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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嘉陵江湖(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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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论易沙的是第八层墨世族的人,声音不大,大概内容能听清,按理说易沙也能听见。然而,他一点动静也没有,反而展现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不曾想这种人会受欢迎,狸子很想上前去给一个正确的引导,让他们重新认识自己尊崇的人。
“听听就好了。”突然,安静异常的易沙说了话:“看样子冷静下来了,红萝卜解。”
发现能操控自己,狸子平淡的不能再平淡,道:“冷静了。”师哥不在,不冷静能怎样。
易沙道:“我不想用它控制你,只想你安静随我。”
狸子道:“把它收了,你的地盘我跑不了,不是吗?”
“发生了太多事。”易沙歪头目视狸子,又道:“这里与你那里不一样,它能保护你,信我。”
他的眼神对狸子来说有一种不清来由的熟悉与真诚,话语搭着眼神竟让狸子有些信以为真。
“走吧!”说完,易沙露出一个看不见的笑容。喜怒哀乐,各种情绪似乎都能被他面上的丑怪面具锁死。
意想不到的是狸子看见了易沙的笑。是在他的眼中所见,笔直浓黑的睫毛下,泛着治愈的笑意,如同星星灿烂地闪烁在黑夜下,带来亮人心的光。
不知不觉,易沙已然停下脚步,后方狸子跟着他,东张西望中撞了上去。易沙一动不动,侧头小声道:“到了。你低头别语,不管听见什么,只需安静,其它我来解决。”
两人到了易世族所属的右二层后方。
右二层中,坐最前排正中间的是一位中年男人,他岁月的脸上五官深邃,剑眉下有着历尽沧桑的黑曜石眼瞳,身着百无一变的易府黑衣。果不其然,他腰带上秀有“易”字,字周围有两条曲折纹案,似乎是用以衬托穿衣人的霸气。
他是易世族的族君易良飒,也是易府家主。
易沙踏上台阶,绕至前方向易良飒行了礼。随即,易沙又移向左侧,看见狂吃不停的易珀白,无奈道:“枫二,你管管小白啊!”
登时,右二层的人皆探头望去,偷笑起来,有的人不小心笑出了声,狸子也是其中一个。如此,吃东西如打仗的易珀白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手忙脚乱地擦着脸,原本在他鼻尖的一粒芝麻被这么一折腾,便跃至发梢之上。
易珀白右旁的易枫敛了些笑容,伸出手臂,体贴入微般地取下了那粒“调皮”的芝麻。
哪知正高兴着,易良飒道:“且随他去吧,马上开始了。”
说完,易良飒挥了挥手,示意易沙赶紧入座。
易沙点点头,坐好了位。狸子立于易沙身后,安静低着头,越看越像个有模有样的侍女。
易沙刚坐下吃了两颗葡萄,还未吐皮,就听见从嘉陵江台最高层传来响彻云霄的声音:“岸道御尊到!”
音还未落,那上面便走出一群人。远看,他们像生长在石板上的墨绿色青苔。这一群人左右两方紧跟着跑出两行人,他们举着旗帜而出,端正地立于嘉陵江台最高层左右两侧。旗帜上的图案正是丘粒和丘子未折扇上的墨绿山丘。
那群人中,丘粒一直盯着易沙,丘子未盯了一会易沙,就把目光移向他身后侧的狸子。丘子未眼里各种情绪交杂,好的坏的,旁人怎么也看不出所以然。丘粒甩了好几眼易沙,似乎在挑衅道:“易沙,你给我等着!”
见丘粒这样,易沙以不屑回之,对着他的方位漫不经心地吐出了嘴里的葡萄皮。丘粒气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只能看见嘴动,瞧他的表情,绝不是什么好话。丘子未可能是听见了丘粒的话,收回落在狸子身上的目光,用手拉着丘粒的臂膀,似乎在做安慰。
随即,在前为首的御尊丘岸道狠了一眼丘粒,又笑盈盈地迈出几步,迎上前,欲开口致词。
丘岸道的眉眼和谐一气,浓眉长睫黑眼,岁月留下的痕迹也未能遮挡他的俊气。凝神静看,他的眼睛里充满狂霸与不可一世,仿佛时刻在提醒旁人,不要挑战他的权威。与丘世族有所不同,丘岸道的头顶上所带的不是黑绿纱帽,而是专属的御尊头冠。
丘岸道接过一物,这一物形状似喇叭花,呈墨绿色。他举着“喇叭花”对着台下各处激扬一气:“欢迎大家莅临于此,参加武前招待会。还有三个月,要开启新一轮的比武大赛。在此,丘某预祝各世族拿到理想的名次。”
话到这,各处呼喊声响起,他举手示意大家安静,又道:“丘某站的这个高台,能者居之。易世族和千代世族很有希望,大家多向他们请教请教,尤其是易世族,更值得多多关注,如此,定能领会到不少东西……”
这边,易枫笑道:“说是关注,实则监视。”
“枫二,闭嘴!!!”易良飒一脸严肃。
易珀白鼓着眼睛哼哼道:“哼!阿爹,这是二哥哥啊,你那么凶,难怪阿娘总是骂你,哼!要是阿娘在这,肯定会说‘易良飒!也就随口说说而已,何必那么严肃,你再凶一个试试。’”
易沙吐了葡萄籽,背对易良飒小声说道:“小白,别捣乱。枫二,那些话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又是麻烦,你不关注江湖事,不了解这些。爹的话你别放心上。”
易良飒严肃面色依旧不改,道:“作为易世族人,大家要清楚局势。如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怎样,都应该清楚,什么话该说与否,什么事该做与否,心里要有个掂量!”
“是……”右二层所有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听了对话,狸子偷瞟台上致词的丘岸道,横看竖看也没看出什么猫腻,反倒觉得他们太过谨慎。
“……世族都有机会,大家好好准备,迎接三个月后的比武大赛!暂且叨扰到这,开席,大家敞开吃,无需拘束。”说完,丘岸道又勾起微笑,显得十分和善。
致词结束,礼乐起,嘉陵江台下一群舞女身着墨绿轻纱起舞。
“狗屎绿,什么都离不开这颜色,绿瞎人眼。”这次,易沙小声呢喃着,音量小到只有站在他身旁的狸子能隐约听见。
终于,狸子与易沙不谋而合,觉得这颜色看久了绿的人发慌。
“良飒兄啊,如今贵府大公子名头正盛,要不然趁着江湖名门都在,让大公子露一手,给大家醒醒眼,也让我们老一辈人领略一下年轻人的风采!”丘岸道的声音从嘉陵江台最高层传来,和善至极地微笑着。
半晌,易良飒才放下手中酒杯,以礼回笑道:“岸道御尊这个提议着实不错,不过,一人武也没什么可看之处,易某觉着还是待三月后的比武大赛吧!”
丘岸道笑容微敛,道:“良飒兄所言极是!”
“一人武是没意义。正好江湖名门都在,随便都能拉出人来陪武,良飒兄,你莫不是要扫了大家的兴啊?”易台正对面的千代台传出不武不罢休的声音。
“对啊,对啊!”“可不能就此扫兴啊!”“让大家见识见识呗!”“……”
丘岸道举手示意大家安静,瞥了一眼易良飒,又拿起“喇叭花”笑盈盈地问道:“在座各位有谁愿意出来跟易大公子比试比试?”
“我,我来!”丘粒从丘岸道身后走出,笑容满面,自信得意。
“……”丘岸道追声探去,脸色倏然色变,在众人不经意时又敛了回去,问道:“粒儿,你确定吗???”
哪知丘粒信心满满,对着众人大声喝道:“这传闻的易大公子,我早就想和他对一场了。我觉得我比他强,我能取代他在诸位心中的地位。”
话一出,众人从心底里叹服他的“勇气”。有些人是真心为他鼓掌呐喊助威,不想鼓掌的人碍于丘岸道,只好给了面子。
气氛高涨下,丘岸道手背青筋冒出,关节僵硬,为了不被发现,只好将手浅藏于广袖下。他微微吸了口气,故作淡定,笑道:“好,既如此,那便开始吧!”
登时,易沙起身,抖动衣摆应道:“行,那就比!”
“跟我。”易沙转身靠向狸子,小声道:“可以看好戏。”
既来之者安之,狸子都已到这,不看白不看,于是她跟着易沙一起下台。这次易沙走的不是羊肠阶梯,走的是正中位阶梯,让狸子意外的是,关注他的人更多了,说夸张点,只要是眼睛一样的东西,有无生命,都在往易沙身上聚集。
一路往下,在欢呼声中,狸子听见有人在小声议论。
“自三年前那事,丘世族就看不惯易世族了。表面上虽说礼面俱到,暗地里却一直针对他们!”
“想借比试的借口教训易沙,给易世族下马威,哪知他那不争气的儿子上赶着捣乱,今日怕是有一出好戏看咯。”
“现在的年轻人啊,勇气可嘉。”
“他那亲儿子,去比试不就是找打吗?他也不拦拦!”
“怎么拦,这么多人看着呢!岸道御尊提出比武又取消,这不是笑话吗?他,再想拦也不会拦的。”
“少说两句吧,人家再差有勇气,你们呢?敢去?”
“……”
突然,身后一人怒吼道:“闭嘴!!!等等让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人看看,看我是怎么把他打趴的。”
舞女散去,易沙和丘粒来到嘉陵江台下,分两侧而立,狸子站在不远处静静旁观。
像受了许多委屈,丘粒汹汹道:“狗易沙,早看你不顺眼了。今天,让你知道什么叫厉害。”
易沙不屑一顾,笑道:“看我不顺眼的人,何其多。这些人我大致做个总结,要不是嫉妒,要不是怨恨,怨恨他们心上人的心在我这,还有一种,爱而不得。小朋友莫不是最后那种,爱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