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来养伤》画一只羽

33、是我不放人

　　他们就这么对上了。

　　苑无霜波澜不惊地看着这场面。

　　云梓易已经懵了，张嘴好几次：“你们别吵了……”

　　这下不仅他那个老臣停了，他爹也停了，所有声音都静了下来，都等着他说话。

　　云梓易没想到皇子威力这么大，咽了口唾沫：“那个……你们慢慢说。”

　　吕昀勉皱着眉，低声分析道：“瑞王谋害皇子一事，若真是另有隐情，应当还是让这位大人说出来为好。丞相这般强硬反对，不仅达不成目的，还会适得其反。”

　　苑无霜：“那倒是。”

　　“将军对瑞王什么看法？”

　　“嗯？”苑无霜应了一声：“能有什么看法？”

　　“二位之间可曾有过什么交集？”

　　“没什么印象了。”苑无霜声音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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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梓易看着他们争了一会儿，那个老臣一会儿要撞柱子求一死一会儿要跪地求罪名。

　　太后听完这个事，皱着眉看了云舟禾一眼，让云梓易自己做决定。

　　天色渐渐暗下来。

　　等云舟禾回到府邸，见着苑无霜院子里等着他。

　　灿灿夕阳光打下来，照着满院子亮堂。这座大的过分的宅子似乎终于染上了一些“家”的感觉。

　　云舟禾走过来，开口：“这三年我睡不着的时候……”就站在门外，想你走时候的样子。

　　苑无霜说：“什么？”
　　云舟禾却止住了话，只说：“陪着我待会儿。”

　　苑无霜陪在他的身侧，看院子里的树木，腊梅树低矮成片。

　　云舟禾心中永远都算计着什么，不像苑无霜，一张让人心生好感的面容，很多人就对他谈吐举止让人说不出来的舒坦。除了他自己的部下，谁对上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压力。

　　尤其是这些年，大多臣子认为他或许擅长打仗，但朝堂之事肯定是一事不通，否则怎会心有不满便显露出来，对陛下一丝好脸色也无。

　　云舟禾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直到苑无霜开口问：“怎么？”

　　云丞相才慢慢说：“看苑将军怎么这么招人喜欢。”

　　他这句话里醋气冲天，大有因为对苑无霜和吕昀勉并道回来这事儿的酸，苑将军倒没听出来——想不到这微妙复杂的小心思。

　　云舟禾看着他脖颈上带着的一点红痕，低头凑过去吻了，又对着皮肉磨了磨牙。

　　然后伸出手，抓着他的手腕，拉到眼前。

　　苑无霜有一双很有力的手，手指长，骨节并不突出，带着茧。

　　云舟禾偏过头舔吻腕侧的伤口，尝到一丝的浅淡的血腥味。
　　苑将军手腕敏感，呼吸声乱了一拍。

　　本来就是几天前他咬出来的。

　　云舟禾三年前碰过苑无霜一次，在那之前和之后的都过得很禁欲，满都城谁家权臣这个岁数还不娶妻——只有他，周围别说女子，连个青年都少见，跟着身边的要么是年老管家，要么是不大点的小孩。

　　他在这时候完全看不出是个文弱书生，疯得很，隔了三年，那点疯都留着用在苑无霜身上。给苑将军身上留了好几处的破了皮的伤。苑将军也不觉得多疼，就随着他来。

　　身上带着一点血腥味的苑无霜，云舟禾太痴迷了。

　　这几日出门，苑无霜都穿得严严实实的，只因脖颈、脚踝、手腕都带着点痕迹，云舟禾牙口极好，力道极强，一处不落。真要露出些什么，只怕外面人又以为他俩打起来了。

　　被吻快要好了的小伤口，感觉上是微微一点的刺痛，还带着点痒。之后的吻落在嘴唇。

　　苑将军向后轻轻仰过去，偶然间透着半阖的眼睛去看，只见云丞相微垂地眼睛又黑又沉。

　　——

　　瑞王说：“我并没有想到殿下居然把我放出来。”

　　“区区小事。”云梓易摆摆手让他坐下。瑞王坐下了，略显拘谨。

　　——云梓易还是决定和他云舟禾对着来，越不让放越要放。

　　只是他们今天二人头一次见面，拘谨地不相上下。一时间尴尬得让人浑身不自在。

　　“臣被软禁这些时日，静心思考了许多。方才去见了陛下，又拜见了太后，说了说想法，这才来找了七殿下。”

　　云梓易点点头，嗯了一声。

　　“领兵之事，独苑将军，实在忧心。单从将军身体状况来说，不可常年在外。”

　　“再领兵几年，身体就被消耗得差不多了，让如今老将军们病痛难忍。总不至于让苑将军也是如此。”

　　云梓易骤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那你去接苑无霜的职位不就得了？”

　　瑞王似乎没料到这个结果一般，眉目间多了讶异和愁绪：
　　“可是若臣接替了苑无霜的职位，苑将军又该身居何职？”

　　云梓易摆摆手：“那好说，再给他一个别的什么职位。”

　　“这事是否还要问问苑将军的想法？毕竟苑将军才回都城没多长时间。”

　　“对呀，就是因为他才回来没多久，”云梓易靠在椅子上道，“还是留他在都城中休养不就得了。”

　　瑞王衣衫都没换，昨夜急匆匆地就被放了出来，先表示自己对生病陛下的关心，又急匆匆地来见了这位七殿下，他顿了顿，冲云梓易露出一个微笑。

　　“我与殿下虽从未见过，今日一面却如此投机，实在是血缘情深。”

　　云梓易心中尴尬一笑，不由自主地想着我第一次见我亲爹的时候都不投机，他还要罚我，如今爹病了，被人提醒去探望，还需要每日去榻前侍奉。

　　他倒没什么不满，就是对着那张脸，总是难以想象是自己的爹……

　　太生疏了。

　　——

　　“殿下命苑无霜进宫。”

　　来传话的太监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威压感能要人命。

　　“丞相……”

　　“听着呢，说啊。”

　　“……殿下宣苑无霜进宫……”

　　“理由呢？“云舟禾就着管家端来的盆用热帕子擦了擦手，示意他们把饭食送进去，才淡淡道，“你们这个殿下，把人叫出去连个理由都不明说？”

　　“……”

　　太监咳了两声，觉得自己就是替七殿下来挨骂的：“殿下没说原因。只说让苑大将军尽快入宫。还请丞相放人。”

　　“这话说的，”云舟禾笑，“是我不放人？是陛下把人放这的。”

　　“是，是。”

　　云舟禾把传话的太监晾在院子里，回屋去请苑无霜。

　　屋内一片狼藉，纱帘半垂不垂。

　　苑将军睡眠很浅，早就醒了，已经穿好了衣服起身，倒是云丞相抓住他，用拇指摸着唇角新添的伤口，声音很低：“这就出去？”

　　云舟禾不想让他进宫。

　　苑无霜由着他摸：“他自己总在宫里，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我去见见。”

　　闻言，丞相没松手，反而握得越来越紧。

　　“确保活着出来。”
　　苑无霜添上一句，保证道。

　　这种保证不会起到什么安慰作用，云舟禾回问：“你要是出事呢？”

　　苑无霜轻轻拍了拍他：“放心。”

　　——

　　苑无霜进宫。

　　云梓易派人传话的时候没过脑子，等太监都走出去好久了，才意识到现在见苑无霜有多么的尴尬。

　　他看着不远处垂眸喝茶的瑞王，侧头颤着声对身边的小太监说：“我现下把送信的叫回来还来得及吗？”

　　小太监默然，这后悔都不知道早点！

　　“来不及了主子……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云梓易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自己脸都僵了，浑身冷汗。

　　比起大殿上众臣一起那种远远的瞅上一眼，私下单独的见面，才是让云梓易头皮都发麻。

　　尤其是苑无霜和云舟禾之间的关系，直到今日也让他浑身不舒服。

　　云梓易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想不出自己一会儿该说点什么。

　　宫殿中不知名的香烧着，香味闻着让人浑身发冷。

　　等苑无霜进殿，深深向他躬身问候道：“七殿下。”

　　云梓易这种不自在达到顶峰，一瞬间感觉自己喉咙都被堵上了，像是发不出声音来。

　　本来离开家之前莫名其妙的一点亲近感觉好似被这半个宫殿的距离隔绝了似的。

　　“那个……你坐吧。”云梓易挥了挥手。

　　苑无霜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瑞王带着一脸温和的笑意，向苑无霜点了点头：“苑将军。”

　　苑无霜似乎此时才发现瑞王似的。

　　“兵符你有没有交上来的意愿，你看你都在外面待了那么多年，在都城歇一阵，怎么样。”

　　话音一落，除了苑无霜，屋子里所有人神经皆绷紧。

　　苑无霜眨眨眼，道：“是挺好的。那臣的兵符应该交予谁？”

　　“那个……”云梓易咳了一声，声音陡然小了下去，“当然是给伯父。”

　　瑞王面向他，饱含歉意似的，认真的：“是我向殿下提议的，陛下如今昏迷，能拿主意的便只有殿下了……苑将军在外奔波多年也是该休养一阵。若将军无此意，便是我自作主张了。”

　　苑无霜开口：“那倒不是，这主意甚好”

　　瑞王和云梓易同时一怔。

　　刚才瑞王同他说，苑无霜将军必然不愿意把兵符交出来。到时候殿下可以另想法子。许下奖赏之类的，也别让苑将军为难。

　　谁能想到他直接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