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缘错》木糖苏

24、（二十四）傀儡

　　楚瑾然感觉他的意识被人侵蚀，好像被人活生生掐住大脑，四肢都缠上了线，一举一动都只能任人摆弄，像个提线木偶。
　　手捡起地上的剑，颤巍巍地抬起，向朝仲安的后心刺去……
　　当心啊！
　　楚瑾然想喊出来，但是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睁睁地看着剑尖刺入，血液溅开。
　　朝仲安措不及防地中了一剑，他一个踉跄，回头瞧见楚瑾然，对上楚瑾然眼中的惊愕与挣扎，他心下了然，随即看向旗袍女子。
　　“哎呀，这不能怪我，师兄居然这么简单就被我控制了，我也想不到嘛！”她语气轻柔，听着却格外阴阳怪气。
　　朝仲安冷眼看着她，眼中杀气愈浓，偏偏前天才耗费了本命灵元，还真会挑时候……
　　那个青年挥剑劈来，朝仲安侧身闪避，横腿一扫，将他踹到墙角，然而因为动作幅度太大，那血流得更急，伤口处隐隐冒着一股黑气。
　　“朝……”楚瑾然费力地吐出一个字，然而就无法再发出下一个音节。
　　旗袍女子收紧手中控制的银线，“师兄，乖乖听话吧！我还能让你死得轻松一点。”
　　楚瑾然全身颤抖地握着那把剑，低垂着脑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五雷聚顶，万恶伏诛。”朝仲安轻声念了一句咒语，长剑一指，五道雷电凝聚成一束光，顺着长剑直朝旗袍女子射去。
　　旗袍女子后仰避开雷电，手指一动，楚瑾然将长剑竖起，抵住自己的喉咙。
　　这情形过于诡异，楚瑾然不受控制，由他人牵引着，手脚根本不听自己使唤，连瞳孔都开始扩散发黑。
　　“这把剑可是沾过弱水，即使是魂体，也会被它切断。一旦被我控制，可是不容易挣脱的。朝判官，你还是乖乖放弃抵抗吧，不然师兄他可就小命不保了。”旗袍女子正得意洋洋地威胁道，却听到……
　　“朝……判官，快动手！”楚瑾然抬眸大声喊道，每个字都仿佛从喉头上滚过，身上头顶升腾着更浓烈凛冽的黑气。
　　“不愧是师兄，这样也……”旗袍女子收紧银线，却发觉完全操控不了，她表情凝滞，笑脸完全僵住，“怎么回事？”
　　旗袍女子分神之际，一道符纸悄然落到楚瑾然身后的银线上。旗袍女子大惊，就这么一瞬间，随着朝仲安的念诵，强劲的雷电顺着银线传导到她手指上，再从她的手指散遍全身。
　　“啊！”旗袍女子尖叫一声，就像失去操纵的提线木偶，瘫软成一团。
　　另外那个青年见战况不利，刚想逃走，墙上出现了一个人……
　　“想走，太迟了吧？”秦百贵笑嘻嘻地看着那个青年。
　　青年也不打算坐以待毙，转身往另一个方向狂奔，秦百贵立即去追。
　　朝仲安了解秦百贵的实力，完全放心交给他，过去查看旗袍女子。
　　却见地上躺着的只是一个人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不知道控制人偶的真凶藏匿何处，留着她也是一个祸害，必须趁早找到……
　　朝仲安正想着，却感觉袖子扯住了，他正眼望去，只见楚瑾然伸着手，捏着他袖子的五根手指微微收紧。
　　楚瑾然抬起眸，嗓音有点哑，“朝判官，你这伤不要紧吧？”
　　对上楚瑾然担忧又胆怯的小眼神，朝仲安怔了怔，那眼神就像一只小心翼翼试探着的小动物。
　　“是我没留神，你不必自责。”朝仲安扶稳了楚瑾然，手掌托着他的后背，发觉他全身因为脱力而在发颤，不由得宽慰了一句。
　　楚瑾然还是很愧疚，“要不是我被控制，你也不至于受伤……”
　　朝仲安摆摆手，让楚瑾然别再说话，他则弯腰要捡地上的木偶，白无常先一步捡起，递给朝仲安。
　　朝仲安却不接，“劳驾等秦百贵回来，交给他。”
　　白无常将人偶收好，应道：“好，朝判官是要回去了吗？”
　　朝仲安点头，“我这本命灵元需要尽快修复，不然留在人间也是拖累。”
　　楚瑾然听到“拖累”两个字，心魂一震，以为在说他，头越发低下去，见朝仲安要走，急忙跟上去。
　　才出了门，朝仲安却停下脚步，扭头望向楚瑾然，“你真的不记得了？”
　　“……朝判官，你什么意思？”楚瑾然瞪圆了眼睛，这是在怀疑他？
　　一股比之前还要强烈的酸涩充斥着胸腔，他闷闷地说：“不管你信不信，什么师姐师妹，我真的不记得了。”

　　“先生，楚公子，你们回来得挺早呀！”留云瞧见他们进了门，便打了招呼，却见朝仲安的衬衫领口敞开着，里面缠着绷带，楚瑾然也蔫蔫的，便知出了事。
　　“怎么了，这是？”留云急忙过来，关切地问道。
　　“无事。”朝仲安摇了摇头，透过窗户瞧见自家客厅里多了一抹身影，不由得眉头紧皱。
　　留云注意到朝仲安的神色，解释道：“红鸾仙子有事要找先生，不知现在先生方不方便见客？”
　　“我记起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麻烦留云姑娘替我招待贵客。”朝仲安抬脚就要外走。
　　然而红鸾仙子站了起身，眼眉带笑地看着他，“朝判官，总算见到你了，近来可好？这位就是楚公子了吧？”
　　“红鸾仙子。”朝仲安敷衍地抱了抱拳，“不知仙子光临舍下有何贵干？”
　　“没什么事就不能找故人叙旧吗？”
　　“往事已矣，今时如斯。仙子，请回吧！”
　　“你真的看开了吗？可为何到如今，你依旧如此耿耿于怀。”红鸾仙子眼神扫见朝仲安的绷带，面露一种怜悯的神色，“我当初是不是不该让你回忘川……”
　　“仙子，请回吧！”朝仲安打断她的话，重复了一遍。
　　红鸾仙子轻轻叹息，“爱果然是毒，不管是谁都沾染不得。”
　　朝仲安正视着红鸾仙子，眼睛一眨不眨，“仙子，你不是也沾过这毒？”
　　“一别三百年，你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也不知是从哪里学会这么呛人的。”
　　“仙子，我已不愿再提当年之事，眼下我是地府判官，亦非当年姻缘宫的仙童。”
　　“是不愿，不甘，还是不敢？”红鸾仙子看着朝仲安，“怨体终归是怨体，即使无害，也是怨气之体。”
　　朝仲安不再言语，红鸾仙子拿出一只外表流光溢彩的锦囊，“初烟托我带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