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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漏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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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真的有用吗?”
有些话可以一剑封喉。这句话便是。对窦果而言,她的确是在逃避。因为无力,所以放弃。因为挫折,所以逃避。但她知道,逃避没用。
窦果缓缓回头:“你看看我。现在连个形体都没有!你告诉我不能逃避。对,不逃避!可我能做什么?继续做一只鸟吗?这一路走来,我遇上了丹碧,遇上了冬月城主,遇上了长垣仙主,本来许多事我都不明白……”
“可今日听你一说,我明白了!”
“你告诉我,我曾经是个有大气运的人。然后被那个少年剑君,啊,结合我所知道的信息,那个冬月城主应该就是你口中的少年剑君,他为了救娑萝界的人,牺牲了我,将我变成了天煞孤星的命格。然后我事事倒霉,技不如人,当人不行,肚子勉强填饱。当鸟不行,无法引气入体。后来又成了白鹤,只是被一只狼轻轻一咬,咔擦我就死翘翘了……”
“这样的经历,这样的设定,你跟我说,我怎么去抗争,怎么去反抗命运。是你们夺走了我的一切,我本来和大家站在同一起跑线,可你们为了自己,连最初的起跑线都比我站的靠前。我不是没努力过,真的……真的太累!”
“你不明白,那种人在他乡孤立无援的寂寞。你也不明白,看见想要守护的人危机重重,却有心无力的悲惨。你更不会明白,当你全力以赴,认为努力可以改变一切的时候,却发现你只是一只可笑的蝼蚁的心酸……”
“所以,你该干嘛干嘛……我也该干嘛干嘛……不论前尘往事,毕竟你也算借着我的大气运活了这么久……不对我说一声谢谢,至少别拦着我去寻找解脱呀……”
窦果说话的时候带着笑,可惜小人看不见。
当她说完这些后,小人沉默了许久,久到窦果都快觉得自己会烟消云散时,他忽然开口:“对不起……”
窦果继续笑:“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反正咱俩也不熟。若说这一切的根源,都是那个冬月城主的一厢情愿不是?我是命如浮萍啊,没抓住机会反击,否则……唉,或许我又是另一种人生吧!”
“你说得对,我不能太自私,这所谓的大气运,本来就是天道给你的……还给你也罢……”那小人忽然斩钉截铁地说道,“只是,你可不可以救救我……”
听到大气运还可以归还的说法,窦果心思一动后,自嘲了一下,随口道:“你这么厉害,可以在时间线,和界与界之间穿越的人,还需要我救?嗨,说实话,你到底是个什么?你真的……是个人吗?”
小人悚然一惊,等着虚空中声音的来源,惊疑不定:“你猜到了?”
窦果叹口气,盘腿而坐,但其实小人根本就看不清她的动作:“我对修仙界了解不多,只听南宫嵊说过一些事。不过,以我的生活经验,通过你的言行举止,我判断……你应该不是个人!有这么厉害的人,天道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想着灭你?所以,你只可能是对天道产生了威胁的东西,所以它才会要毁灭你?你觉得我猜的对吗?”
小人苦笑,半晌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确不是个人。按你在异界的说法,我应该就是一个漏洞,天道的漏洞。”
“在天道法则的世界,我的存在,会让天道变得混乱。一旦天道法则开始混乱,世界就会崩溃。但,如果我的力量足够强大,甚至可以替代天道,重组天道秩序……”
窦果的嘴成了o型。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小人这么牛掰啊!努力一下可以与天道比肩啊!
“但我现在力量不够,天道一直在寻我……若非南宫嵊阻止了天道关闭宣明界界门,我肯定已经被天道找到并毁灭了!”
“等一下……”窦果觉得有点乱,“你的意思是,冬月城主是少年剑君的时候救过你一次,南宫嵊救过你一次……所以,你让我回到过去,是为了说服他们帮你?”
小人摇头:“你只说对了一半!我让你回到过去,是为了救我不错,同时也是为了救你……毕竟你能活到现在也是因为有我……”
“所以啊,我现在着急去死……也省的你日日担心我的身体啊,魂魄的被灭掉!”窦果无所谓地耸耸肩。老娘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你威胁我?
小人急了:“好吧,就算你不怕死,那南宫嵊呢?你对他有百年之约,你如此费劲心力地对他,不就是因为喜欢他吗?”
喜欢……他吗?
窦果忽然想起初见南宫嵊,他是个裹在衣服堆里的糯米团子。后来他成了英武少年,再后来变成高冷谪仙。再再后来,他从混世魔王成了无父无母,无亲无故的孤家寡人。
窦果心里忽然闷闷的,不太痛快。
小人继续说道:“或许你觉得活着太难。可这世上谁活着又是容易的?整个南宫府一夜倾颓,除了南宫嵊和女眷,他父亲和几个哥哥全被处斩。而在流放的途中,在雪狼的围捕,除了南宫嵊被昊燃山灵羽宗所救,其余所有人,无一人存活。”
“七年后,南宫嵊突然出现在翎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扶持了三皇子玉临发动宫变夺得帝位,又默许玉临亲手杀了翎国皇帝玉无季,和他的所有同胞手足,包括刚刚满月的小黄孙。再后来翎国新帝玉临,暗地召集了整个翎国供养的一百三十二个修仙者,和南宫嵊銮战三天三夜。”
“南宫嵊虽然不过修道七年,却将那一百三十二个修仙者,一一钉死在宫墙上,逼得新帝玉临自尽,而后翎国大乱,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而后,南宫嵊自尽……”
窦果破了音:“你说什么?南宫嵊死了?不可能,你肯定是在骗我!南宫嵊还要飞升到苍穹界,成一方仙主的,他不会死的……”
小人认真盯着虚空中的窦果,宛如能看清她的表情一般:“你因为逃避想死。而他孑然一身,大仇得报之下,觉得人生乏味,又为何不能死?”
“那不一样的!我是因为没办法,你若是给我个金手指,我也想活的。可他本来就是个开了挂的人,为何非要死呢?你一定是在骗我……我认识的南宫嵊肯定不会死的!”
“既然你这么关心他,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小人突然跳起来,一头撞向虚空中的窦果,“我这就送你去……”
窦果觉得自己再次坐上了云霄飞车,整个没有实体的魂魄又被以高速被撞飞:“你又自作主张……你等等,你还没跟我说清楚呢……”
远远的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你放心,没了鉴玄天宝的你,完全可以引气入体修炼了……记得好好努力啊……”
窦果一喜。
嘿,可以修炼了?那——我就先不死了,且再看看吧!
又是一道灵光领路,然后沧海成桑田,古树成小苗,老者成小儿,亭台楼阁成废墟,山海湖泊成清泉。
在日月交替中,窦果再次被抛出时空隧道,然后眼前一片黑暗。
混混沌沌中,窦果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叫她:“小白?小白?”
谁?谁是小白?
窦果艰难的睁开了眼,然后被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给呛得几乎要呕出来。
咦?有嗅觉?难道已经成功着陆了?
窦果喜滋滋抬起胳膊……啊不,是抬起翅膀,然后呆住,一张鸟嘴叽叽喳喳:“卧槽,这个死漏洞!我居然又不是人,还是一只鹤,啊啊啊啊,我不要当鹤,我要当人——当人,当人当人……”
忽然咔擦一声传来,窦果望过去,这一看差点热泪盈眶。
南宫嵊,是少年模样的南宫嵊!
不过,他这一身血又是几个意思?
窦果一双小小的鸟眼里满是着急,正待跑过去,却发现翅膀软弱无力,卧槽,翅膀居然还是个假的,居然不听使唤,这下只能跑过去了,不过不要紧,谁让我是鹤呢,哈哈哈,我腿长,我不怕……
窦果迈着鹤类的大长腿,实际却因为她年纪小显得不太长的细腿,跌跌撞撞跑向天光中那个会发光的清朗少年。
“唧唧啾啾……”南宫嵊啊,我好想你啊,我以为我都要死了,居然还能活着见到你,太好了,见到我你开不开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哈哈哈……
窦果忽然顿住,随口说了两句话,发出的仍是唧啾声。她想绝倒。上次当鹤开口是嘎嘎嘎,这次居然是唧啾唧啾,难道就不能正常的像个鹤鸣吗?
不过,话说鹤到底是怎么叫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南宫嵊眼里的生无可恋太明显,明显到窦果开始惶恐,努力在他面前蹦跳着:“南宫嵊,南宫嵊,南宫嵊?”
她甚至用尖利的嘴在地上写字,可惜一有这个想法,她便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上一次也是这样,在她陪着南宫嵊流放的途中,她曾多次想写字和南宫嵊交流,却发现只要想写字,浑身就会不受控制。
就像她被下了禁止写字的咒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