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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常大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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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要是常大叔在就好了。”豆腐捧着比她洗脸盆还大的饭碗,感叹道。
“我也好想念老常啊。”小维嚼着那比木头还硬的肉片,迎风流泪。
“老常是?”大剑才来了不久,很多人他都还不认识。
“常大叔是之前这里的厨子大叔哇,”豆腐想起了常大叔做的糯米糍,咧嘴乐了,“他厨艺好棒的!”
小维想起了有老常在时的光辉岁月,顿时两眼放光,盐焗鸡、桂花鸭、豆芽炒牛肉、茭白五丝、九曲大肠、红烧鲤鱼、西红柿炒鸡蛋……
他咂咂嘴,那是一个何其辉煌的时代啊。
大剑大咧咧的,丝毫没有察觉众人对老常的思念,一大半是拜他自己那惨绝人寰的厨艺所赐,“那他去哪儿了?”
难道是因为受不了掌柜白三娘的非人压迫所以愤然离开?绝对可以理解。
小维补充剧情,“他老婆离家出走,他千里追妻去了。”
好一对狗血的老夫老妻!
“放心,不出一个月他俩肯定能夫妻双双把家还了,到时大剑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做你那保镖了。”
小维拍拍大剑的肩,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我们就不用再受你荼毒了,再也不用每天吃这猪食了……呜呜……其实隔壁村的王大妈家的那头母猪阿花,吃的就比这好……
“太好了。”大剑激动得差点泪流满面,不过他一武林高手,怎能在豆腐这一小女娃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只好默默摇头,好使眼眶中感动的泪水随风蒸发而去。
豆腐伸出小手摸大剑的脑袋,“大剑哥哥你为什么不停地晃脑袋?”
“咳咳……”大剑一时语塞,又不能说是因为自己要把泪水晾干,灵光一闪,“这是我运功之前的热身活动。”
正好很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可以趁机练练,免得荒废了一身武艺。
大剑回房取了他宝贝大刀,刀身略窄,泛着一层寒光,青色的刀柄上有别致的雕痕,不同于寻常刀柄一头系着的红丝巾,此刀的刀环上系着一串不规则的白色珠子。
刚开始大家都没太在意,直到大剑将一柄大刀舞得是风生水起、密不透风,刀身上传来的寒气顿时让原本温暖的庭院显得清冷了不少。
他的刀法并非名门大派的优雅,而是充满力量感,又不乏技巧。
小维和豆腐看得是目瞪口呆,原来,原来是个高手啊!
连在懒洋洋地晒太阳的榕榕也不由伸出个脑袋来瞅一眼。
蚊子恍然大悟中:上次客人闹事他挥着菜刀冲出来时,我就感受到了一股凛冽的刀风,我还以为是自己反应迟钝,原来如此啊。
“好刀法!”三娘从旁边经过,拍手赞叹,“大剑你原来是深藏不漏。”
大剑舞完一套刀法,仍然是脸不红气不喘的轻松模样,只是听到三娘的夸奖,反倒是红了脸。
“对了,你刀法这么好,有件差事非你莫属。”
“掌柜你说。”大剑为自己的武艺得到赏识而感动不已,虽然自己暂时埋没为一个小小的厨子,但他终归能被人如此信任、寄予厚望,就冲三娘这伯乐,自己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习武之人,本来就该义字当头,不惧危险。
三娘见状,笑得甜美,“柴房里那堆木柴,早该劈了。”
已经做好随时英勇就义流芳百世的大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晕厥了。
噼啪……
大剑面无表情地劈柴,目光无神,根本没看手上的砍柴刀。
噼啪……噼啪……
豆腐和小维在旁边看得背后直流冷汗。
噼啪……噼啪……噼啪……
两人一抖一抖的,生怕接下来就是大剑的惨叫声。
榕榕不知何时迈了进来,摸摸自己那三寸长的白胡子,迎上了豆腐和小维求助的目光,清清嗓子,“咳咳,大剑你在劈柴啊。”
噼啪……噼啪……噼啪……噼啪……
“大剑你知足吧,我要劈三娘还不让呢,说是我这把老骨头,劈起柴来没有一点儿大牌客栈该有的气魄。”
“嗯嗯,大剑哥哥,你劈柴的样子好神勇哦!”豆腐托腮。
“是呀,听说很多武林一等一的高手都是从劈柴练起的。”
于是大剑阴转多云,多云转晴。
噼噼啪啪,片刻的功夫,就把全柴房的柴都砍好了,柴火码得整整齐齐,垒起了一座小山。
劈完了柴,三人坐在庭院里一起晒太阳。
豆腐挠头,“大剑哥哥,你明明耍的是大刀呀,为什么要叫大剑呢?”
这个……不能说呀……大剑愣了愣。
“对啊,大剑你真名叫什么?”小维好容易才把那块硬邦邦的肉片消灭掉,揉揉酸痛的咀嚼肌。
“真名?”大剑微微挑眉。
“就像你们都叫我小维,可我的真名是史维天。”小维解释道。
“就像你们都叫我豆腐,可我的真名是,呃,”豆腐愣了愣,咬咬指头,“还是豆腐。”
“我真名就叫大剑。”
“怎么可能,你难道姓大?”小维不屑。
“对啊,我随师父姓。”
“真有‘大’这个姓?”小维放下了手中的碗,“那你师父是?”
“大师。”
“我知道你师父是个大师,我是问你师父的名字啦。”
“他的名字就是大师,”大剑道,呈回忆状,“听师爷爷说是他三岁的时候自己给自己取的。”
好一个从小立志成为大师的大师……
“可这姓也太……”
“大剑哥哥,估计这世界上就你们两个是姓大的哟。”豆腐伸出两根手指头比划着。
“我还有好几个师兄弟呢,大王、大夫、大牛、大官、大人……”大剑滔滔不绝。
小维嘴角微微抽搐。
还好,还好,没有哪个师兄是单名“便”的。
一个上午过去了,客人源源不断,三娘把账本翻得哗啦作响,然后满脸喜色到庭院的榕椅上享受阳光。
伙计甲见掌柜笑得一脸灿烂,犹如可爱甜美的邻家小妹,心中暗喜,趁机提出要求,“掌柜的,能不能,呃,给俺涨工资呀。”
说完就见榕榕在三娘背后使劲儿地朝他摇头。
“从前有个伙计敢向我提涨工钱的事,”三娘顿了顿,接着幽幽地说,“后来他死了。”
伙计甲吓得瑟瑟发抖,如筛糠一般,不就是工钱嘛,居然也能闹出人命,白掌柜还真是爱钱如命啊。
只是她爱的是自己的钱,要的是别人的命。
伙计甲双脚抖得如被电击了一般,颤颤巍巍往大堂走,还是好好干活吧,我可不想死不想死啊,我还没娶老婆呢。
哐当,伙计甲又摔了一跤。
三娘摇头。
伙计甲唰地一声爬起来,加快了脚步,仿佛身后的白掌柜随时会化身张牙舞爪的猛兽,将自己撕得粉碎,或是直接一口吞进肚子里。
想着想着,妈妈呀,伙计甲大吼一声,撒开脚丫子,一溜烟地冲进了大堂。
榕榕笑得气吞山河,还不忘摸摸他那三寸白胡子。
“白姐姐,那个伙计怎么死的?”豆腐好奇。
“咳咳……小孩子问这个干什么。”三娘打哈哈。
蚊子挠头:莫非场景太过血腥,少儿不宜?不怕不怕,我虽然是只雄蚊子没吸过血,可当初和邻村美蚊子阿宝谈恋爱时,还是见过不少血腥R级场面的。
榕榕乐得在一旁插嘴,“我知道。”
“他怎么死的呢?”
“三娘瞪了他一眼。”
“然后他就死了?”豆腐张大的嘴巴,简直可以塞下一只鸡蛋了。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目目神功?火眼金睛都没这么厉害!原来三娘是个深藏不漏的武林高手妖中翘楚!
“还没,他被这一瞪啊,顿时是心惊胆战,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倒了地上。”
“死了?”
“没呢,只是摔得疼了些,没什么大碍,于是他就撑着自己爬起来,结果脑袋不小心撞上了一旁的桌角。”
“死了?”
“昏迷了过去,这一昏啊就是三天三夜,最后啊……”
“死了?”
“醒了过来,”
榕榕这跟讲相声似的,一段一段的,还老卡在关键环节。
蚊子快没有耐心了,他还死不死了?连人家猫妖才九条命来的。
榕榕终于继续,“他这昏迷了三天三夜啊,自然是饥肠辘辘,捧着饭碗不肯放下,一连猛吃了十碗米饭,结果吃得太急噎到了,一口气没上来就歇菜了。”
“这下是真的死了?”豆腐小心翼翼确认剧情,搞不好他又要诈尸啊。
“严格意义上还不算死了。”
“什么?”真的诈尸啦!
榕榕开始卖关子,“不过他确实是死了的,这魂魄还飘到地府了。”
“榕榕你快说嘛……”
“阎王问他是咋死的,他就如实说了,结果他的死因实在是太可乐了,阎王婆一乐,一笑百媚生,阎王一高兴就让他回来了。”榕榕无视三娘的眼神,别有用心地加了一句,“白白后来还放了他一个月的大假。”
……
原本三娘的张牙舞爪、凶神恶煞的大反派,此时变成了有着小鹿眼睛一般纯洁的双眼,体贴下属的善良掌柜……
那差距就好比从一个邪恶的神婆,变成了一只温顺的绵羊。
三娘:“咩……”
蚊子:喂喂,你脑补过头,出现幻觉了吧。
三娘的台词其实是,“榕榕,我不介意柴房再多点柴火。”
噼啪……噼啪……
邪恶的神婆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