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她是来复仇的啊》桂花十里飘香

254、两百五十四漫天弓火尽屠城

　　见他不说话，黑荒再次开口：“请小鬼王，下达新的旨意！”
　　脚下那人跪的无比虔诚，江惊才却只问了一句：“尔等手中，可以治疗瘟疫的血丸，有多少？”
　　白浅浅回道：“几百万的数量，可解一国瘟疫。”
　　“只能救一国，那其他五国呢？”
　　白浅浅轻笑一声，无奈道：“不流血，不死人，怎会让那些百姓，懂得尊重感恩，新皇的出现？”
　　江惊才握紧手中的长剑，深吸一口气。
　　“所以这场瘟疫，就是一场大屠杀，谁也躲不掉。”
　　“吾手上的血丸，只能救一国人，如果汝想救全天下的人，那救人，还是放任那个转世地女，回归天界。丞相大人，自己选吧。”
　　看着脚下纹丝不动的黑荒，他弯腰扶起他。
　　吾选，救人。
　　“这个鬼王，吾当！”
　　黑荒得到他的回应，喜极而泣，欣喜再次叩首。
　　“为吾族亲，万世繁华！”
　　“鬼王霸业，踏破天众！”
　　只听他一阵叩拜高呼，江惊才握紧拳头，再次发话。
　　“传令下去，任何人，没有吾的命令，西部任何人，任何事，不得不许轻举妄动！”
　　“遵旨！！小鬼王！！”
　　得到江惊才的决定，黑荒的眼里只剩下对白浅浅的处置。
　　江惊才侧身挡住他的视线：“她，是吾的。吩咐下去，任何人，鬼族部众，谁也不准动她。”
　　“那血丸......”
　　“吾会让她交出来的。”
　　黑荒不信，他觉得江惊才答应参与这场大业，太过随意，甚至都不需要时间考虑。
　　“不仅她，吾还会杀了地女转世的皇后，为吾们鬼族部众，增添可以攻打天众的助力。”
　　得到他这个承诺，黑荒彻底放下了对他的质疑，他朝江惊才跪下，双手抱拳。
　　“鬼王从未让吾辈失望，小鬼王，也别让吾们失望！”
　　江惊才摸了摸白浅浅满脸泪珠的脸蛋，轻声道：“浅浅，汝相信吾吗？”
　　“......吾不会把药交出来的。”她麻木的眼底，只剩下失望。
　　江惊才握着她的手，劝道：“吾知道，汝害怕。黑荒汝不信，那吾呢？”
　　“吾从来，没有伤害过汝。从吾们第一次见面起，吾一次，都没有伤害过汝，哪一次，汝遇到危险，吾不是死死的护着汝？”
　　白浅浅好笑地看着他那劝解的态度。
　　“......是，汝确实是没有伤害过吾，但汝也从未爱过吾！”
　　江惊才一把把她拽入怀中，抵在她耳边，道：“吾不要白榆了！”
　　“吾只要汝。”
　　“回淮北以后，吾一定，跟他说清楚，断个一干二净。好不好？”
　　白浅浅红着眼，泪水不由的蜂拥。眼前这个当初，亲口说过不爱自己的男人，竟然有朝一日，为了求药，放弃了自己的爱人。
　　从那一刻起，白浅浅彻底的把他，从喜欢的东西里，剔除出去。
　　白浅浅的内心一直都很自卑，原本以为，等江惊才坐上了皇位，再控制他，将他拉踩到跟自己一样平衡的位置，心底便能好受些。
　　可她总觉得，自己当初承受过的那一切，即便他不在乎，也已经在他面前，将自己踩入了泥底。
　　她已经配不上现在的江惊才了，哪怕他，一个高高在上的丞相，为了所谓的担当，责任，放弃了自己的爱人选择她。
　　也只不过是，卑鄙无耻的装模作样。
　　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汝不喜欢吾就是不喜欢，何必勉强自己呢。
　　“不愧是，爱民如子的丞相大人。汝为了百姓，竟然可以，委屈自己。”
　　她哽咽着，泪水模糊了双眼。
　　“不委屈！和汝在一起！怎么会委屈！”
　　“汝多好看啊！汝多好啊！汝做了那么多，汝都是为了吾！”
　　“汝满腹诗书，汝心中有大义！汝比这世上任何一个女子，都要好！”
　　“但吾还是没有他好。”
　　他不断的说着那些好听的话，白浅浅却觉得，更像是在羞辱自己。
　　她猛地推开他，笑道：“汝不觉得汝现在的话语苍白而且无力，根本说服不了吾，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江惊才，汝高估了吾对汝的爱。”
　　白浅浅后退几步，无奈的闭上眼，沉沉一笑，道：“罢了。”
　　“吾这么说吧，神血可救世间瘟疫，汝的白将军，就是个神族！不如，汝去杀了他，取他的血，救百姓如何？”
　　江惊才看着她，眼底散失望，白浅浅忍不住发出疯笑。
　　“汝想杀吾没关系，长生不老药和血丸吾藏在哪里，吾绝对不会说，这是吾最后一张底牌。”
　　“那如果吾说这张底牌不重要了呢？”
　　“汝之前也说了，皇宫里还藏着一个纯血血脉的神女。但是，别忘了，之前在庆微，汝引白榆去解救的那些人，那些半神。那里面，还有一个真神。”
　　白浅浅脸色变了变，想起之前在庆微埋下的一条暗线。
　　“......那只叫白菜的凤凰？”
　　沉默许久，江惊才还是没有动手，他朝黑荒下令。
　　“先送她回淮北，西部的事情，任何人再不许插手，一切，由吾断后。”
　　“是，鬼王殿下。”
　　三日后，峥周城城外，避难大营。
　　方睛羽抱着麻木的王子携，苦苦劝着：“大人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多少吃点吧！”
　　“家里还有王子说，别忘了，大人的六妹还活着。”
　　听到自家六妹的名字，王子携动了动身子，他干枯的唇瓣，悲恸的扯了扯，哭红了的双眼，现在只剩下哀伤。
　　白浅浅所言，王子携不信，便用了占卜之术，算了算王子阔的八字，谁知道，卜算不到。
　　他又施法召唤他的魂魄，一样召不回来。
　　玄瑟，不仅杀了他的五弟，还控制了他的魂魄。
　　而现在，他连玄瑟也找不到了。
　　“尸体找到了吗？”
　　见他终于开口说话，方睛羽缓缓松开了抱住他腰身的手。
　　“还在找，水流那么急，她一定已经死了。别怕，她不会活着的。”
　　“国师大人！！”
　　一个士兵闯入他的营帐，王子携已经恢复了情绪，他转动身子朝士兵看去。
　　“说。”
　　“其他的大营发来急报，三日来，因疫症死亡人数暴增，截止到急报发来前，今日统计，每个大营已达万人死亡，连续三日，数目可达到四十八万。”
　　“加上连日来的纪录，因疫症死亡人数，总和高达七十万。此次西部纪录水灾遇难人数，亦达八十万，目前已有一百五十万人罹难。疫情传播速度极快，各处大营已经发生了无数次暴乱，逃离营地就地斩杀者也达上万人，疫情紧急，请大人！做决断！”
　　王子携看着脚下的士兵，闭上眼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背过身子，幽暗的眼眸只剩下绝望。
　　“......传令下去，水灾已经解决了，十六座城池，也修葺完工，明日一早，所有百姓，归家。”
　　“这......”
　　士兵一顿，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西部上空已经连续几日暴雷不断，眼看就要来雨，气象司都吩咐了，严防雨水，这十几座城池，根本就没来得及修葺，何时修好了？
　　方睛羽知道王子携的打算，不耐烦地朝士兵催促道：“让汝去办就去。”
　　“是！”
　　王子携垂着眼，嘴角挂着苦涩。
　　“送达淮北的信，一直没有回应。吾好思念，那个蔚蓝的天空，思念，那个安静的淮北。”
　　“快了，吾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待此间事了，吾会亲自去向陛下请罪。希望，到时候，他不要太生气。”
　　方睛羽握住他的手心，把头轻轻靠在他手臂上。
　　“吾想，到时候，他会理解汝的难处的。吾陪着汝。”
　　次日天一亮，十几座城池城门被打开，官兵催促着百姓们，一路往城门口赶去。
　　营地里，几个官兵清点着大营里的帐篷，以防有漏网之鱼。
　　“这峥周城都没有修葺，近几日都在严防疫症，哪来的时间和人力去处理？国师大人这是打着什么心思，把百姓放进来？”
　　“汝没听到底下人说吗？疫症控制不住了，不止吾们的大营，整个西部救灾的大营，染上疫症的，没一个活过二十四个时辰。”
　　“国师大人，这是要屠城！”
　　“他疯了么？十六座城池，几百万条人命呢！”
　　白榆正在巡帐，耳边传来细碎的话语声，他快步上前，狠狠的拍了说话那几人的脑袋。
　　“汝亲耳听见了？瞎说对汝有啥好处！在受灾的营地说这种话，制造恐慌可是要杀头的！！”
　　“就是！对汝有啥好处？缺德吧啦的一天！”
　　其中一个见是他，怂着身子往身侧说话的士兵骂了骂。
　　“白将军您别生气！刚当兵没多久，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没听见吧，他才十八岁，若是让国师大人知道了，那是要遭军法处置的！”
　　看着他讨好求饶的样子，白榆瞪着眼睛，转身就走。
　　江惊才已经失踪三天了，大营派了不少人下去搜救，连白浅浅的尸体都没找到，那样的话，江惊才，一定还活着。
　　他也不急了，横竖，他是鬼王部族要护的人，鬼族应该不会让他有事。
　　可是，国师......怕不是真的要做什么傻事吧？
　　当百姓涌入城中，王子携站在城楼上，已经恭候多时了。
　　那些百姓踩着虚弱的步子，踏进了城门，街道上被洪水浸泡过的地方，都已经干掉了，但地皮上还散着洪灾过后的异味。
　　墙体的裂缝并未被修理，脚下，周围，还有火油的味道。
　　带着面罩，再加上不少人口鼻还在出血，嗅觉的技能，大大的削弱，自然是没闻出空气中的被洪水异味掺杂了的火油味。
　　但走到一半，有些没有被传染疫症的百姓，发现了不对。
　　甚至有些觉得不对劲的百姓转身想走，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城门被用力的关上，城门外，死死的被木桩定住。
　　街道上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一道急迫的尖叫声响起。
　　“回头！快出去！国师要屠城！他要杀死吾们这些被感染了疫症的人！连带无辜的百姓也一起杀掉！！”
　　随着那声尖叫，城楼上，主干街道周围的高楼上，顿时站起一排排簌簌整齐的士兵，他手持弓箭，箭头是沾了火油点着的火光。
　　人群被这声尖叫缓回了死气沉沉的精神，而那些举着弓箭的士兵，更是惊起一阵暴动。
　　还有力气的百姓们，蜂拥着往回跑。
　　原先峥周城有七八十万的百姓，现在死剩下一半，这一半还有不少已经染了疫症的。
　　他们身体虚弱，从大营走过来，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早就体力不支，更何况，现在气了暴动，更是被人群推搡着摔在地上。
　　身上不断地被人群踩踏，没被疫症折磨杀死，反倒先死在了这些人脚下。
　　王子携哀恸的抬起手，用力挥下。
　　“......放箭。”
　　他下达命令，所有带着火光的利箭，火箭在弦上脱离，伴随着雷鸣，空气被利箭踏破。
　　利箭穿透人体，火光点燃了脚下的油层，将脚下疯狂逃命的百姓，死死困住。
　　峥周城街道长达几千丈，早晨的天空没有太阳，只有昏暗云层被火光照亮，燃烧的黑影不断上涌，脚下传来百姓的尖叫和哭喊。
　　同样的，连着护国江其他十六座城池，都燃起了火光和黑烟。
　　西部十六城，被屠。
　　当白榆察觉不对，赶到峥周城的时候，一脚踹开被木桩堵住的城门，眼前，已经是成千上万的黑色焦尸。
　　身后一道身影快马疾行，他越过白榆快马闯过城门，看着眼前遍地的黑焦，他拉紧缰绳。
　　“不！”
　　看着眼前的一切，江惊才疯了一般翻身下马，往前跑去。
　　“不！！”
　　江惊才送走了白浅浅，赶到大营时，只看到人去楼空的一片白茫，他找到还留在大帐的几个士兵，得知王子携下令带着所有百姓回了城内，当下便明白了，王子携先要做什么。
　　“汝没死啊。”
　　身后传来王子携有气无力的声音。
　　江惊才回过头，看着他踩着石阶，一步一步走下城楼，心中震怒，冲上去就是一拳。
　　“汝都做了什么！”
　　伴随着他的怒吼声，拳头呼了过去，王子携被他打到在地，脸上很快有了浮肿的痕迹。
　　“汝都做了什么！！啊！！！！”
　　城楼下，出了脚下还在散去的黑烟，就只剩下他绝望的尖叫。
　　“这瘟疫，人传人，速度之快，一开始，不过十二时辰便死了上百人。”
　　“再之后，短短十天，就死了几十万人。其中还有无数想着逃离营区的，一旦有流民，往主城区去，便是无法缓解的灾难。”
　　“那汝为什么要全部杀死！！这里面还有没被传染的！还有孩子！！和孕妇！！”
　　“这疫症无药可治，传染速度之快，吾若不屠城，他们早晚也会染上。到时候，会死更多人。国朝就算有再好的医者和药材，恕本官，不可以让西部，沦为千古罪人。”
　　江惊才悲痛万分，抓着他的衣领怒吼道：“这就是汝！焚城不救人的原因吗！”
　　“只要国保住了，就能护住百姓。”
　　他红了眼，抽出腰间的软剑就抵在王子携脖子上。
　　“阿惊！！”
　　白榆见二人动起手来，已经冲了进来，见他拿剑，本想上前阻止，却听到他说：“传令下去，国师屠戮平民，致百姓，致西部，无一人生还，即刻将其捉拿！”
　　方睛羽从城楼上冲了下来，喊住他：“国师官居一品，丞相大人这般作为——”
　　“本官也是官居一品，为何拿不得他？”
　　江惊才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打断了她的话，白榆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双目狰红，全然看不出，他还有以往，温厚有礼的姿态。
　　“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