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她是来复仇的啊》桂花十里飘香

234、两百三十四冷夜愿候君千年

　　龙傲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马笠姝回门，才发现，龙傲天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他还能活着，不是命大，完全是王子著用着自己的灵息，吊着他的命。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马笠姝泪着眼睛抽泣，那妇人的装扮，看起来，都变化好大。
　　“天哥哥！！”
　　“姝儿？”
　　见他苏醒，马笠姝扑上来抱着他，猛的哭了出来。
　　“汝终于醒了！呜呜呜！！吾还以为汝要死了！！”
　　他恍惚的吸了一口气，后背还有些疼。不止后背，整个胸腔，都是火辣辣的刺痛。
　　吾...吾想起来了，那天约了白浅浅，想和她买血丸，结果被捅了一刀，之后...好像四姑娘来救吾了。
　　“对不起！都怪吾！要不是吾，那白浅浅也不会有机会伤害汝！”
　　马笠姝松开他，哭得稀里哗啦，见到龙傲天这样，她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直白点告诉他，自己根本不想活了。
　　“白浅浅把汝伤成这样，吾一定要杀了她！！”
　　“...不怪汝，管汝什么事，是吾自己约的她。她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别去惹得一身骚了。”
　　龙傲天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了笑。
　　二人还未多说什么，王子著推门而入。
　　“龙先生。”
　　“四姑娘！”
　　四目相对，她也只能叹息。
　　“抱歉，汝的心脉断了，吾救不了汝。”
　　“没事，临死前还能见汝一眼，在下，心满意足了。”
　　龙傲天的视线紧缩锁她，仿佛要在这最后的时间里，记住她的样子。
　　王子著让他看的得不自在，面色怪异的退了几步，站在门口，她甚至不敢直视他。
　　“汝有什么事情，快快交代吧，以吾的法力只能吊汝三天的命。牛头马面都来了三回，马上天黑了，汝没时间了。不过，死亡并不可怕，这也只是个，轮回而已。”
　　“鬼是已死的人，人是未死的鬼，吾等都会遁入黄泉，龙某，不曾怕过。”
　　他释怀的笑，却让她只能叹气。
　　王子著安静的退出房间，关上门，给二人留了最后的空间。
　　马笠姝红着眼，也不说话，只是抽着鼻子看着他，好像要牢牢记住他的样子。
　　他笑了笑，惨白的手轻轻握住她。
　　“吾年长于汝，本就会早些离开，现如今，诺大的马家，再无人如方才这般护汝。世间善恶不由分说，商海之中犬牙交错，无人为汝披荆斩棘，撑伞添衣，汝要收起张扬，藏好软弱，事事小心谨慎。”
　　“不论汝后面还能活多久，世间真情本不多，王家三公子待汝是真的好，汝也要待人家好好的——”
　　“姝儿知道！姝儿知道！”
　　他说到这里，马笠姝已经泪着眼打断他的话。
　　想起王见风那日阻止他去找白浅浅，想来，那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了。
　　她那日说的天道，就是折磨了姝儿几千年的罪魁祸首。
　　一想到这里，他更难受了。
　　“这世间纷扰，大雨滂沱，万物在天道的暴击下苟且而活，以前哥哥兴许能做点什么，但现在不行了。以后无人会为汝背负这世间诸多磨难，什么事情，都得靠自己熬过去。姝儿，哥哥知道，汝是瘟神转世，但是，在哥哥眼里，汝就是马笠姝，不是什么瘟神灾难。”
　　“姝儿，好好活着，要快乐……”
　　他微微一笑，苍白的嘴角凝固，眼前一片白茫，视线渐渐失去焦点，没了光。
　　马笠姝扑上去，环抱着他停止起伏的胸腔，把脸贴在他脖子上，哭喊道：“哥哥吾错了！对不起！汝醒醒好不好！”
　　“从小到大，吾总是仗着马家有汝，总是无法无天，嚣张跋扈，在外面纵横驰骋，总要汝给吾收拾烂摊子，吾知道错了，以后吾会好好学习经商之道，汝醒醒好不好！”
　　“汝喜欢王家四姑娘，吾去给汝说亲呜呜啊啊啊啊！”
　　屋内传来马笠姝的哭喊声，王子著感受着屋子里的气息断开去，心中不由的一阵绞痛。
　　好奇怪，为什么会这样？
　　她正捂着心口，压抑着这莫名其妙的绞痛，两个鬼影站在眼前。
　　龙傲天的魂魄穿过房门，站在了她眼前。
　　“四姑娘，不知道，龙某来生，有没有机会能和四姑娘继续做朋友？”
　　她还未回话，牛头马面已经牵引着他，踏着夜色快步离去。
　　她喃喃道：“为什么不是爱人，而是朋友？”
　　王子著精神一阵恍惚，下一刻，她一个飞身追了上去。
　　牛头马面牵着龙傲天已经走远了，他在路上追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了三个身影。
　　月光铺在街道上，冬季的湖水上，冷风盈盈淌过，街上的门店都关的七七八八，周围的行人零零碎碎，今夜的月亮，是红色的。
　　行路匆匆，龙傲天看着眼前追上了的王子著，嘴角勾起一抹释怀的笑。
　　“皇后娘娘说的对，四姑娘心里是有吾的。”
　　王子著一顿，思绪有些古怪的乱了。
　　“什么意思？姑姑何时与汝说过这种话？”
　　“吾说掌灯使，虽然咱有点交情，但也不是汝这么个玩法！他都已经多活了三天，生死簿上他的名字还没有被划掉，汝这样子吾们不好交差呀！再给汝们一盏茶功夫，好好道个别，以前怎么不见汝这么婆妈！”
　　牛头马面在一旁，无奈的一阵数落。
　　龙傲天看着她，眼神灼灼的笑道：“四姑娘真是厉害，牛头马面这种角色都有交情。”
　　王子著往前两步，站在他面前。
　　“龙傲天，吾好像是喜欢汝的。”
　　一旁的牛头马面早就见怪不怪，女子转世成了男子的，男子转世成了女子的，大把大把的性取向没变化的。
　　龙傲天沉沉一笑，道：“有四姑娘这句话，龙某也算不枉此生。”
　　“对不起，吾之前没有察觉自己的心意，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机会。”
　　“现在说也来得及，龙某与姑娘，脸红开始，好在，没有眼红结束。既然是姑娘喜欢吾，那可否许诺龙某一个来生？”
　　“四姑娘如此努力的修炼，一定能得道成仙，那么您长命百岁，活个几百年几千年，来世能遇上龙某，与龙某一世情缘如何？”
　　王子著沉沉的的伸手抱住他。
　　“......吾答应汝。”
　　龙傲天回拥住她，二人脸颊相贴，耳边响起他沉沉的嗓音。
　　“龙某一直有件事情，没有告诉四姑娘，这也是龙某自卑到一直没有表明心意的缘由。每个看似风生水起，逍遥自在的人，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心酸过往。”
　　“龙某身体与常人有异，不是完全的男子，也不是完全的女子。之前龙某一直没勇气向姑娘告白，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王子著早就知道了。
　　她要查马家，自然是把龙傲天的老底也给掀了，但她知道这是他人隐私，不得用这种隐私去攻击或胁迫，更何况，龙傲天幼年曾经遭受过不公的对待。
　　“这有什么，本姑娘，上辈子，还当了几百年的男人呢！”
　　“呵......那巧了，龙某今生，也当了好几年的女子呢！”
　　许久，龙傲天松开她，天空下起小雪，他是灵魂，感觉不到寒冷，但王子著还活着。
　　他摸了摸她被冻红的鼻子，轻声道：“外面很冷，回去吧。”
　　王子著浅浅一笑，吻上他的唇。
　　“是很冷，但，汝更值得吾，等待。”
　　冷冰冰的松软带着眷恋离开，龙傲天摸了摸她的脸，笑道：“那便说好了，下辈子，下下辈子，每一生每一世，龙某若都没等到姑娘，那龙某可要孤独终老为姑娘守身如玉。所以不要失约......”
　　“呵~绝不。”
　　她伸出左手尾指，勾勾他，二人相识一笑，却似咫尺天涯。
　　送走龙傲天，王子著握紧自己手中的剑，出城往白玉宫的方向奔去。
　　白玉宫，王见风正看着在床上抱着孩子睡觉的爷俩，一脸沉重。
　　“叩叩。”
　　“娘娘，四姑娘求见。”
　　殿内的炭炉子，烧得噼啪直响，她回过神，给二人拉了拉被子，轻轻落下一个吻。
　　院子里，冷风摇曳，今天天气有些凉，王子著看着王见风缓缓走出来。
　　这身子，单薄得不像个活人，明明前几日，还很健康，她莫名有些疑惑。
　　“姑姑...您的身子......”
　　“来找吾，是想请吾出手？”
　　王见风只是打断她，反问一句。
　　王子著收住了心中的疑惑，再次开口。
　　“著儿知道，只要姑姑想，就能结束白浅浅和鬼王一派的密谋。龙傲天已经死了，下一个，恐怕就是马笠姝了。姑姑曾经贵为神邸，应该知道，瘟神赤地——”
　　“那汝以为，明知这二人的存在会摧毁世界，吾为什么不做？”
　　王见风再次打断。这次，王子著的表情，却没有浮上困惑。
　　“著儿...不知。”
　　“著儿，汝不是不知，汝只是，不想面对。好歹也做过几年散仙，只差一步，就能飞升成神了，汝本就有仙骨，今生又如此优秀，再努努力，汝会是王家最先飞升的人。”
　　“姑姑，著儿，不想成仙了。轮回一世又一世，求道之路，著儿不知道该怎么寻下去？”
　　王见风只是淡淡的勾起嘴角，回道：“天道谱写的命运，从来都不会改变。所以，汝总算明白了，天道，不会让汝飞升成仙。要是可以，也不会等到几万年以后的今天。”
　　王子著似乎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神色淡然的回道：“心之所向即是道，万道分分殊途同归。姑姑，著儿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吾还是想，杀了白浅浅。”
　　她抬起沉沉的眼眸，看向王子著。
　　“横竖，救不了这个世界，所以姑姑不想玩了。本想让鬼族和天道，狗咬狗。但汝若，执意要为龙傲天报仇，那就只能自己去。姑姑不会出手。”
　　“反正也成不了仙，为何著儿，不为人世的自己，好好活一次？著儿...告退。”
　　得不到回应，王子著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提起剑退出院子。
　　看着她的背影，王见风不禁捂了捂心口处。
　　吾不喜欢多管闲事，因为，管了，因果报应最后还是回到自己身上。吾尝试过，反抗命运，反抗天，每一次都失败了。
　　而感情，是所有种族，最大的绊脚石。
　　唉~吾现在有保护的人，吾不想再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吾一次又一次陷入命运的轮回，吾不想汝落到最后也是死路一条，著儿，汝还是做出了天道给汝安排的选择。
　　一想到灵族曾经也和自己遭遇过一样的处境，吾心口窝就生疼生疼的，脱离神胎仙魂，只能是吾最后，能为同族做的了。
　　王子著前脚刚走，后脚，江翰栖就拎着披风给王见风盖上。
　　她心底一颤，转身握住他的手，惊道：“何时醒的？”
　　“...就方才......”
　　江翰栖被她的反应吓到，反问：“怎么啦？”
　　王见风见他不似在撒谎，沉着脸视线回道院子里。
　　“方才...著儿来过。”
　　“著儿？过来做什么？”
　　“没什么......”
　　“阿风？”
　　他应该，没听到吧。王见风缓了缓惊慌的心跳，突然开口，道：“天女献的母亲，是龙族。按血统而言，吾应该...算是半个龙族。”
　　“汝也是龙族，若是小蘑菇是从吾们神体所出，那吾们的后代应该是龙族，他也应该是一只小龙崽。”
　　“哦？是这样吗？阿风怎么想起这些？”
　　江翰栖刚睡醒，朦朦胧胧的，也没反应过来，她神色古怪，只是淡淡拥住她，抱起她微凉的身子回了屋。
　　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王见风靠着他的身子，笑道：“吾呀，用白玉雕了一个白玉双龙镯，左边的龙是汝，右边的龙，是吾，中间的珠子，是灵芝。这镯子，代表吾们一家三口。”
　　“怎么会突然做这个东西给吾？”
　　江翰栖看着她在枕头底下摸出来的玉镯子，眼眸沉了沉。
　　“阿栖，当年汝给了吾一个白玉如意簪，那算是咱们的定情信物吧。”
　　“这么多年，吾什么东西都没有送过汝。现在，做了个镯子，阿栖，喜不喜欢？”
　　“......喜欢。”他眼眸又暗了几分，由着她把镯子往自己的手上戴。
　　手腕上的镯子，冰凉凉的，宛若此刻，江翰栖的心。
　　这不是什么定情信物，这是她准备，在她死后留给自己的念想。
　　他抬起眼帘，重重将她揽入怀中。
　　“但...阿栖，更喜欢，阿风。”
　　听着他哀伤的嗓音，王见风抬起脑袋，唇瓣被死死吻住。
　　“唔——”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吻得昏天暗地，王见风孱弱的身子缓缓变得充盈起来。
　　江翰栖早就发现，这短短一个月，她的身体在虚弱。这些日子她也不给碰，他总是逮不到机会，改变她的状态。
　　仅仅靠灵息支撑，是不够的，封印在自己体内的那些灵魂力量，才能救她。
　　不管吾会不会老去，不管吾会不会老死，吾希望，吾能和汝，死生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