....分头走?”

      其实他并不害怕这种氛围,可怕的是两个都无话可说,导致死一般的静充斥扩散到此处,无处不在。

      说这句话的另一个原因也是为了征求温灯归的意见,从他进门的状态来看,总体上来说称不上算是一个“好”字。

      不过他想,这或许只是和身体虚弱有关吧,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忍受长时间的不明所以的寻找一样虚的东西,他们没有任何线索。

      一直都是他们,在大海捞针般穿梭在一个个场景之中。

      “行吧,不过时间我不太确定,因为这里太暗了,可能要找挺久的,说不定房间之外一些地方还会有东西。”温灯归说完又没等晏冷行开口又说:“你要手电筒么,我可以给你。”

      “你把这手电筒给我了,你自己看的清么?”晏冷行说完摇了头,“算了吧,遇到危险留给你保命用。”

      起初温灯归还想反驳一下,仔细想想这话也没什么问题,他一是体虚,二是胆子在很多人眼里都算不上是大的,还有那股烦人的冷气傍身,他现在除了皮之外,什么都是在战栗的。

      但是他还是越想越气,气到后面干脆直接破罐子破摔直接进了右边的房间。

      晏冷行看着他进去之后松了口气,但是心还是吊着的,不过他也没作多停留,转身也进了左边的房间。

      左边的房间比右边的门口要矮一点,所以晏冷行进去的时候是俯下身子侧着过去的,这间房间出乎意料的是里面有一盏台灯。

      旁边的电源上放着凌乱无序的插.头,大部分已经没法再用了,但是主电源是可以打开的,所以那台灯终于在几十年的岁月里重新亮了一次。

      这兴许是最后一次了吧。

      房间内的布置很简单,门口的右边是一个衣柜,左边则是一些杂物,杂物旁边就放着一张床,显得尤为突兀,而床头柜是这房间其中能搜寻的唯一地方。

      晏冷行的眸子映着台灯微弱的光,他也借助着这个来看清柜子里的东西。

      一打开柜子一股臭味弥散开来,扑到的晏冷行的脸上,晏冷行往侧边闪了一下,才避免了一点,柜子里蛛丝层层叠叠,交错在上,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桌子上有个打火机,晏冷行点了几次都没着,最后就不讲究了,直接上手把那网生生撕扯开,里面只有几张被撕下的纸条。

      纸条上用红色记号笔写着:“一切皆我。”上面的字结构上歪歪扭扭,像是匆忙赶出来的,而且在尽力的缩小字的间隙,留下更多的空白。

      那些空白应当是要写什么字的,不过没来得及。

      其他的纸条上面的内容也混沌不明,要么就是毫无逻辑的几句话,要么就是单个的字无限放大填满了一整张纸。

      就像是一个小孩随手画出来的一样。

      与此同时,温灯归那边还毫无进展,因为他这里什么也没有。

      天知道温灯归刚进来的时候是什么感受,看着自己进了一间空荡荡的空房,他感觉有点莫名其妙,无数次想退出去但是碍于面子还是回来了。

      所以之后就守着这一片虚无蹲下来盯了很久,好像这样就能看出来什么似的。

      在晏冷行拿到隔壁房间那张纸条的时候温灯归并不知情,所以在那个时候房间的突然晃动使得他心里一惊,然后又归于平静。

      房间的抖动颤掉了楼顶的瓷片,有几块掉下来的时候还险些砸到温灯归头顶上,躁动过后温灯归觉得自己好像更累了,他撑着墙坐下休息了一会儿。

      进门便余留的那寒气似乎也在蠢蠢欲动,他的体内也已被这寒气搅的疼痛难忍,万里冰封。

      他太冷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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