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应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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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跟来？尹诚，我早就说过与你两不相欠，你是尹家的尚书，你有光明的仕途，而我只是一枝残缺的野花，配不上你们尹家！”简玫注意到营帐外有监视的人，故意借酒发疯，君远麒的心思不在演戏上，他在好奇简玫断指的真相。
“简玫，我不在乎功名利禄，抛弃了身后的整个家族，冒天下之大不韪向陛下请旨来到战场，一切都只是因为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不明白吗？”他边演戏边试探性地用眼神瞥向简玫的断指，简玫明白他问不出口的疑问，只附在他耳边说：“待来日得救，我会告诉你真相。”
“你有没有听说过，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好奇，那大概就是爱慕的开始。”简玫眨眨眼睛，挑眉一笑，转身坐到床上。
远麒涌起万千思绪，那么多年他只在意过颜梦离一个女人，连简玫断指的事情都不知道--简玫为了不遭人话柄刻意隐瞒是一方面，但他与简玫好歹是同门，平日里也有些交情，怎么能一点都察觉不到呢？
“两年前，从冰原围猎回来后我便总是戴着一副银丝手套，那是最容易被识破的伪装。可你不是看不破，只是从未在意过。”简玫作战时把那副珍贵的手□□丢了，但她不觉得遗憾，因为断指之故对她来说并不是耻辱，只是陛下知道后，担心被人大做文章，才亲赐她由银狐皮抽出的银丝制成的手套来掩盖断指的事实。纵使周围有人看出端倪，碍于陛下的面子谁也不会多议论一句。
“保护那个人的代价仅仅是受一点伤，我觉得值得。”简玫一向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脑子在兴盟那些聪明人面前什么也不是，所以很少去表露自己的想法，所以她隐藏着每一分真心，就像这句藏在心里很久的话，她说不得，也忘不了。
“现在我们该想想，用什么样的消息才能让苏迪宪对我们彻底放松警惕，找到生机。”简玫握住远麒的手，在上面写下一个字，等。
“你可看清，与简玫同在帐内的那名男子到底是何人？”就在不久前，因为一点战略上的失误，苏迪宪苦心埋在安煜十年的棋子回到了霁兹军营，宣告了细作生涯的结束。当时苏迪宪十分气恼，不过今天倒是也派上了用武之地。
“臣看的真切，那人就是君池白的六皇子，当今安煜的翌王殿下，君远麒。”隋千戎本是霁兹派到安煜的细作，原来在南宫隽手下当差，也不知道是被这老狐狸瞧出了端倪还是怎地，后来经南宫隽的引荐，机缘巧合成了安煜唯一女将简玫的属下，跟着她一路升级打怪，最后做到了麒麟军统领副将，听命于皇室。
他对苏迪宪忠心耿耿，却对简玫也有钦佩和仰慕之情，他在回给自家王子的书信里数次提到简玫其人，聪颖无畏，可为霁兹所用，想要劝降简玫。苏迪宪对简玫的爱慕，大部分来源于隋千戎出神入化的写作手法当中，他一直认为简玫是天地间难得能与自己并肩驰骋沙场的女子，而战场上与简玫交手，他更加确信这个女人在危险中散发出的魅力就只有他这样的王储才能匹配，于是才会不管非议，决心收复她做自己的女人。
“殿下，如果此人就是安煜的翌王殿下，那他的价值就绝不仅仅是被劝降。”军师深知其中利害，姓君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束手就擒，背叛安煜。
“颜楚歌的大军马上就要兵临玉鸣关，按照原先的计划，这里最终会失守。但我偏偏不信这个邪，有君远麒在手，我们就赌上一切，战一回又有何妨？军师，本王不甘心只做那人的棋子，一个只会背叛的小人，他不配。”苏迪宪狠下心来，哪怕逆天而行，也要为霁兹争一口气。
“自楚歌和简玫出征后，你去颜府倒是比来兴王府还勤。”难得朝休日，工作狂的兴王殿下非拉着尹诚一同商讨冰原围猎的典礼事宜。结果还没聊工作，听麟兮话里的意思，这是要兴师问罪啊。
“涤清大将军出征，太子妃又深居不出，连南宫姑娘都被护国大将军盯得死死的，我不时常前去探望，梦离那个闲不住的性子不得憋死。”
“你和她从前也没什么交集，如今能聊得来倒是出乎意料。奕扬，你是有分寸的人，她到底是秣陵侯未过门的夫人，明面上还是要保持距离。这朝堂上想要拉你下马的人不比针对本王的少。”兴王有自己的顾虑，尹诚自然明白。
“说来也怪，她生日宴后，我便渐渐觉得她跟以前不一样了，说的话也总是让我摸不到头脑。也或许是我从未了解过她，所以一旦接触之后便能引为知己。”尹诚的为人处世在安煜是无可挑剔的，能让他琢磨不透可不是什么易事。
“哦？你给我举个例子，梦离说了些什么话，竟让我们安煜第一才子如此沉迷？”麟兮许久未能见到梦离，尽管对她之前加入兴盟的言论感到震惊，也没有深入地怀疑。
看着麟兮眼底泛出红色的血丝，尹诚不觉得把自己听到的东西此时转述给兴王殿下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况且他于一起长大的君麟兮是兄弟是挚友是在朝堂上彼此扶持的伙伴，于交心不久却胜过半生的颜梦离而言，他又何尝不是被当作可以信任的知己呢？
“也没什么，只是我这人一向想的比较多，殿下是知道的。”尹诚的搪塞，是因为他不希望自己的疑惑和惶恐让君麟兮和颜梦离之间产生无端的猜忌。但是出于一个臣子的忠诚，他不得不给君麟兮提个醒。
“报！兴王殿下，勤政殿急奏，翌王殿下被俘，陛下会请群臣商讨对策！”门外的侍卫传来消息，尹诚慌了神，连忙打开连虚阁的大门追问：“简统领和颜大将军都清楚翌王殿下做这个监军于我朝军心是何等的重要，怎会这么不谨慎让霁兹钻了空子？”
那侍卫年纪不大，不知平日里潇洒的甩手掌柜尹尚书怎地如此紧张。“回尚书大人的话，数日前简统领率领的小队被困图阳谷，昨日颜大将军率兵前去解围时正遇上霁兹国的二王子苏迪宪，混战之中简统领被苏迪宪掳走，翌王殿下不知从何处冒出，竟以身犯险想去营救却不慎被擒。”
闻听简玫出事，尹诚更加急切，一口气没捋顺，老毛病又发作了起来。
尹诚这一上头，倒是给了麟兮缓冲之机，他强装镇定，依旧一副淡然自若的状态，负手而立：“晖原，你先下去备车，我这便入宫面圣。”
“是。”
见晖原走远，麟兮上手拍了拍尹诚的后背：“这事来得蹊跷，昨日的军情今日便传到帝都，霁兹此举未必针对他二人性命，你不必太过担心。”
尹诚终于咳出那口血，默默地掏出手帕抹去嘴边的血迹。“是我没用，不能像颜大将军和翌王殿下那样走上战场，只能躲在这帝都之中，闻听简玫被俘的消息，却连一个面圣的机会都没有。”
“奕扬，你从不是这样自怨自艾的性子。文人武官各司其职，若你战死沙场，那安煜未来的礼法制度，天下的机关枢纽又该由何人执掌？再者说，本王追逐的权力和欲望之中，必有你的一席之地，你绝不是无用之人。”君麟兮知道尹诚鲜少展露脆弱，若非束手无策，他又怎会埋怨自己无能。
尹诚收敛了哀伤的情绪，这股子emo想来是近日和梦离待久了，练武练得有些频繁，恼人的喘疾一发作，就叫他想起被南宫隽拒师时，郎中说他活不过二十岁的言论。
结束了伴读生涯，最开始决定彻底效忠兴王，尹诚自己也抱着反正活不了多久的念头，所以不顾父亲和尹氏一族之命，就要陪着殿下从地狱开局开始闯荡，哪怕有一天让他送死也在所不惜。
可后来在窦思浔的诊治下，他的病很少再发作，那些冲昏了头的送死想法，也就渐渐淡出了他的人生。他须得为自己谋一份存在的意义，为在乎之人谋得一份安稳，他养精蓄锐，韬光养晦，表面被宗族关系摆布，实际上利用皇帝给他的位置，为兴王殿下扫除障碍。
然而颜梦离的出现不仅让他的病有了复发之兆，更勾起了他最初的设想，颜梦离是他的知己，却也是他内心深处真正的恐惧。
比如梦离醉酒时无心提到要拯救楚歌和高以诺的宿命，让他恍惚发觉颜梦离似乎背负着某种责任出现在他眼前，想做救世主。
这个人一出生就被分成三六九等的世道，已经成为人上人的将门之女，不怕大逆不道，还在做着救世主的春秋大梦。
没等朝廷的问责诏书下来，东皋军就已经拿下了玉鸣关。
苏迪宪做梦也没想到，颜楚歌明知道君远麒在他们手上，还敢带着剩下的三万东皋军逼城。
眼见自己的军队就要全军覆没，苏迪宪坐不住了，他向霁兹传去的密旨还没有回信，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气急败坏冲进简玫的营帐抓出了君远麒，一把剑悬在君远麒脖子上：“臭小子，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是谁，你和简玫那点小伎俩瞒不过我，我只当是陪你们做戏，试探简玫的反应，今日你们通通去给我做人质！来人，把他们俩绑到城楼上，我倒要看看颜楚歌为了军功，敢不敢不管他们翌王殿下的性命！”
玉鸣关城楼上，简玫和君远麒被绑在了杆子上，每个人的脖子上各架着一柄玫瑰双刀。
颜楚歌看到这一幕并未表现太多情绪，隆庆却急的直跳脚。
“元帅，就是刀山火海，我们也得保住翌王殿下的性命，不然回到朝中，您必将被口诛笔伐，我们东皋军就会被贼心不死之人生吞活剥了啊！”
颜楚歌高举手中的银枪，给所有战士一颗定心丸：“不论发生何事，今日之战果，若朝廷有任何不满，我颜楚歌一人担之。”
苏迪宪最看不惯颜楚歌一副英雄的样子：“师弟，别来无恙！你可真豁的出去，竟让你们安煜未来的储君做一枚牺牲的棋子，这让君池白那老儿听了，不得心疼死！”
君远麒连嘴上功夫都不让苏迪宪：“安煜的未来还轮不到我，就像霁兹的未来恐怕也交不到二王子您的手上一样。”
苏迪宪猛地踹了君远麒一脚，远麒不吭一声，大义凛然的样子让东皋军的士兵鼓起了必胜的信念。
“昨日你们巧舌如簧，非得叫本王相信堂堂一国皇子是那无名的尚书郎，今日到了阵前，你们都懒得辩驳一番了？”苏迪宪暗暗感觉不对，就在他反应过劲儿来的瞬间，简玫和君远麒双双挣脱了绳子，夺下玫瑰双刀，踢翻了火盆，将城墙上搅了个天翻地覆。
颜楚歌绷了许久的脸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简玫打开了玉鸣关的大门，东皋军直接涌入，让苏迪宪再无还手之力。
城楼上的士兵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身手了得的简玫和君远麒杀得四处逃窜，苏迪宪大喊撤退，却当面迎来城墙下的火炮发射。
为求自保，苏迪宪转身欲拉着军师一同逃跑，谁知刚一回头，便看到军师口吐黑血，显然是中了毒。
不仅军师，昨日一同饮宴的几位将领也在奋战中毒发倒地。
原来从简玫突击图阳谷开始，颜楚歌就做好了两手准备，若是突围成功，则正常攻打玉鸣关；若不成，便要简玫诈降伺机下毒，在大战中里应外合。
君远麒的出现让简玫差点无法活着完成计划，但是他的身份却试探出了军营中存在着奸细的事实，并且配合着简玫分散敌军注意力，将毒药下在了晚宴的饭菜中，让玉鸣关的几位重要将领都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能在身体内潜伏半日，在特定时间才发作的毒药，苏迪宪终于惊醒：“是陵烟散！”
而比中毒更让人恐惧的是，陵烟散，出自二十年前在清玄之战中就已经灭绝的昱洲第一邪|教，玄教。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应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