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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买花一百块钱够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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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黑漆漆的房间。忘记静音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伴随着响声,吵醒了正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午睡的青年。
是电话。不太开心地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直接挂断。
接着带着些愤忿,疯狂敲击打字,回了微信过去。
王牙耳:[说了多少次,没事不要打电话!]
白痴弟弟(备注名):[一通电话有那么可怕吗?再说,是你一直不回我信息我才打电话的。]
白痴弟弟:[我明天就要走了,你到底要不要出来赏脸吃个饭。]
王牙耳:[你去哪里]
白痴弟弟:[(叹气))用现在年轻人的话说就是信了你的邪,早就跟你说过我要回去工作啊大哥,你以为跟你一样天天家里蹲什么也不用操心]
白痴弟弟:[约了你多少次了都说不想出门,你这辈子都不出门了?]
王牙耳:[…行吧。地点发我。]
白痴弟弟:[马上,你现在就可以准备出门了]
王牙耳:[你既然明天就走了,为什么要通知我]
白痴弟弟:[……你也可以不来]
在餐厅,两兄弟的重逢,也已经时隔近一年了。
张奇琊,张奇艺,本是同胞兄弟。先后十分钟的工夫来世。
如今张奇琊看上去还如同青少年,也许就是个多日没洗脸没洗头的青年。而张奇艺已经明显沧桑时过中年了。
在这世界上,除了人类,还有一种不为人知的少数文明。那就是暗夜族。
或因一部分体征与蛇高度相似相传是女娲直接的后人,又猜测是龙的传人,但大多数暗夜族也只认为这些不过是一种不可证实的传说。
实际上暗夜族自己也说不清楚祖上第一代是如何诞生在世上的。
这一族,外表与人形无异,却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比如迷惑催眠,制造幻觉,听力、视力和嗅觉等感官也异常卓越,这些一般的能力掌握水平通常因人而异。另有一些优越者,可能衍生其他特殊的能力。
还有一种似乎也不意外的特长,就是存活年龄相对人类会会更长。
平均年龄在两百岁以上,少数甚至能活到五百岁。
张奇琊张奇艺两兄弟,是1944年,抗日战争胜利前一年出生的。算起来也有76岁了。张奇艺看起来也就是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模样,也着实少有。
原本,奇琊奇异的父亲是暗夜族,母亲却是一般人类。原本暗夜族内部是不提倡与人类通姻的,一直以来这个传承信念也保持得非常好,毕竟与人类通姻不利于暗夜族本身的繁衍发展,原本人数就只占全国人口数量的不到1%,这个比例每年还不断在下降。更何况,张氏家族好歹也是暗夜族传统三大家族之一。当年张父执意与人类通姻便是一桩恶性丑闻,身为三大家族之一的有效继承人,不顾血脉传承与人类结伴,实在不是一件体面的事。比这件事更古怪的,就是双胞胎兄弟的出生。在两兄弟三岁的时候,不过晚了十分钟出生的弟弟,被确认是纯统的一般人类。而到了两兄弟七岁的时候,哥哥被确认是极少数天赋异禀的暗夜族优质血统。也是那一年,母亲带着弟弟离开了家。决心过普通人类的生活。
如今张奇艺76岁了,看上去还算年轻,身体状况也还不错,心态也是相当青春,用他自己的话说,最后多少还是受了暗夜族血脉的影响吧。虽然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多少岁,兴许也会比人类相对长寿一些。因此年到76了,还在工作。不过如今托张家的福,已经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了。
张奇琊穿着一身休闲的运动套装走进餐厅,看见弟弟正在座位上招手。深秋的天气,穿了一件斯文的灰色羊毛衬衫,一件藏蓝色毛衣开衫,深灰色的西裤,深棕色乐福皮鞋。
“你倒是打扮的人模狗样啊。”张奇琊不屑道。
“你倒是,好歹也长了一张帅哥的脸,不知道打扮打扮,年到花甲了都没谈过恋爱。”张奇艺笑道。
“恋爱?我不需要谢谢,我一个人过的很好。”
“吃点什么,这家店刚开的,听朋友介绍来过一次,牛排做的很好。”
“不用了,一杯黑咖啡就行了。”
“好啊。”张奇艺微微笑着抱起双手,用微妙的眼神看着张奇琊,“那你点吧。”
“……”张奇琊愣了一下,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你直接点餐就好了。”
停了一会,看着张奇艺的眼神他才忽然明白了,“臭小子,你耍我呢?”
“你这社交恐惧症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好啊。”这时张奇艺才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没有。我才不社恐,我只是不想说而已。”看着张奇艺不信任的眼神,张奇琊明知徒劳,但还是忍不住添了一句,“社恐是不敢说话,我是不想说,这就是差别。”
“行了可以了,你是我见过最矜持的帅哥了。”张奇艺挥了挥手,叫服务员来点餐。
“我明天要去趟新加坡,然后去美国,今年是公司关键的一年,所以我会很忙,而且年纪大了,精力也有限,我可能明年夏天才能回来了。”
“你是在向我报告吗?”
“算是吧。对长辈的一种尊重。当然你是不懂的。”
自从母亲去世后,奇琊就是奇艺唯一有联系的长辈了。至于父亲,连奇琊都很多年没见过了。
“也许你不能理解,”张奇艺顿了顿,说,“偶尔还能在你面前做个小孩真的很不错。让我觉得自己还年轻,但是明明我已经看起来可以做你的爸爸了。”
每当听到人说起温情的话,张奇琊会突然觉得不知所以,很不自在,也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但弟弟似乎知道他这些。毕竟是胞弟。
所以很快他就转变话锋,开起了玩笑。
“快,叫爸爸!叫一声听听,我想这里没有人会觉得意外。”
“你好烦啊。”张奇琊不耐烦地摇了摇头。
“对了,帮我向子漠问好,也好久不见了,她应该还是那么漂亮。”
“子漠?”似乎是听到弟弟提起这个名字有些意外,张奇琊不自觉嘟了嘟嘴,“她算漂亮?”
“可不是嘛。姜子漠还不算是美女?那你中学那会天天追着人家。”
“我又不是因为喜欢她。”
张奇艺笑了笑。“你们俩都一样那么奇怪。”
“她……确实。”现在正追着某个人类满世界跑呢,张奇琊在心里叹了口气。为什么这些好好的暗夜族,都要去喜欢人类。说回来,为什么要追着人家跑,值得吗?不累吗?
“我看到新闻了。”
“新闻?”
“你不知道吗?朗闻,知名现代艺术家,正在巡回办画展,下周就到纽约了。姜子漠就是他现在的女朋友。我也是偶然看到的。”
“这画画的小子,还能上新闻……”
“别看不起人家,他可是现在的业内最强红人,才三十出头,一幅画就要卖动辄几百万呢。”
“我对钱不感兴趣。”
“你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张奇艺略显无奈道,“我知道你不想去看医生。但是你这就是病,每天什么也不想干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这就是有问题。你原来可是族里最寄有希望的长老继承人……”
“算了吧。我不行。”张奇琊打断了他的话。
“还不让人说了。你总是这样。明明是最有能力的人,为什么要浪费自己的才能?”
“噢行了吧,我才没那么伟大。”
张奇艺忽然认真地盯着张奇琊,
“哥哥,试着改变一下自己吧。不要再这样荒废生活了。我希望你过得好。只是这样而已。”
“……”张奇琊没有回话。
晚上凌晨四点,张奇琊又是被一阵急急的敲门声吵醒。
谁?天都没亮这么不知好歹。
因为被从梦中叫醒而生气的张奇琊,清醒一点的时候,突然想到,除了那个人,应该也不会有人来了。
于是跑去开门。
“你知道几点了吗?”张奇琊无奈地说。
“四点了!天快亮了,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那个女人推开他自顾自地走进来,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
“我买了饮料,你喝吗?零糖零卡的,不会胖。”
“你该不会就为了来请我喝饮料吧?”
“今天是霜降了。”坐在沙发的女人冷脸看着他,面带一丝阴森,隐隐还传来杀气。
“什、什么事让您生气了?”
张奇琊的态度一下转了弯。
“霜降的日子,零点会开家族会议,你还记得吧?”她深褐色的大眼睛瞪着张奇琊,眉毛也皱到了一起。张奇琊听到了她说的话,但似乎没有立即开始认真思考,反而想起了白天弟弟说的话,姜子漠,算美女吗?
老实说,虽然从小就认识了,但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又或者本身对异性不太感兴趣,更准确地还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所以,姜子漠这样子算是长得漂亮吗?
“你好像胖了。”
张奇琊看到了她躺在沙发上时露出的双下巴。
“……是的,你的观察力真是惊人呢。”姜子漠忍了又忍,说话的时候隐约看到她两侧各一颗的尖利森白的牙齿,原来是这样……
“等等子漠,”张奇琊下意识吞了口口水,“要么干脆点杀了我,不要重度麻痹那种,你知道我一个人住,虽然不会孤独死,但是会拉裤子里然后一直没人收拾然后惹来苍蝇什么的……”
“?????”姜子漠满脸你有病的表情。“你的洁癖程度真是令人……”
“没关系,你坐的这个沙发,就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姜子漠深吸一口气,挤出了一个勉强的假笑。“张奇琊,你如果再跟我扯东扯西说些有的没的,我离开这个屋子以后再也不会协助你做任何事我发誓……”
“别,别,”张奇琊急忙道,“您说,我听着。”
姜子漠刚才露出锋芒的两颗牙齿,其实是暗夜族极其罕见的返祖特征。毒牙。
所有现代的暗夜族都已经褪去毒牙了,历史记载,毒牙已经消失七百多年了。
这本身就是个危险的特征,实际上最为威胁暗夜族在这世上与人类和平共处的特征就是毒牙。暗夜族在这世上是不能明确存在的,他们不为人知,混在人群当中,是一群性格安逸,相对内向,不喜社交的随和的人。但这颗毒牙,却被视为危险,邪恶的存在。暗夜族因为享受安逸崇尚和平而渐渐褪去了毒牙。这种,唯一能杀死人类,更能杀死同族的危险特征。
所以姜子漠拥有返祖毒牙这件事实际上非同小可,更何况她是当代暗夜族长老,姜子钰的亲孙女,也是传统三大家族姜氏后人。因此,姜子钰做主张,让家里人向全族隐瞒了此事。姜子漠的毒牙也从来不曾外露,生怕引来纷争。
事实上,拥有毒牙本身似乎也并没有给姜子漠的人生带来什么不同。至少从她过往七十五年的人生经历来看。除了小时候几次不慎露出毒牙咬到自己舌头毒晕了自己。
而张奇琊发现她有毒牙这件事只能算是个意外。
还好他保守住了秘密,两人也因此产生了信任。
其实张奇琊在初中同校的时候,偶然发现姜子漠有毒牙以后,就一直锲而不舍地缠着她,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杀了自己。
张奇琊年纪轻轻就过早显露了超凡能力,例如能创造影响超万人的庞大的幻象,还具有一定的空间瞬移能力。但是他也过早地知道了拥有这些超常能力的负面影响,例如人们会害怕自己,也有很多人想推选他为本族的长老继承人。其实张奇琊还有其他隐藏的更可怕的能力,例如能轻易地催眠他人,甚至是同族,使对方长时间言听计从,这是一种听起来就很可怕的能力,当年也是母亲的意思让他不要展示给任何人,也尽量不要运用这种能力。母亲称之为邪恶的能力。因为正常暗夜族只能在特定的情况下,例如满月的时候,必要要让人盯着自己的眼睛,全神贯注的情况下才能使用这种能力,时间更是极其短暂,因此并没有多大用处。而张奇琊的瞬间移动能力,也不是像人们知道的那样,只是在一定范围内才可以做到。事实上,他可以在他所了解的所有地方使用,没有距离限制。也就是在他熟知的范围内,他可以出现在任何地点。四舍五入,他可以做到无处不在,听起来像是神才能做到的事了。
但这些过于沉重的能力给他带来了同样沉重的心理压力。他比普通的暗夜族更厌恶社交,更不喜欢与人交流,甚至到了无法外出正常生活的地步,这也是近二十来年,他几乎足不出户的原因。
拥有非凡的能力,张奇琊却早早地自认为看透了人生,因此一直想寻死,但他杀不死自己,更没有人能杀死他。所以,他发现姜子漠的毒牙后,认定对方是世上唯一能杀死自己的人。所以才对她死缠烂打。
不过后来,两人确实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只不过,张奇琊还是没放弃寻死。
“今天零点,你应该跟我在一起参加家族会议的。你知道我有多大压力吗?自从你,不问人事以后,行,大哥你是轻松了,甚至想撒手人寰干干净净了,我呢?因为你这,不太正常的精神状态当不了继承人,他们要攒怼我来当了你知道吗?????我还要享受人生呢,我年纪轻轻才七十五岁,我还不能承担责任呢!凭什么?就因为你想死?我就要去承受这些?你让我怎么活,我也很想死了好不好?”
姜子漠气急败坏抱怨一通。“你看现在四点,我被迫开了多少小时的会?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要受这些苦?”
“我的错我的错。”张奇琊挠了挠头。“您先消消气,你看。”
张奇琊把手摊开,过了一会儿,手上出现了一束鲜花。
为了完成这个把戏。他刚从从房间瞬移到了曾经和姜子漠一同去过的一家花店,然后抓了一把粉色玫瑰顺手配了一点白色满天星和马蹄莲。
姜子漠叹了口气。“你给钱了吗?”
“给了给了。给人留了一百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