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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林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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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行驶在小道上。
娇子的帘子被人掀起,露出张长相水灵灵的脸,她朝车夫说道:“师傅,麻烦快点,这天都要黑了?”
车夫是个青年壮汉,他头也不回的回道:“好勒,小姐快了。”
“好。”
说罢,她又钻进了轿子里。
“急什么急,别那么浮躁。”说这话的是个女孩,她穿着鹅黄色的衣裙,梳着简单的发髻,正手拿着书在看。
美人看书自有一番风味,走近些,便会发现,她手上拿着的是医书。
丫鬟嘟了嘟嘴:“小姐,我这不是着急嘛,您看您都忙活了一天了,也不嫌累,这天都快黑了。”
小丫鬟自小和她一起长大,这种原本不应该出现在主仆间的谈话,在她们这倒是很寻常。
林菁放下书,揉了揉手腕,小丫头见状上前拿过林菁手里的书,帮她揉着手,一边揉一边说道:“小姐,累了吧。”
林菁稍稍往后仰了仰,靠在身后的软垫上打盹。
刚从小道行到大道处,路边有挣执声传来,林菁好不容易进入梦乡却被吵醒了,她稍有不快,眉头也皱了起来。
小丫鬟见状骂骂咧咧的掀开轿帘:“吵什么吵啊,没见我们家小姐在休息吗?”
林菁:“银环,不可。”
她掀开轿帘,往外看去,只见在路的一边仰面躺着个人,那人的周围围着零零星星的几个人,正对着他指指点点的。
林菁抬眸:“你去看看。”
她让外面的轿夫停下马车,银环立马下轿,围着的几人哪里能有机会见贵家小姐,此刻的注意力都被林菁她们吸引过去了,哪里还顾得上地上躺着的人。
只有一个壮汉还在与地上不知死活的人争执着。
他伸手拎起躺地上的有气无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少年,说道:“谁让你偷我东西的?”
“喂,一个大男人欺负孩子真不知害臊。”银环十分唾弃这种行为,当下即啐了壮汉一口。
壮汉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小姑娘给教训了,见也不见情况,心生不快:“哪里跑来的小丫头,躲远点,当心我连你一起揍。”
银环小脸一红:“乡野村夫,当真粗鄙。”
这一争吵,周围围得人更是纷纷让开,林菁才得以看见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人,那人是位少年,身上脏兮兮的,脏乱的衣服上还伴着干涸发黑的血迹,脸被垂落的头发遮盖着。
银环见说不过眼前的壮汉,只好拿林菁的身份压他,她小手一翘,眼尾一转:“看到了吗?我身后的这架轿子?”
壮汉疑是银环耍炸:“少给我来那套。”
“知道轿上坐的的是何人吗?”
正在轿中坐着安静吃瓜的林菁扶了扶额:这丫头又要装逼了。
壮汉见是轿车,知道里面也是大户人家,声音也不似当前的强硬:“不知道。”
周围的人一副看戏的样子,偷偷往身后瞄去,纷纷猜测轿子里的是什么来头。
林菁在轿子里无奈的笑了笑,她正要拿起书,任凭银环在外面闹,脑海里突然响起外面地上那人的面貌,她拿书的手顿了顿,半响,还是掀开了轿帘。
银环见气氛渲染到了,小姑娘心里很高兴,她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在我们身后这位呢,就是沂都当朝大学士的女儿——林菁小姐。”
她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看她的眼色更不一样了。
都说沂都出人才,当年这位才子位居四大才子之首,后来便被皇帝的妹妹看上,成了皇亲国戚,做了大学士,这人便是林菁的父亲林业成。
父亲是个才子,这女儿也出了个四大才女之首,可谓风华一时,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动静,还以为轿中之人是那林业成的长女,林韵之,纷纷禁声,只是仍有稀稀拉拉的交谈传来。
“哎,你说,这林大才女不是一直在沂都吗?没听过来齐景的消息啊?”
另一个人推了推他,说道:“你懂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哪里会独自出远门。”
那人疑惑:“这是个什么理?那她们这是?”
“有传闻听说,林业成年轻时也是个风流人物,在外面播了种,当时那女的带着孩子跑回他老家去闹了,后来林业成攀了皇亲国戚,也没认那乡野姑娘,一直在齐景养着呢,如今这又请回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这样听来,感觉这姑娘还挺惨的。”
“喂,你们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呢?当我耳聋吗?”银环忍无可忍人群中嘀嘀咕咕的两人,立马出声制止道。
俩人的窃窃私语,皆被坐在轿中的林菁一一听去,她微咳,清了清嗓子:“银环,过来。”
银环不服气的嘟了嘟嘴:“是,小姐。”
她走到轿前,身体微倾,小声道:“小姐,干嘛呢?”
“扶我下来。”
说罢,一双尚且白皙纤细的手从帘子中伸出来,众人皆睁大了眼,想看看轿中之人究竟长什么样。
林菁在银环的搀扶下走下来。
众人皆吸了口气。
人群中的猥琐大汉喃喃道:“这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样,细皮嫩肉的,你看那腰枝,小手轻轻一握就够了……”
“收起你的口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得罪了她有你好受的。”
林菁眉头一皱,往旁边看去,说那粗鄙之语的人立马低下头不说话了。
她朝壮汉走去。
壮汉见如仙女般的女子朝自己走来早已站不住脚,他结结巴巴道:“你……你想干……干什么?”
林菁盯了眼地上已经昏过去了的少年,朝他微笑道:“这位大哥,可否把这人给我们?”
“凭什么?”
银环见他拒绝,火爆脾气上来了,大骂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菁拉了拉银环的袖子,朝她使了个眼神,银环不情不愿的从袖子中掏出些许的银子,递给壮汉。
“这里的银子就当我替他赔你了。”
壮汉也不是个迂腐的人,见对方都拿出银子了,又怕这半死不活的人死在这,自己还得平白无故的背负上一条人命,划不来,便也不再追究,当人走了,剩下的就没多少了,寒疾来袭这些回齐景避疾的人也顾不上途中的这点小插曲。
林菁伸出手朝他鼻子探去,还好,发现还有气。
“小姐啊,你说你救一个乞丐干什么?倒是浪费了银子,而且你看他这副样子,莫不是感染了寒疾。”
“车夫。”
在一旁的车夫应道:“小姐有何吩咐?”
林菁盯着地上的人,沉思片刻:“将他扶上轿。”
银环在林菁身后,惊讶地张了张嘴:“小姐,你还想带着他一起吗?他看着脏兮兮的。”
林菁:“嗯,我自有分寸。”
说完林菁就率先上马车坐好,银环也上马车,车夫把那人抬上轿,靠着轿门,驱车进城。
进了城门,不出一刻,便到了林宅,马车停在林宅外面,银环扶着林菁下来。
她招来门口的小厮:“去把马车上的公子扶下来。”
她等着小厮将那人扶下来便让她跟着一起进去,将那人安置好,便朝小厮说道:“打个热水,给这位公子净下身。”
又招人来熬制了一副药让人给他喂下,林菁这才放下心来。
银环搀扶着她回房。
林菁坐在床边继续看她的书,银环在一旁端来水,见小姐这样,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我的好小姐,我实在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救他?我们又不认识他,这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吗?更何况他还染了病,虽然说不是什么传染病,可……”
林菁终于吝啬的抬头给了她一个眼神:“你没听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句话吗?普通人尚且有这种想法,更何况我一介医者。”
银环见被训了,小嘴一撅:“是奴婢见识短浅了。”
林菁将书放在一边,抬头问:“祖母可曾睡下了?”
“早些时候就睡下了。”
“好。”
不一会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林菁抬了抬眼眸,银环将门打开。
“小姐。”外面传来声音:“那位公子奴才刚刚已经擦拭干净了,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小姐不必担心。”
“知道了,下去吧。”
林菁沉思片刻,又转身进房,拿起了医药箱。
银环诧异:“小姐,你不会是要去给那小子看病吧?您一个千金之躯,哪能亲自去男子的房间?”银环嘴上嚷着万万不可:“让奴婢去吧。”
林菁把药箱给她:“你会看病吗?”
银环诚实的点了点头:“不会。”
“那不就得了。”
银环又接着道:“但是我看您这么久,我还是会点皮毛的?”
没吃过猪肉,那总见过猪跑吧?银环对自己那略知皮毛的能力十分自信。
林菁无奈扶额:“你啊,就好好休息吧,我要是等下有事会叫你。”
“小姐您单独进一个男子的房间以后被传出去了,让人怎么想您啊,名声还要不要了……”
林菁捂住耳朵,早走到了门口:“不听不听。”
银环见说不过她,也只好让她去了。
林菁轻轻推开房门,往床上望去,少年安静的躺在床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她走近一看,才看清那人的样貌。
浓眉大眼,五官精致,尽管脸上有一些刮伤的小伤口,但并非能影响他的英俊逼人,湿漉漉的墨发被擦的半干不干,披在一边。
林菁放好医药箱,伸手探上他的额头。
“果然开始在发烧了。”
旁边的盆里装着凉水,她挽起袖子拿过一旁架上的毛巾浸透了水,然后覆在少年的额头上。
林菁想到方才小厮说的话,又掀开被子,伸手就准备解他的衣服。
“对不起,冒犯了。”
他身上的伤口因为没有能得到及时正确的处理而导致了恶化,林菁需要重新给他上药,她触碰到少年胸前的衣务处就见少年抬起手,拨开了她的手。
林菁一惊,不会醒了吧?
她往床上看去,发现那人根本没有醒,手的动作只是下意思的,甚至那人嘴里还喃喃念叨着什么。
她凑近听到的也只是“爹娘”之类的词汇。
她这次加快速度弄开了少年的衣服,上面新伤旧伤交替,在白皙的身体上显得十分狰狞,有些新伤经过拉扯已经开始冒血了,有些旧伤也因为处理不当而呈现黑色的附着物。
林菁快速给他把能看见的伤口给上药了,就给他穿好了衣服,又亲自守着他烧退了些,不那么烫了才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