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沙》猫小二

4、第四章

　　翌日清晨，苏妲己从榻上醒来，发现自己一直枕着商纣的手臂，商纣仍未睡醒，怕是昨夜自言自语的久了，困顿不堪才睡的如此沉。
　　眼前的这位君主的确不似传言中一般杀人如麻，相反倒有着几分率真的傻气。
　　“他长得倒也好看。”苏妲己思喃，把自己身上的毯子给他盖上。
　　纣王生的剑眉星目，棱角分明，不笑的时候给人感觉很冷，然一旦笑起来，酒窝深陷，调皮的像个孩子。
　　他睡觉半张着嘴，好像在等人喂食，苏妲己一时兴起，随手从榻旁的白玉长颈瓶里摘下一朵血梅放在纣王的唇上，想看看纣王的反应。
　　结果睡梦中的纣王当真张大了嘴把花吞到口中嚼了几下咽掉了，苏妲己赶紧卧倒装睡。
　　不多时，纣王就给疼醒了，手捂着肚子，眉宇紧拧。
　　苏妲己这才晓得自己把祸闯大了。
　　御医来的及时，开了药方吩咐侍女煎煮，服下药后，纣王才隐隐半睁开眼，气息虚微，问道：“孤怎么了？”
　　“回陛下，您中了寒毒。”御医看向白玉瓶推测道：“血梅乃寒气所凝，精血所至，毒性甚重，臣恐陛下是误食了血梅。”
　　苏妲己闻言立刻跪了下来。
　　“妲己一时贪玩，将血梅放入陛下口中，实在是妲己蠢钝，不晓血梅乃是毒物，几乎害了陛下。妲己罪不容诛，请陛下责罚。”
　　“苏美人快平身，是孤不好，吓到你了吧，孤知道你是无心的，孤怎么会怪你呢。苏美人若是高兴，孤再吃两朵血梅也行啊。”
　　御医闻言手一抖，心想“那还不如老臣为您煮一碗五毒汤，送您上路得了。”
　　“妲己虽是无心，可也险些铸下大错，陛下还是降罪于我罢。”
　　“孤舍不得杀你，苏美人，孤向你起誓，无论你做什么事，孤都不会生气，更不会杀你。”
　　“妲己终会背上一世的骂名，即使死后也会受千夫所指。”
　　纣王不明所以，抬手拉住苏妲己的指尖 “孤会保护你，若是他人对你不敬，孤就将他千刀万剐。”
　　御医闻言手又一抖，连忙跪下高呼：“苏贵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纣王咂咂嘴，眼神往外一瞥。 “齐留爱卿，你年纪一把了，听孤说情话不会气血上涌么？快回去休息吧。”
　　齐留子勿御医摸摸白胡子带着侍童退出寿仙宫。
　　纣王以为可以和苏妲己亲密一下了，这时又有人来报，说两位殿下过来探视病情。纣王只好松开妲己的手，揉着鼻子坐起来嘟囔：“他们耳朵倒是灵，传进来吧。”
　　一会儿，走进来两位少年，相貌身高体态一摸一样，难以分辨。
　　纣王欣喜的向妲己介绍：“孤的一对孪生子，左边的是哥哥殷郊，右边的是弟弟殷洪。”
　　“陛下分得出来？”
　　“自然了！”纣王咧嘴笑“孤是他们的爹爹，怎会分辨不出。”
　　两个孩子的五官像极了商纣，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野性十足。他们爬到榻上，一个揪着商纣的头发，一个搂着商纣的脖子。
　　“母后听闻父王抱恙，便去露清宫替父王祈福了，差我二人来探望，父王的身体好些了么？”
　　“好的不能再好啦。”
　　“听说父王是中毒了，真的么？”
　　“你们都是属兔子的吧，耳朵够尖的，是齐留子勿那老鬼嘴大舌长告诉你们的吧。”
　　“嘿嘿父王明见，刚刚与他打过照面”
　　“孤只是吃错了东西，早就不碍事啦。”
　　“父王真笨，孩儿一会要告诉母后，母后准笑的不行。”
　　“洪儿若是替孤保密，孤就把去年射的紫金雕送你。”
　　“父王要说话算话。”
　　“孤何时骗过你。”
　　另一个孩子不答应了，一步跨坐在纣王腿。“父王打算拿什么堵孩儿的口呢？”
　　“九目白额虎皮如何？”
　　孩子拍手“那自然是好。”
　　三人齐笑，乐意融融，苏妲己看着他们父慈子爱，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起身准备离开，商纣却一把拉住他的手。 “苏美人你去哪里？”
　　“父王，他就是你娶来的男妃么？”
　　“父王眼光好，这位美人真漂亮，美人哥哥，你家里还有什么侄子外甥么？等我长大了就娶来做妃。”
　　“哥哥不知羞。”
　　“你懂什么，美者，雅情趣，可悦目，可舒心。”
　　纣王为难的挠头，歉意的看着妲己。 “孤把他们宠坏了。”
　　妲己笑着摇头，表示不要紧。
　　正午时分，姜后过来，探视纣王病情，纣王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姜后又和妲己寒暄了一会，把两位闹的天翻地覆的小皇子领走。
　　苏妲己坐在花架旁，手中捏着一朵白山茶，寿仙宫外开着各色各样的花，每一朵都极致妖娆。阳光一照，美得有些不真实，纣王站在宫柱旁静静欣赏。
　　“人若是像花一样简单，只是自己绽放，互不烦扰就好了。”苏妲己把茶花戴在头上。慢慢的合了眼睛。纣王走了过去，轻吻他的脸颊。
　　“在这里睡恐会着凉，苏美人，孤抱你回去吧。”
　　苏妲己没有回答，纣王一愣，起初以为他睡得太快，可突然发现异样，苏妲己的气息竟是细不可觉。
　　他慌张的抱起他奔向寿仙宫，茶花从妲己的头上落下，埋进潮湿的泥土之中。
　　“传御医！快传御医！”
　　于是，齐留子勿御医今天第二次来到寿仙宫，把脉之后，他对急的脸色发白的纣王道：“回陛下，贵人的病是天生的，体虚心悸，喝一剂静心药就好了，请陛下放心。”
　　“此病可有去本良方？”
　　“回陛下，无。但是陛下无需多虑，此病不会危及性命。”
　　“朕命你半年之内想出根治此病的良方，你若是想不出来，朕就赏你！”
　　“陛下要上老臣！！！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臣……难为情。”
　　“朕说的是赏！！赏赐你！！”
　　“陛下糊涂了吧，老臣治不好病理应受罚，陛下怎么还要赏赐呢？”
　　“朕赏你红薯一筐，你就辞了官职做小买卖吧！！”
　　齐留子勿手一抖，开方子的字连着写错了好几个，终于歪歪扭扭的写完了，交给侍女，吩咐道：“每三日一煎，放凉后服用，不可断药。”
　　“陛下万福，老臣告退。”
　　纣王没理他，眼睛只顾着看苏妲己，齐留子勿悄悄退出寿仙宫。出来之后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嘟囔着：“好悬啊，幸亏刚才口紧，差点把根治的方子说出来，唉，若是说出来，比干大人的心就没喽。”
　　他摸着花白的胡子顽皮的一笑，晃着脑袋道：“嘿，我小老儿要回家喝酒去啦。”
　　身后的侍童拉住他“师父，咱还得回清幽院呢。”
　　“老人家我不管，我就要去喝酒，你也不准回清幽院，不然他们肯定会猜到我干什么去了，我们一起溜儿嘿嘿。”齐留子勿无赖般的一笑，不由分说的拉着侍童的手。一步步走下石阶，他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金梨白麝黑钱子，八色人参三头虫，临波老泉水一坛，愿君长梦不再醒。”
　　“师父……您背的是五毒汤的方子……您要做什么？”
　　齐留子勿嘿嘿一笑，看的徒弟是心里发毛。
　　“有人要用，老人家我自然要预备出来了。”
　　“谁要用啊师父？”
　　“笨徒儿，天机不可泄露。”
　　“得了吧师父，天机都让您泄露的满是疮痍了，若是泄露天机死无全尸，您早该连块整肉都找不着了。”
　　“敢对为师不敬，为师的威严都被你当饭吃了吧。”
　　“师父，打我拜您为师起就没在你身上看到过威严二字。咱还是快回家喝酒吧，看您，没喝就先醉了。”
　　“哼，老人家我才不和你打嘴仗呢，幼稚！金梨白麝黑钱子，八色人参三头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