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缘何处》林中雪

12、见公婆（2）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海松的家。三间连在一起的房间，门前是一个小院子，种了几棵树，海松说那是枣树。快到家门的时候，海松脚步明显快了起来，晓竹简直有些追不上他。她正准备叫海松慢点，就听海松充满感情地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用的是晓竹听不懂只能靠猜的松江话。应声而至的自然是晓竹的准婆婆、海松的妈。典型的农村老太太的模样：个头不高，皮肤粗糙黝黑，五官都淹没在了皱纹里。穿着碎花短衫黑布裤，头上缠着一条蓝纱巾。海松一把拖过晓竹：“妈，这是何晓竹，我女朋友。”晓竹赶紧喊了声：“阿姨好。”海松妈快速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晓竹，笑了笑，露出嘴里的金牙：“丫头，进屋里坐吧！”嗓门很大，晓竹几乎吓了一跳。
　　海松拉拉她，晓竹就随海松妈进了中间的房间。看了看这四周，她想，有一个词可以很好地形容眼前的景象：家徒四壁。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几条长凳，一个长柜子。柜子上立着水瓶，还有几个杯子。除此之外几乎看不到任何生活的痕迹。收回目光，晓竹发现海松妈正看着她，心里不由得打一个突。转头找海松，却没看见他人。海松妈说：“他去看他爸爸了，在隔壁房间。”用的自然也是松江话，晓竹依然只能靠猜测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我也去看看叔叔吧？”晓竹征询地问。海松妈点头：“去吧”，说着走到柜子前拿了水瓶水杯准备倒水。

　　走进左边的房间，映入眼帘是是一副父慈子孝图。海松爸靠坐在床头，海松坐在床沿，父子俩不知正说些什么。一抬头看见晓竹，海松站起身拉她走到父亲面前：“爸，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讲的，我女朋友何晓竹。”海松爸点点头，看了晓竹好一会儿，开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晓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望着海松。
　　“爸！”海松皱眉：“我们才刚认识没多久啊！你别操心了。”“怎么不操心？”海松爸嗓门陡地提高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想看到你结婚也不对吗？你不结，海龙也不结，看来我肯定是看不到儿子娶媳妇也抱不到孙子了！”说着说着手一挥：“出去！不想看到你们！”
　　晓竹委屈得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转头冲出了房间。她觉得自己快受不了了。还没来得及消化原生态的农村状况带给她的冲击，莫名其妙地又挨了一顿骂，她这是为什么呀？
　　海松也很恼火，他想到了父亲可能会提些让晓竹尴尬的问题，这也是他没立刻让晓竹来见父亲的原因。但是他没想到父亲会突然冒这么大火，连带着把晓竹也给骂了。看到晓竹哭了，他难过极了，认为是自己让心爱的女孩儿伤心了。紧紧地搂了搂晓竹：“晓竹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就当没听到我爸说了什么好不好？陪我再呆一会儿，吃了饭我们就回去好不好？”晓竹把头埋在他怀里呜呜哭，他于是就这么站着，摸着她的头发，想让她哭个痛快。

　　“哭什么啊？”一声断喝吓得晓竹抬起头来，原来是海松妈从屋里出来了。“不要站在院子里哭了，给人家看到像什么样子？松，带了你媳妇进屋来！”晓竹吓一跳：怎么就成了他媳妇了呢？心里乱乱的，但也只能随海松进了屋。
　　“妈，爸怎么回事，劈头盖脸一顿火，冲谁呢？头一次见晓竹就把人家骂哭了，以后怎么处？”海松抱怨。
　　“还不是怪海龙！”海松妈长叹一声，眼圈儿也红了：“他在深圳谈了个女人你知道的哦？前几天隔壁李家儿子打电话给他妈，说他听说海龙媳妇大肚子了！我们开心的哦，赶紧打电话去问，要抱孙子了哎！结果你知道怎么的？那个混账小子说，小孩打掉了！孙子没的了！你爸爸给他气得，恨不得冲过去抽死他！”
　　“原来是这样啊！”海松恍然大悟，“我说爸怎么讲到抱孙子的事情上去了呢。他有火不能随便找个人就发啊！”
　　“是啊！丫头，你受委屈了，不要怪你叔，他急糊涂了！”海松妈对晓竹很郑重地说。晓竹苦笑，没想到见公婆变成了当炮灰，这滋味真是太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