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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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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么也想不到,本以为是老公出了什么意外,没想到竟是作出违法犯罪的事情,而且看起来罪名不小,顿时如遭重击,手足无措。
  董桐见她情绪有些激动,出言道:“汪女士,我们这次叫你过来,是想告诉你,你丈夫涉嫌绑架一名十二岁的儿童,现在生死未卜。我们需要获得更多信息,你若是想要你的丈夫在没有造成更大错误的时候及时收手,迷途知返,现在还不算晚。”
  快到饭点,餐馆里的人逐渐增多,周峰董桐二人没有穿引人注目的警服,但两个年轻小伙和一个步入中年的女人坐在一桌,况且男人表情冷峻,女人面色惊慌,怎么看都不像是和谐的场景,引起了个别食客的注意。
  不过来餐馆的人重点在于美食,略看几眼就没再关注他们这边了。
  他们选的位置隐秘性相对好一些,只要不放大声音说话,基本上别人是听不到的。
  汪景玲头冒冷汗,大脑一片混乱,嘴里喃喃地说着“怎么会”、“不可能”等话语,想不通丈夫为何会做这种事,家境并不窘迫且对于丈夫早已参与赌博的事情一无所知的女人认为丈夫被人逼迫的可能性很大。
  被逼迫的原因有很多,性命,亲人,梦想,前途,以及一些不愿为人所知的把柄,都可以作为胁迫的筹码。
  一想到亲人,汪景玲想起了什么,心中警钟响起。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绳索,猛地抬头看着董桐,声音颤抖但语气坚定。
  “警察同志,我、我有信息要提供,您一定要把我老公救出来,他一定是无辜的!”
  周峰点了点头,洗耳恭听:“你说。”
  汪景玲这半辈子本本分分,都没几次警察谈话的机会,现在语言系统紊乱,抓紧手中的包,磕磕巴巴地开了头。
  “我们并不是经常通电话,频率大概是一两个星期吧。他平时没啥爱好,闲着的时候喜欢约着牌友一起去打几圈麻将,打得不多,一圈也就二三十块钱。”
  “每次出去打牌的时候经常会约着和固定的几个人一起去,都是互相认识的,晚上十点左右回家,从不打通宵,但在我和女儿去A市之后他有没有我就不清楚了。”
  “有次晚上回家拿一些女儿需要的证件资料,因为太晚了,女儿单位又要得急,我就连夜赶了回来,到家的时候将近十一点了吧。”
  “我没有打电话告诉他,怕他已经睡下了,结果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他不在房间,想着会不会是去开夜车去了,当时我也挺累的,发了条消息让他注意安全就洗洗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看手机,没有信息也没有电话,我就觉得很奇怪了,直接给他打了过去。一遍没打通,打到第三遍的时候他才接。”
  “我问他干嘛去了,一整夜没回来,他说和牌友在打麻将,电话那头也确实有麻将碰撞的声音,说了他几句就挂了。”
  “回A市的路上我在群里和他经常出去的几个牌友的妻子聊了下天,抱怨老公成天打牌不回家什么的,提了一嘴昨天的事。问她们的时候才知道昨天她们的老公都在家里没有出去,心里感觉不对劲,是不是背着我做对不起我的事了。”
  一讲到这里,汪景玲脸上多了几分气愤。
  “我再次打过去的时候是个陌生男人接的电话,他说我丈夫已经睡下了,他们刚认识不久,因为兴趣相投,所以玩得晚了些,叫我不要介意。”
  董桐忙问道:“这个人叫什么?”
  “他自称姓吴,和我丈夫在麻将馆认识的,具体做什么的我就不清楚了。”
  周峰:“你有没有见过他?联系方式有吗?住址知不知道?”
  汪景玲摇头:“这些我都不知道,连那个人的面我都没见着。”
  她仔细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我不太放心那个人,所以隔三差五地在晚上给我丈夫打电话,有几次从电话那头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唱歌,但声音很小,夹杂在麻将碰撞的嘈杂声中几乎分辨不出,但我对声音比较敏感。”
  周峰心想,若是KTV的话那D市的店面海了去了,一个个查过去猴年马月能查完啊,而只要他们有动作就会立马惊动地底下的老鼠。
  不过杨彭和汪景玲所熟悉的几个牌友倒是可以追下去查,大概率是在一起出去的时候认识的那个神秘男子。若是出现在他们经常去的地方,监控区域也会有所记录。
  “那便麻烦你将认识的几个牌友的信息以及他们经常去的地方告知我们吧,”董桐看了一眼手机,“接下来的时间还请手机保持畅通。”
  汪景玲说完信息后,眼睛含着期盼与泪水:“警察同志,我丈夫那么敦厚老实的一个人,他不会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的,您一定要将真相查出来啊。”
  离开餐馆后,汪景玲魂不附体地离开了,周峰在后面凝视着她的背影。
  一个普通的、胆小的、内心柔弱的女人。从交流过程中他看得出来,她并不善于与人交流,可以说是有些内向的。
  为了女儿,选择在陌生的环境打拼;为了丈夫,想竭力地将之救出水火之中。在丈夫出事后女人没有完全崩溃,还能清楚的说出一些细枝末节。
  女人从生理上来说是脆弱的,但在精神上是强大的,比如作为母亲和妻子。
  董桐查了一下地图,略看了一下,发现这几个人住得有些分散,今天怕是走不完。
  “唉,要不先去这家吧,离这里比较近,”董桐用手肘杵了一下周峰的肋排,“等会儿随便对付一下吧,稀饭还是馒头?”
  周峰嘶地抽了口气,揉了下肋骨,有些不正经地笑道:“稀饭吧,桐掌柜能放点咸菜吗?”
  “没有,给你搁点酱油吧。”董桐毫不客气地回答道。
  “你好残忍。”
  董桐没回答他,径直走向前面的馄饨店去了。
  周峰在他身后,双手拢在嘴边喊道:“桐掌柜,多放葱啊~”
  “知道啦!”
  ——————
  秦潇冥睡了一天,从上午回来睡到现在,秦父敲门叫他吃饭,没能成功叫醒,只能作罢,去喊另一个补觉的人。
  直到暮色降临,秦潇冥惨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睛。
  清醒的那一瞬间,剧烈的疼痛在脑中发作,像是有根无形的棒子在无情地搅动他脆弱的大脑,使之四分五裂开来。
  他皱着眉头敲打着快要炸裂开来的头颅,撑起上半身坐在床上,茫然的看着窗外。
  啊,天黑了。
  秦潇冥这么想着,机械地推开怀中的被褥,下床的时候看到脚边摆放整齐的拖鞋还有些疑惑,他好像直接把球鞋穿了进来,蹬了两脚扑倒床上去的,没有拿拖鞋出来。
  运作的齿轮被卡住了,他现在的智力水平创历史新低。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光着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迟迟不穿上鞋子,就这么歪着头看着,眼中没有亮光。
  少了一双,不穿会感冒的,先别下来。
  他回过头望去,看到小孩跪坐在床边,跃跃欲试,也看到自己正拦住小孩想直接下床的身体。
  伸手一抓,画面如同泡影消散,只余无边的黑暗。他缓缓闭眼,身体没了支撑,嘭的一声摔坐在床上。
  怎么忘了,小玄不见了。
  悲伤如潮水般袭来,挤压着胸膛。秦潇冥咬紧嘴唇,控制着呼吸。
  忽然,耳边传来了声音。
  “潇冥还没醒啊,要不进去叫他?睡久了头受不了的。”秦母问道。
  “应该醒了,刚刚听见了一点动静,”秦父伸手敲门,“潇冥,起来了吗?”
  秦潇冥憋着的一口气突然泄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屋头的苍蝇找到了出去的通道,立刻回答道:“在,我起来了。”随后立马起身开门。
  在看到秦父秦母的一瞬间,他的心中突然定了下来。
  秦父握了一下他的肩膀:“不错,又壮了一些。”秦母则直接给了他一个拥抱,叹了一口气:“没事,我们在呢。”
  书房内,秦父秦母坐在一边,秦潇冥坐在他们对面,等着他们开口。
  秦父表情凝重,眉间有着散不去的郁色。
  桌上摆放着父亲大学期间的照片,上面的父亲朝气蓬勃,风华正茂。左右两旁各站着一个人,左手边的少年戴着厚厚的啤酒盖眼睛,嘴巴抿得直直的,看向镜头的眼神很紧张,比卫珂还要书呆子。
  而右手边的少年,映入眼帘的便是他笑得八颗全漏出来的牙齿,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长得很帅,是女孩们很喜欢的阳光大男孩。
  秦潇冥小的时候好奇地向父亲问过这个人是谁,父亲总是摸着他的头,笑着回答他。
  “这人是个二百五。”
  那时候他还小,不懂得这句话的意思。等长大之后,明白了这是父亲对他的调侃,默默地为他上了一炷香,是真的上香。
  因为那个人在他十来岁的时候便因为一次意外离世了。
  秦父拿起相框,注视良久,仿佛在回曾经的青涩往事,表情略微缓和了一些。他抬眼看着宝贝儿子,指着那口大牙,缓缓开口,带着怀念的语气问道:“你还记得这个叔叔吗?”
  秦潇冥点头:“记得,您还给过他评价。”说他是个二百五。
  “还有呢?”秦父继续问道。
  还有?还有什么?英年早逝吗?秦潇冥卡住的齿轮开始转动起来,心想:在这种气氛下怕是不太好讲出这种话。
  秦潇冥闭口不言,心里知道父亲接下来会给他讲他不为所知的事情。
  秦父将相框放回桌上,背靠沙发,看着他,嘴角带了一丝笑容:“你见过他。”
  是啊,他的墓地我还去上过香呢。
  “在你十岁的时候。”
  ……嗯???
  秦潇冥非常惊讶,因为他完全不记得了。他现在二十来岁了,还会记得五岁的时候往父亲茶杯里放盐,捉小青蛙送给母亲,七岁的时候把江永星的鞋带绑在桌腿,在他脸上画王八的事,十岁的事情更是清楚了,不过他却不记得他见过那个叔叔。
  难道是电视中的狗血剧情,他……因为意外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