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他软香》别人间

11、南湾

　　阮湘昨晚睡得早，早上起来的时候状态很好，只是想到一会儿要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话还是觉得有点紧张。
　　到学校的时候，学生已经陆陆续续往礼堂里走。阮湘进去找了个前排的位置坐下，没敢看后面那黑压压的人头。
　　都是大白菜，都是大白菜......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突然出现的一道男声，把阮湘吓了一跳。她抬起头，看见一个长相很好的男人，脸上带着礼貌的笑。
　　“可以。”
　　邢逸顺势坐下，两腿交叠，向阮湘伸出手。
　　“你好，我叫邢逸。”
　　阮湘伸出手和他碰了一下手心就离开。“我叫阮湘。”
　　“学生？”
　　“不是，老师。”
　　邢逸看着她柔美的侧脸有点意外，不过还是礼貌的没再问。
　　大会很快开始，邢逸受邀上台做了个开场演讲。西装革履，娓娓道来，嘴角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几分钟下来不知道俘获了多少女孩子的芳心。可阮湘不这么觉得，看着邢逸，她总觉得他的笑未达眼底，不是那么好接触的人。
　　邢逸伴着掌声从台上下来，大会才正式开始。
　　阮湘上了台反而没那么紧张，完美的讲完了准备好的内容，下来的时候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舌头没紧张的卷起来。
　　大会结束后阮湘拿了东西想走，却被邢逸拦住。
　　“阮小姐刚才的讲述非常精彩，我很欣赏。”客套又官方。
　　阮湘不太习惯这样的场面话，只微微笑了笑。“谢谢，您也不错。”
　　“阮小姐不用紧张，我没别的意思。有空吗？赏脸一起吃个午饭？”邢逸觉得逗她有趣，像他养的那只鸟。就是不知道脾气是不是也那么倔。
　　“不了谢谢，我下午还有课。”
　　阮湘走后，邢逸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渐深。
　　...
　　晚上，阮湘在网上订了明天回南湾的车票。她知道沈红不会让她住在家里，就又订了一晚离家近的宾馆。她也不会待太久。
　　收拾行李的时候，她把给舅舅的衣服装进包里，想起那通被聂沉挂断的电话。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翻看手机，划了半天又突然像烫手一样扔掉。
　　疯了疯了....
　　东西没多少，她却收拾的一身汗。简单的洗了个澡之后，她躺在床上把窗户打开，有丝丝凉风钻进来，让她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躺着躺着，思绪又飘回了那年夏天。
　　刚到舅舅家的时候，阮湘很不适应。她接受不了父母的突然离世，每晚都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
　　有天她听到窗外有窸窸窣窣的响声，她一脸惊恐，泪眼模糊的向外看，以为有贼。谁想到进来的是聂沉。
　　“你...你怎么进来的？”阮湘声音哑着，眼泪吧嗒的问。
　　“这里院墙不高，翻进来的。”聂沉轻手轻脚的走到阮湘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阮湘抬头看，眼睛里水汪汪的，有晶莹的鼻涕顺着鼻孔向下流。
　　“......”聂沉不忍凶她，认命的拿纸给她擦鼻子。
　　阮湘鼻子顺畅了，脑子也清明了些。她抹抹眼泪问聂沉来做什么，聂沉说：“怕你哭的背过气去，来看看你。”
　　阮湘没搭话，低着头沉默。片刻之后，一只手轻轻覆在她头顶，温暖的触感让她的眼眶又湿润了。
　　“我九岁的时候，我妈就过世了。”聂沉感觉到阮湘一僵，把手拿开，背对着坐在了她床边的地板上。“病逝的。我爸他做生意不干净，我妈成天提心吊胆，担心他会不会有一天回不来。哪个好人能禁得起每天担惊受怕？久而久之，她就病了，没多久就去世了。”
　　聂沉摸摸口袋想拿烟，手碰到烟盒的时候又抽了出来,抿抿唇生生匝吧出点烟味来。
　　“她走的那天我哭的很难过，后来想起来才觉得也许她走了是一种解脱。不管她现在在哪里，总归比担惊受怕要好得多。”
　　阮湘从没听他讲过这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她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得到聂沉的后脑勺，很短的板寸，像他的人，又刚又硬。她咬咬唇，只犹豫了一下，伸出小手缓缓盖在了聂云的头顶。
　　“三哥，我不哭了，你也别哭啊。”
　　女孩子柔弱无骨的手在头上轻轻抚摸着，聂沉本来只是陈述过去，现在却觉得喉咙发紧。他敛住情绪，把阮湘的手拿下来。“你以为我像你？爱哭鬼。”
　　阮湘撇撇嘴没理，把身子陷进柔软的被子里，渐渐有了睡意。
　　被睡意淹没之前，她听到聂沉的声音乘着夜风飘进她的耳里。“湘湘别怕，你要带着你父母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他们会在天堂祝福你的。况且，还有我陪着你呢......”
　　...
　　阮湘买的一早的客车，上车之前意外接到了聂沉的电话。她不想理会，手却不听使唤按了接听。
　　“抱歉，这两天有点忙。”聂沉声音有点哑，像是很疲惫。
　　“没关系，给你打电话只是想把上次的衣服钱还给你。”周末回家的人有点多，阮湘把行李放在客车的行李间，转身的时候被一个中年女人撞到，手机差点滑出去。
　　那女人看了眼阮湘，没说什么就走了。倒是聂沉听见她的惊呼，询问她怎么了。阮湘忙着，上车落座之后才回他。“没事，被撞了一下。”
　　“回南湾了？”
　　“嗯。”
　　“衣服钱等你回来之后再给我吧，注意安全，到了之后给我发个短信报平安。”聂沉说完，自顾挂了电话。
　　“我为...”什么要给你发短信...
　　阮湘无奈，这人怎么总是不听别人说完话...
　　两个小时的车程很快过去，阮湘从南湾车站下了车，拎着行李站在街边，看着眼前的街市突然觉得陌生。
　　这座城市承载了她太多的回忆，别的不说，再踏上这片土地，没有父母，没有聂沉，就足够让她难过。
　　阮湘朝的士候车点走，看到了路边的商场。她走进去在食品区给舅舅挑了几样补品，又在品牌店挑了一双球鞋。店员说，这是时下最受男孩欢迎的款式，她想罗乐应该能喜欢吧。
　　罗乐是舅舅的第二个孩子，是阮湘的表弟。她去的那年罗乐才六岁，小小的孩子一看见阮湘就嘿嘿的笑。姐弟俩这几年偶尔会联系，多半是问候，却也让她觉得温暖。
　　上次端午节回来，罗乐在学校住校两人没见到。眼看着快高考了，这鞋就算是给他的礼物。
　　阮湘提前给罗铭华发过短信，所以她进家门的时候，午饭刚好做好。大院的墙挡不住饭菜香，她隔得老远就闻到了。
　　“湘湘回来啦，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舅舅先从屋子里出来的，看她拿了这么多东西皱起了眉头。
　　阮湘笑笑：“没什么特别的，给你买的衣服和补品，还有给罗乐买的礼物，上次不是没见到他嘛。”
　　罗铭华看到阮湘额头上渗出的薄汗，有点心疼，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招呼她进屋。
　　进了屋才发现，沈红、罗音和罗乐已经坐在桌子边等她了。“舅妈，表弟，表妹。”阮湘一一问过好，走到桌边坐下。
　　“人回来就行，带那么多东西干嘛？”沈红问她，眼睛却一直往那堆东西里望。
　　阮湘舔了舔嘴唇，回答：“没买什么，给舅舅买了几件过夏的衣服。还给罗乐买了双球鞋，不是快高考了吗，鼓励他用的。”她视线转到罗乐脸上，许是学业繁忙，他高了瘦了，可看她的眼神依旧没变。
　　“谢谢姐。”少年声音有些羞涩，带着些惊喜。
　　阮湘朝他笑笑，视线转到旁边的罗音。她和罗音关系不是很好，这个时候，罗音应该在准备毕业实习的事。于是她礼貌的问了句罗音实习怎么样。
　　“还行。”罗音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姐姐，因为她长得好看，总是那么安静，像朵高岭之花。看着就让人烦。
　　阮湘对她的态度不在意，她在意的是罗铭华。
　　“舅舅，你身体怎么样？”
　　“没事，时不时咳嗽，老毛病了。”罗铭华憨憨的笑，却让阮湘心里泛酸。不知不觉舅舅年纪也大了...
　　“你照顾好自己，实在不行就提前退休，别累坏了身体。”阮湘关切的话音刚落，沈红就阴阳怪气的开口。“提前退休？这家里刚供完一个大的，这小的又马上要高考了，上了大学又是要一大笔开销。老罗，你可再坚持几年，不为了我也为了你宝贝儿子。”
　　罗铭华哎哎的应着，招呼着说吃饭吧。
　　这顿饭吃的沉默，阮湘偶尔和罗乐聊几句学习上的问题，倒也和谐。吃完饭之后，罗音就回了学校，沈红戴着眼镜看她带回来的补品，罗乐在屋子里试鞋，罗明华在厨房刷碗，阮湘去帮忙。
　　罗铭华的手粗糙黝黑，在白色的泡沫中穿来穿去。阮湘在门口看了会儿，卷起袖子上前帮忙。
　　“舅舅，最近家里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以后每晚九点左右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