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途何归》鱼梦舟

3、南辕北辙

　　在绛云峰关禁闭这种事情，对于鱼灵乔来说罚没罚意义不是很大，对她的打击远没有看到自己的斑斓兽灵笔全被张嫣洗劫一空来的沉重，不过左右鱼灵乔全部身家因为少所以差不多都带在身上，除了这些张嫣也实在没什么看得上眼的了。

　　“弟子拜见师尊。”

　　鱼灵乔看着自己这个仅剩一个还是追着张嫣过来投靠自己的亲传弟子一阵的哭笑不得。这傻小孩啊，瞅瞅张嫣跑了他失魂落魄成什么了，大老远就看见这小子一个人发呆，有人靠近了都感觉不到。

　　“不必多礼。”鱼灵乔一脸和气的摆摆手，拿出一副师尊的架子检查作业似的开口道：“最近修炼可有疑惑之处？不妨讲讲。”

　　“倒是不曾有，大师兄本来给我和渺渺......华清仙尊每人两颗筑基丹，现在她走了，四颗都是我的了。”

　　鱼灵乔心里很是郁闷，四颗筑基丹，呵，假灵根都能筑基成功了吧？任秋合这干的都是什么事，就不能节省一下筑基丹提高一下其他人的筑基率吗？都是废柴他怕谁超过他还是怎么着？

　　不爽是不爽，但是东西好歹给出去了，总不至于为难自己仅有的亲传弟子。

　　“师尊？”

　　“啊？......咳，何事？”

　　“弟子想下山历练，还请师尊允准。”

　　“历练是好事，活学活用才能扎实巩固。只是，你还太小了，这样吧，我让......”本来鱼灵乔是打算让任秋合带他下去转悠两圈就回来的，但是仔细一想，任秋合天天被自己指挥着处理各种大小杂事的怕是早已怨声连连，再让他去看小孩，一气之下逼急了投奔别的峰自己找谁哭去，所以话到嘴边，她便改口了。

　　“为师亲自带你下山历练。”

　　两个月后。

　　郦州城已经下了一天的雨，时近黄昏，街上的行人渐渐稀疏起来，酒店老板生意显然并不太好，也打算早早打烊关门。

　　行人稀疏的大街上，一名女子撑着一把青鸟纸伞正带着一个孩子悠闲的走着。只见那女子一身细纱蓝裙，头上簪着白玉发冠，轻纱蒙面，身旁的孩子虽显稚嫩，但是一身得体的青色衣袍配上高高束在头顶的黑色马尾让周围的人总能察觉出一种出尘之感。这当然就是带着徒弟下山历练的鱼灵乔。

　　鱼灵乔不愿意到凡人城市转悠，她出身修仙世家，四岁拜入洛仙宗，本身难于社交的她，对凡人并不熟悉。可是顾扬一路上到每个凡人市集都要转一转，本就是孩子心性，又好不容易下山，自然是一会儿花灯一会儿点心的忙的不亦乐乎。

　　“师尊，他们为什么都关门了”

　　“天色将晚，日作夜归，天意所至。”

　　“可是茂城这个时辰明明还很热闹。”

　　“恰逢佳节，欢庆达旦。今日骤雨，不宜晚归。”

　　“哇，杨枝甘露，师尊喝吗？”

　　“……为师不渴。”

　　事实证明，鱼灵乔是真的不适合看孩子，她有好几次都想偷偷把顾扬扔了，太麻烦了。

　　顾扬完全没觉得鱼灵乔烦他，他这个师尊嘴上永远说着不要不要，自己给什么她明明就吃的很开心。

　　“瞧一瞧看一看啦，清虚分店，十文一卦，不准不要钱喽！”

　　“师尊快看！清虚殿的摊子！”

　　“招摇撞骗......”鱼灵乔莞尔一笑，清虚殿的人可不屑街头摆摊算命，更何况是这种阴雨绵绵的凡人小镇，“顾扬我们走吧。”想罢她立马招呼身边的熊孩子打算离开，可是熊孩子之所以是熊孩子，那是因为他根本没想好好站在师傅旁边。

　　“真的不准不要钱吗？呐，道长算算我今年几岁！”

　　“......”

　　一张半人高的桌子，上铺八卦太极图，桌上立着签桶，旁边“神机妙算”的幌子上还往下滴着水，十足的凡人卦摊了。

　　这人看着面前的小娃娃，再看看放到桌子上的一小块碎银，一手掐算起来，本来鱼灵乔是打算捉起顾扬就走的，但看这个算卦先生掐算的手势却是标准的很，也不由得产生了看热闹的心态。

　　“小公子庚巳年生人，虚九有余。”

　　“哇，你怎么算出来的。那你快算算我师尊今年几岁。”

　　那算卦先生闻言打量了一下鱼灵乔掐指便算。

　　“听说这摆摊算卦，一日三卦足矣，泄露天机怕是有损阳寿。”鱼灵乔自是不能让这卦摊先生继续算下去了，算不准那还好说，算准了自己这三百多岁的寿命还不得被凡人当妖怪捉了去。

　　只见这人飞快掐算的手顿了顿，抬起头冲鱼灵乔笑了笑。

　　“无碍，窥天道者何惧天道，那姑娘可是来问姻缘的？”

　　“非也。”

　　“对奥，师尊怎么现在都未婚配呢？我可听灵芷师叔说您......”

　　“胡闹。”

　　“......就让这先生算一卦嘛。”顾扬小声嘀咕起来。

　　鱼灵乔皱眉看着他，心里只想着怎么才能把这小家伙的注意力从这卦摊引开，要是让人知道她堂堂绛云仙尊居然跑凡间算姻缘卦自己这老脸往哪搁。

　　一边的算命先生倒是口中念念有词噼里啪啦一顿摇签桶，在鱼灵乔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已经把签桶递到了她面前。

　　“这东西不该我晃？”

　　“反正都是掉出来一个就行，谁晃有区别？”

　　“......”

　　鬼使神差的，鱼灵乔还真随手夹出一支签子，看着上面的下下签她不禁咦了一声，自己还真是命煞孤星，孤独终老的命。早知道就该看好了再拿，吉凶都在最上面刻着自己居然都能抽出下下签来。

　　“何故挽俗尘，何该飘渺处，何恐魑魅生，何苦三生路。”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啊，那我师尊的姻缘到底是魑魅还是三生路啊。”

　　“泄露天机可是要减阳寿的。”

　　“......”这人为什么贱的如此熟悉。

　　“呐呐呐，换个问题，你帮我算算我爹是谁呗，他还活不活着了？”

　　这下鱼灵乔来了兴趣，只要是不关她的事她都有兴趣八卦。

　　那人忙又掐算起来。

　　“令尊不是世俗人。”

　　“令尊福寿绵长，康健的很。”

　　“令尊的花柳红颜，啧，叹为观止。”

　　“令尊......”

　　“今日三卦已满，再算下去恐是会遭天谴，不算也罢。”说完忙收拾起摊子打算走。

　　“先生刚刚明明说你不怕的，为什么突然要走了？你还没说我爹到底是谁呢。”

　　“打扰打扰，姑娘这银子？”

　　“无碍，不用找了。”

　　“好嘞。”他也不理一边纠缠的顾扬，拔腿就溜。

　　鱼灵乔也是一脸疑惑，怎么不算了？这算卦的还真有意思，都是这些没头没脑玄里玄气的话，这怎么让人判断他算的准不准嘛，十文一卦，他说书也不止这个数吧，摆摊倒是屈才了。

　　师徒二人走了还没几步，那“神机妙算”的帆子又风风火火小跑回来，讪笑着拾起桌上忘记拿的铜铃。

　　“二位可是要往北去？”

　　“听闻南边这二日突显异象，我们不去北边，想去南边长长见识。”小顾扬一脸真诚看着“神机妙算”先生。

　　“如此甚好，适才夜观天象，二位此行还是不去北边的好，我们甚是有缘，一见如故，故贫道特意到此来提醒一二。”

　　“可你明明就是东西忘拿了！”

　　“顺手顺手。告辞告辞。”

　　“慢着，往南如何，往北又如何？”鱼灵乔纯属是想看看这货想继续怎么忽悠，说不定接下来就是血光之灾了呢，然后十文买他一个护身符？这大雨天的，夜观天象这种胡话都说的出口。

　　“往南？往南四煞凄苦地，往北邪魔顾缠身。”

　　“这......”

　　“告辞告辞，有缘再会。”然后他转身就跑的没影了。

　　“顾扬，我们往北。”

　　“诶？”

　　鱼灵乔倒是借这算命的“吉言”自己盘算过了，听他这话南北就都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仔细想想，凄苦虐心邪魔虐身，她修行多年，自然是要以除魔卫道为己任，退一万步，就算天有异象宝物出世......自己这修为虽然摆在这里，但是真的拼斗起来，不提也罢。

　　北疆之地。

　　鱼灵乔傻眼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命中带煞？怎么她出去转悠没几次，每一次都能碰到战乱这种血腥场面。这也太不利于孩子身心健康了吧？

　　满目望去，一片疮痍，火光冲天，民不聊生，鱼灵乔头晕的要死。

　　“师尊......”

　　“何事？”

　　“师尊你救救他们吧。”

　　鱼灵乔看着官兵四处追逃无辜百姓，她不是不想出手，只是修士和凡间势力有协定，修士不得参与凡间战争，否则就会被扶持各大凡人势力的修者门派合绞。百姓难免无辜，但是自己这样去救，一个两个还好，官兵发现灭口就是。这么多人，牵出什么幕后大能来自己死都来不及订棺材板。

　　说什么惩奸除恶，匡扶正义，她看着满眼的火光噗嗤一声笑了，自己真是个道貌岸然的败类。

　　顾扬叫了自己师尊好久都不见回应，疑惑的抬头斜瞅鱼灵乔，却发现自己师尊此时正在满面带笑的看着眼前这修罗场。鱼灵乔原本生的好看，火光的印照下将她完美的脸庞似是勾勒出了一些不同以往的感觉，自己的师尊甚少有过笑容，至少在他记忆中，皱眉的时间甚至还高出面无表情不少，此情此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