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等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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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晨光熹微，许栎卿从闭关的山洞里走出，眼睫一颤，挑起一帘日光。墨发未束，只用一条蓝色的发带绑在脑后，倒是微微柔和了周身清冷的气质。
回住处的一路上遇到弟子们对他打招呼，他都一一点头致意。梳洗完毕后，便去了许云霓的居处报告闭关所得。
宗主居处叫岭梅香，是剑宗不知道哪一任宗主取的，据说是某天看书时看到了“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①一句，觉得甚好，索性就以此为名。
其实青梧山位处黄河以南，气候温和湿润，是个没有梅花的地方。
许栎卿来的早，许云霓和玉南征都刚起不久，在院子里比划了几招，权当晨起锻炼了。
许栎卿一只脚刚迈进院子，一柄剑就带着凌厉的风破空而来。他飞快拔剑，将它凌空劈了回去，许云霓旋身接住剑，随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再次朝他攻来。玉南征利落地收刀回鞘，拿手巾擦擦汗，坐到旁边的石凳上看着他们比试，手上娴熟地泡了一壶茶。
待到茶壶中溢出茶香，院中二人也比完了，一起朝这边石桌走来。
玉南征倒了三杯茶，将一杯放在自己面前，另笑着举起一杯。许云霓从他手中接下茶杯，一饮而尽，“看来栎儿此番闭关多有进益。”
“嗯。”许栎卿在另一只杯子前坐下，斟酌了一下说：“只是母亲似乎……”
闻言玉南征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倒是许云霓不怎么在意，“没事，只是一月前去补了封印。”
许栎卿拧眉：“怎么又补封印？”
许云霓没立即回答他，而是抿了一口茶，抬眼时眼含忧虑：“其实你闭关的这一年，已经补了两次封印了。”
许栎卿惊得瞪大眼睛：“这，难道……”
许云霓给他添了茶，“是封印便都有破的一天，只是时间早晚罢了，并非我们能够控制的。这封印少说上万年了，就算当真破了，也不是封印本身的问题。”
许栎卿攥起拳头，心里有些恐慌。若封印当真破了，青梧山首当其冲，那他是否真能担负起这样的重任？
许云霓将他的反应尽收眼中，怕他压力太大，宽慰他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封印自然也不可能。”
“将无法消弭的敌对力量封印起来，是力量不够时的无奈之举，这样至少能保暂时的安宁。”
“封印终究有破开的一日，这是无法阻挡的，区别只在于在什么时候，是哪一代人。”
许云霓不知不觉挺直了腰背：“我们剑宗存在的意义，就是守护封印，守卫苍生。在已既定优劣势的情况下拼尽全力守护生灵，封印魔族是我们的使命。记住了吗？”
许栎卿一脸肃然：“记住了！”玉南征看着他严肃的小脸笑起来：“栎儿已经很好了，加油！”
和许云霓了解了这段时间的大致情况后，许栎卿还请教了不懂的功法，三人说了整整一个上午，许栎卿就留下用了饭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回到时，夕归已经在他院子里等他了。夕归只比他大三岁，却是差不多的时间开始修习的，与他关系亲厚，人也稳重可靠，便被当作他的帮手培养，如今虽然仍然是弟子，却已经管着宗门的许多事情了。
他闭关这段时间许多事情都是夕归在处理，如今他出关了，自然要找他报告。这么一聊，又是一个下午过去了。
夕归和他说完了正事，放松了些，说起这一年里灵澈隔三差五往他住处跑的事，“他给你带了许多小玩意，你看见了吗？”
“嗯。”许栎卿点点头，他刚回来就看到了，只是今日事务繁多，没顾得上去看。
“他如今修为如何？可有进步？”
“你不知道，”说起这个，夕归来了兴致，“他如今已经能在我手下过个四五十招了！”
许栎卿挑眉：“当真？”
“真！”
“这么快。”许栎卿倒真是意外，夕归好歹也是练了十余年的，如今这小孩居然用一年的时间，就能达到这种程度。
“你们这些天才，真是不给人活路。”夕归颇为郁闷。当年他明明比许栎卿还大三岁，可修为却是望尘莫及，如今又来一个小崽子一年时间就可以与他过四五十招不落下风。
唉，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前浪死在沙滩上啊——
“哎，说来今天灵澈也该回来了。”
正说着，就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许栎卿略带无奈与夕归相视一笑。
灵澈发现书房门开着，就知道是许栎卿出关了，兴高采烈的进来了。一进门看见夕归在，忙行了礼就开始往外掏他从山下给夕归带的小玩意。
玉南征送给过他一些法宝，这一年他下山历练自己也攒了一些东西，他平时不露富，也不小气，从来是量力而行，如今却想一股脑的掏出来全部都给许栎卿，给许栎卿弄得哭笑不得。一旁夕归见此，识趣地先告退了。
许栎卿好说歹说自己不缺这些，让他自己留着，推辞半天，灵澈才收回去了，却又从胸前掏出一个纸包来，小心翼翼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串冰糖葫芦。
“夕归师兄说，哥哥最喜欢吃冰糖葫芦了，每次下山都要买，我就给哥哥带了一串。”
许栎卿一愣：他不知道自己今天出关。便问他：“你每次都带吗？”
灵澈红着脸点点头。
许栎卿吃了一口，酸酸甜甜，便赞道：“很好吃！你要吃吗？”
灵澈眼睛亮晶晶的：“要！”
两人分着吃完了冰糖葫芦。灵澈突然眼珠一转：“要下雨了，还有半刻钟！”
许栎卿倾耳细听，远处隐约雨声正在逼近，的确要下雨了。
这小孩耳朵还挺灵。不过，许栎卿看着他满脸讨夸的表情勾起嘴角，“还有一刻钟。”
灵澈愣了一下，凝神仔细再听一会，皱起眉道：“我还是觉得是半刻钟。”
许栎卿胜券在握，眉目狡黠，“不如我们打个赌？”
“啊？”
“赌一串冰糖葫芦。”
灵澈答应的干脆：“好！”
两人并肩坐在廊前，一脸严肃的看向雨声的方向。
灵澈这段时间正在锻炼五感，每次练完，都觉得自己耳清目明，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他知道许栎卿肯定更厉害，但是，灵澈暗暗给自己打气：相信自己！
半刻钟到了。灵澈忍不住站了起来，雨声明明已经很明显了，天已经完全黑了，不见一颗星，但雨还是没到。
原本听着那雨声哗哗，正在逼近，好似下一刻就能落到跟前，结果回神听听正在逼近，过一会听听正在逼近！
灵澈感觉自己受到欺骗……
又过了半刻钟，许栎卿突然开口：“来了。”下一刻，一粒雨滴就落在了廊前地面，灵澈欣喜的睁大眼看着许栎卿，兴奋的根本不像是输了：“哥哥好厉害！”
许栎卿笑了笑，不置可否。
突然灵澈一拍脑袋：“糟了！我晾的衣服还没收呢！”说着就冲进了雨中，雨幕中传来他的声音：“哥哥的冰糖葫芦明天给你！”
许栎卿失笑，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了——他晾的书也没收呢！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等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