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动症公主》火爆棋橙

39、口不择言

　　周尚和周志宽隔着沙发拐角斜对坐着，正在对话中。
　　周尚不习惯盯着人看。她看起来眼神闪烁，心不在焉。
　　周志宽面带笑意，声音温和，心里却意外且失望。
　　这个新妹妹上不了台面，不庄重，不懂规矩，心思浅显七情上面。
　　长兄和四兄竟然能接受这样粗糙的女子做妹妹！

　　周志宽说：“我和你五嫂给你买了两家大型制鞋厂，一家在南洲，一家在东洲。你可以创立自己的鞋业品牌。”
　　周尚惊喜：“啊？创立制鞋品牌不用买鞋厂啊，向鞋厂下订单就可以啊。”
　　周志宽笑道：“你不是想改变地球人穿鞋的文化吗？如果敌方联合起来，不让制鞋厂接你的订单呢？还是有自己的制鞋厂更方便。”

　　周尚对周志宽礼貌地一笑，转向周恭谨说：“四兄，我当然想要鞋厂，可是我拿什么还这份礼呀？我是个败家子儿，只会花钱存不住钱。需要我还礼的时候，我未必拿得出。”
　　周恭谨笑道：“你呀，真会给人丢脸。有四兄和长兄在，有什么还不起的？”

　　林岱说：“她乐的嘴都合不拢了，这么说不过是想把这份人情算你头上。”
　　周尚斜视林岱撇嘴。
　　林岱隔空做了个弹周尚额头的手势。

　　周恭谨笑道：“你不是想做个厚脸皮吗？恭喜你成功了。”
　　周尚莞尔，看着周志宽说：“五兄，我没受过社交训练，不太会说话，礼数不周，如果让您不舒服了，我很抱歉。我没想到您给我这么重的礼，我太自我，不听话，不会讨人喜欢。这么说吧，您这份礼物得不到任何回报。我不会因为您给我这样的厚礼就变得乖顺。我怕您失望。”

　　林岱说：“你说来说去没有一句说不收这份礼。”
　　周尚说：“我已经收了二兄三兄七兄八兄的礼，我要是不收五兄的礼，就应该把其他几位兄长家的礼也退回去。”
　　林岱说：“原来你发财了。”
　　周志宽说：“这是祝贺你痊愈和新生的礼物，没有附带任何条件，放心收下吧。”
　　周尚说：“其他兄嫂也都送了重礼，可是只有五兄这份礼物与我的观念与心愿相关，在支持我忠于自我，我感觉最贵重。”

　　周恭谨在周尚脸上贴了一下说：“这是我给你要来的。”
　　周尚观察周志宽和周恭谨的表情，眼中是无意识泄露的委屈和失落。
　　周恭谨笑眯眯，周志宽风淡云轻。

　　周志宽说：“四兄说过，你想要消灭虐待女性的变态高跟鞋。”
　　周尚说：“如果我不乖，您将来也不会失望到想收回这份礼物，我就高高兴兴收下了。”
　　周志宽笑出声：“哈，你就高高兴兴收下吧。”
　　林岱说：“亲兄嫂给的见面礼，收下就是。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周尚说：“不是我多想，而是我不懂这些来往应对，没有经验，免不了迟疑惶惑。经历少才这么笨。”

　　林岱嗤笑：“忘了你想做冷酷无情的黑心鬼了？”
　　周尚笑了，双臂挽上周恭谨的胳膊，手指在他手臂上捏，捏：
　　“其实我不相信我能做到，我习惯退缩。”

　　林岱轻声说：“你在跟你五兄说话，应该看着对方认真交谈。”
　　周尚说：“所以说我不擅长社交。社交场合要求面对面看着对方说话，可是谈话内容并不能完全占住我的注意力，多余的注意力就会驱使我神游或者东张西望。社交礼仪就是要求人象木偶一样说规定的话，举止合规，我脑子太活根本做不成木偶。”
　　林岱说：“我不相信有什么人做不到讲礼貌，无非是不想做，觉得自己有依仗不怕冒犯别人。”
　　周尚说：“好吧，你能力太强，不相信别人的观念和能力跟你不一样。我也有过不理解别人为什么连那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的时候。”

　　周尚还没来得及对周志宽表达感动和亲近，就开宴了。

　　周尚想规规矩矩完成这一顿团圆宴，可惜她食量太小，吃完了自己的食物，就忍不住要说话了。
　　她轻声问周邦正：“长兄，你现在每天做什么运动？打球还是格斗？”
　　周邦正说：“都有。”
　　周尚说：“后天我的绳梯就安好了，你来试试不？每格距离一米，下肢要抬很高，上肢还把身体向上拉才能攀上去，全身都能得到充分锻炼。”
　　周邦正说：“那么高的间距，是挺健身的。”

　　周尚说：“敏捷，力量，坚持，我哪样都不行。我打球根本就打不中。爬绳梯可以慢慢爬，全身肌肉都被抻拉，又简单又不枯燥。等我有力气了，就可以练习格斗了。激烈的格斗，健身效率高，抗抑郁。”
　　周邦正说：“你健身不用这么追求效率。”
　　周尚说：“我懒啊。只能达到一个目的的事儿，我就懒得做，做一件事儿能同时达到好几个目的，我才有足够的动力。所以懒人最注重效率。
　　格斗既锻炼力量又锻炼反应能力，还能利用别人的攻击激发自己的爆发力，就适合懒人。我觉得也适合长兄。”

　　周邦正脸上有笑意：“你就认定我既没力量又不敏捷，打球打不到球？”
　　周尚说：“我的意思是，不爱运动的人要健身应该选择对抗性运动，能被别人带动驱动主动参与，不用折磨自己硬撑。”

　　周邦正说：“好了，你善于利用资源。”
　　周尚说：“那当然。世上的资源就是供人利用的。我曾经买一个特别漂亮的搪瓷锅当垃圾桶，我的朋友就觉得锅怎么能当垃圾桶呢？锅应该远离不洁的东西。可是商店卖的那些垃圾桶没有这个锅漂亮，而我喜欢漂亮的东西。
　　我鼻炎发作的时候拿美丽的带盖骨瓷杯当痰盂，我朋友也受不了，觉得我祸害东西。”

　　女士们都斜眼看周尚。小朋友们偷笑。
　　周尚也觉得自己在席间谈起垃圾桶和痰盂，口不择言，表现糟糕。可是说的时候就想说个痛快，不想停。

　　皇帝陛下周聆先说：“你的朋友遵守秩序，你的脑子太活，不受习俗限制。”

　　周尚笑道：“要我遵守商人为赚钱创造的习俗规矩？商家说你做不同的活动要穿不同的衣服，我就买满屋子的衣服？这一堆是吃饭穿的，这一堆是刷碗穿的，这一堆是运动穿的，这一堆是写字穿的，买起来就永无止尽。我运动就穿平常的衣服，从来没买专门的运动服。”
　　其实她是置衣狂，每年都要收拾很多没穿过的衣服送人。“我从来不觉得干什么需要专门的器具，我逮着什么用什么。我就没有给商品分类当奴隶的天分，守不了别人的规矩。”

　　林岱说：“也不用把不擅长遵守规则当做优点炫耀。”

　　周尚瘪瘪嘴，又说：“我装了两架绳梯，谁想运动健身可以来和我一起爬，互相比着更有劲头。有保险绳，爬累了可以直接用保险绳放下来。”
　　周慎良说：“我要带我表弟来爬梯子。”
　　周尚说：“可以。但是只有两副保险绳，同一时间，只有两个人可以上去爬。”

　　周仁问：“姑姑，你想要的玻璃赏莲台呢？还建吗？”
　　周尚说：“我还没想好。我最初想的是建在荷花上的玻璃台，又想气温高的时候不能过去，有蚊子的时候也不能去，不如把玻璃台建成长方房子，开空调。墙壁像推拉门一样可以打开。
　　然后我又想，我要坐着或者趴在莲台上长时间看花看鱼，所以透明玻璃台上还要铺透明硅胶垫儿，要像沙发一样绵软舒适。硅胶垫儿易脏，咱们家人进去前要淋浴换睡衣。所以岸边要建一排卫生间。
　　咱们全家人沐浴更衣之后穿睡衣进去，在硅胶垫上坐卧打闹翻跟头，或者就趴着看花看游鱼。
　　男孩子可以叠罗汉，大家把小男孩们摆成各种造型拍照。一家人好好亲近亲近。”

　　周尚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皇帝和太子看，手机打开的相册里，有各种人体摆成的花样图案。
　　皇帝和太子看过了，递给周志宽，周志宽看过了传给儿子。
　　周慎良、周开泰、周游、周氪坐在一起，边看边笑。

　　周尚笑道：“我还想，除了咱自家人，其他人都不允许进去，里面的卫生都要我自己来搞。这是咱们自己家人亲亲热热一起玩耍的地方。大家可以躺在一起聊天。我还想看兄长们互相偷袭，打打闹闹。”
　　周慎良学戏曲表演那样程式化地笑：“哈——哈——哈——。”
　　林岱说：“你想让大家去打打闹闹大家就会去呀？”

　　周尚说：“我不是说没想好吗！我原来想，在水里建这个玻璃台，不方便立水泥桩。干脆在两岸立两个大的水泥桩，用吊索吊起玻璃台。那水泥桩还能安装蹦极的设施。”

　　周冠“嗤”一声。
　　周尚说：“你不用嘲笑，我只是想一想。我不知道皇上和太子殿下会不会答应让我在碧水湖上施工。
　　然后三嫂送我市中心的一层楼加天台，咱们全家人一起亲亲热热玩闹的场所可以设在天台上，就不用破坏碧水湖的景色了。”

　　皇帝问：“所以你想建设市中心大厦的天台？”
　　周尚说：“我的想法随时会变，建设天台并不着急。夏天要到了，我原来着急建水晶台赏荷花，现在不必多此一举了，还是乘船去摘荷花吧。我可以研究一个里面能开空调的幕篱，又防晒又隔热，我穿着它去看荷花看金鱼。”

　　周慎良说：“那就没有只有自己家人能进的水晶台了？我还挺想全家一起去开睡衣游乐会。”
　　周尚说：“到时候你叔、伯、兄、弟、伯母、叔母都在，你们几个小的会被所有大人玩儿。”
　　周慎良：“啊？你们要欺负小孩？”
　　周尚说：“大家一起玩闹，肯定是力气小的吃亏。不过你可以扒在祖父身上不离开，让你叔叔伯伯没法动手。”

　　周慎良说：“这睡衣游乐会什么时候能召开呀？”
　　周尚说：“场所还没建呢，你等着吧。这段时间你就多长点力气，免得到时候人人都来蹂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