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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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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予出现后,结过三次账。再后来咏宁提出,费用均摊,自己永远出三分之一。
周末的时候,连晓萱也不大在家,咏宁一个人在屋子里睡到日上三竿,看一眼外面的热气,脚都不敢抬出去。
人一多,小屋不再留麻将,去到外面包一小馆消耗一下午,咏宁被邀请去过两次,之后再受邀只说受不了闭塞环境满屋子的烟味。
有一次含雯打来电话,喊咏宁出去玩,咏宁说不想打牌,含雯便说打什么牌,打羽毛球,快出来运动。咏宁换了运动衫出门,去到球馆,含雯正与徐俊泞对打,见咏宁来下场换晓萱和方予打。过后含雯与晓萱轮番对打咏宁,一个两个全被咏宁打趴下。
年中的时候,涨薪资,含雯说她只涨到了两百块,咏宁算了下倒是涨了三百。含雯支着脑袋无精打采,传说中的美酒加咖啡喝了,一个月就别想再吃得上米饭了。
咏宁也计算,每月工资不到三千元,房租水电五六百,每月三餐饮食千把块,服装费,算上通讯、交通等杂费,一月竟连一千块都存不到。这小半年来,还没买过护肤化妆品,如果再算上这些,偶尔还要娱乐消遣,人情费,十足的月光。
但是无论开消多大,咏宁从小半前开始强迫自己存钱,每个月存下五百块也是存,在这座城市里,咏宁知道自己一无所有,但是生活有动荡该要学会留有应急金。
算计后,咏宁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含雯,因为她觉得自己也颇需被慰问这赤贫的生活。
“嗯~虽然不尽如意,但是两百块也是涨啊,走!咏宁,晚上咱们一起出去搓一顿。”
看,蒋含雯就是有不治自愈的能力。咏宁淡笑,微微摇头,“你们去吧。”
含雯奇怪,“咏宁,你最近怎么老不和我玩了?”
“唉,你可不是会瞎想的人吧。”咏宁笑笑,“你们都出双入对的,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啊,没事的,咏宁,我不介意的,出去吃饭就是人多才热闹嘛。”
“可是我介意。”咏宁平静地说。
含雯噘嘴看看她,好像并不在生气,抢过她手机,边玩边说:“我跟你讲,前两天徐俊泞告诉我,手机里这个WX有个特别好玩的功能,他说特别适合单身男女青年。”含雯指给她看,“看这,无聊发个漂流瓶,说不定会有人回你哦,来我们试一下。”含雯发出一条,“嗨,昏昏欲睡的午后,蚂蚁爬的涨薪资速度,唉!谁给我送个五百万吧。”发出去瓶子,又打开另一个功能,介绍给咏宁听,“看,这个打开后,可以查看你附近的人,说不定有我们认识的同事或朋友,可以加他们,然后别人也能看到你,也会有人加你做好友哦。”
咏宁任由她摆布,一会手机叮咚一下,“看看看,收到一个漂流瓶回复耶。”含雯激动地打开,瓶子里写,“神经病就去医院。”含雯尴尬地挠头。
咏宁笑笑,并不在意,拿回手机后便认真工作。其实这些功能咏宁早都知道。
某天中午,咏宁趴在桌上小眯会,醒来看到周围同事迷上自拍,含雯拉着她也拍,咏宁朦胧着双眼,头发披散着微微凌乱,迷糊着被含雯在手机上摁下快门,咏宁打一哈欠看,发现还挺有感觉,便就用这张照片置换了原先的头像,迷蒙又有些微模糊,却又的确是清晰的自拍照。
通讯录上显示有新消息,咏宁点开看,有几条好友申请,其中一个头像已经接连出现三天,网名GWEI头像是个男子,戴金属边框眼镜,看着挺沉稳精干。
对于心里莫名生出的熟悉感,咏宁自嘲,太久没和男人打交道了吧。咏宁放下手机投入工作,中间去茶水间泡咖啡,咖啡机前有人在等候边聊八卦,见咏宁进来打招呼“倒水啊。”咏宁指指咖啡机,“下午有点犯困。”同事说:“稍等会啊,还在做两杯卡布基诺。”咏宁笑笑点头,站一会还是拿了个绿茶包,倒上热水泡。回座位,咏宁看手机,点开通讯录确认同意GWEI的好友申请。
GWEI:你好。
一小时后,GWEI又发一个你好的表情。
两小时后,GWEI:你是我们公司的吗,我距离你小于五十米,我们是上下还是前后的关系?
咏宁下班路上,GWEI:看来我撞到了座冰山,好冷。附带一委屈表情。
咏宁站在公交车里,虽然开着空调,可是人满为患哪有一丝冷意,分明燥得慌。咏宁看看那些留言,置之不理。
清晨,小屋里一片慌张,天又闷又炽热,卫生间狭小,三个人轮番转,一会挤在厨房里,一会撞在房门口,咏宁洗漱好又躲回房间里,屋里的老空调总是要到最后一刻出门才关。含雯晚起,睡眼惺忪总要好半响才能清明,迷糊着刷牙洗脸,弄好又往床上一躺。咏宁则已经化了淡妆,涂好防晒霜,穿戴整齐走过床边一拍含雯,催促她快点出门了,别又错过公交。
GWEI:早啊,冰山公主。
十五分钟后,咏宁和含雯挤进公交车,两人互相搀扶尽量往后站,奈何不分前后都是拥挤。GWEI:今天会下雨哦,暴雨,冰山姑娘带伞了吗?
后半段行程,总算下去一些人,含雯和咏宁在最后排坐下。含雯打开手机,看到有一人加她好友,想是哪个同事便直接确认。确认后便收到信息,“你好。”
含雯半狐疑回:你好。等着对方自报家门。
你好,你认识‘Y Forever’吗?你是我们对面公司的吧。
含雯看不懂,谁是Y Forever啊,又在自己的通讯录里搜Y Forever,随即吐舌,搞半天人家是冲着咏宁来的,咏宁 的网名才是Y Forever,只是自己给咏宁备注了她的名字后,一时忘记。含雯又点这个人资料,GWEI,头像戴着一副金属框眼镜,看不出年纪,不过感觉上挺成熟稳重的。
含雯回:你是她朋友吗?
GWEI:她是座冰山。
GWEI:你是她同事?
含雯:你怎么知道?
GWEI:猜的,我是TSN公司的,你们是我们公司的吗?
含雯看好久,TSN不就是马路对面那家大型外资企业,正想怎么回复时突然灵光,看来他并不太了解咏宁啊,莫非是想追她。
含雯手臂轻碰咏宁,示意她看手机,咏宁低头看,一脸无奈的笑,对含雯说:“别理他。”
“哦。”含雯放好手机。
下午三点后,果真打雷下起暴雨,积水很快淹到路沿高处,咏宁在心里碎一句粗口,这鬼天气,那个乌鸦嘴GWEI。
含雯从大门口回来,“这雨怕是下班也不会停了,咏宁你和我一起打车走吧。”
“你今天不是和徐俊泞去看电影吗?”咏宁问。
“没事,咱一起去。”
“你们去吧,我今天晚上要加班的。”咏宁一笑,“雨大我就打车。”
“好吧。”含雯知道咏宁说不的事情,她再多言也是不会改变的。
手机上GWEI又发来新消息:看吧,大暴雨。
咏宁继续不理他,做事想着下班怎么办。过一会又收到他信息:唉,冰山真冷啊!附带一朵乌云飘过。
下班时咏宁去洗手间,回到办公室已经全部走空,望了眼室外,大雨如盆泼,闲着无聊拿出小镜子补妆,化眉毛又涂了唇彩。
手机轻震,咏宁打开看,GWEI发来了一个表情,一只玩偶叩叩叩敲门的动作。咏宁想了想,回复了个问号。
GWEI很快回复:终于!冰山被暴雨融掉了。
咏宁忍不住笑起来,收拾东西放进包里,取出太阳伞将就出门,跨出大门前,咏宁给GWEI发:这么大雨,冰山被飘走了。
六点多,虽然大雨,但盛夏还是黑得晚,乌云落成雨,天空反而清亮,不过雨仍旧挺大的。还好今天穿着热短裤,水打上来衣服还不会湿。
‘叭、叭、叭!’咏宁吓了一跳,自己在步行道上,影响不到别人开车,便继续走。可是,似乎有辆车仍旧跟着她,过一会又听见两声‘叭、叭’咏宁前后看看,这条路只有上、下班高峰人多,这个点只自己还在走路,至于机动车道上只有一辆铁灰色轿车,已经停下,咏宁站定看向车里,见车里一男子也在看自己,咏宁皱眉,只见那男子挥着手,手上拿着手机,他摇下车窗说:“看手机。”
咏宁转回头继续向前走,过几秒还是拿出手机看。
GWEI:我看见你了。
GWEI:是你吧。
咏宁顿住脚步转头看向车里的他,他仍旧缓速跟着她,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反应。她问他:“有事?”
他指指天空,“雨这么大,我送你吧。”
咏宁也看看天空,雨滴滴答答在伞上,奏出轻轻的乐声。她放下目光,转身面他而站,脚步未动,目光直视他,没有笑容也没有怒言,平静如冰山。
约摸半分钟后,男子摇头一笑,下车绕过车头走至咏宁面前,他抬手,咏宁看着他,他又一笑,手接过咏宁的伞,打开副驾驶车门,咏宁向前跨一步,车里的冷气向外吹来,大腿一下感觉些微肉麻,咏宁弯腰坐进车里。
车行驶后,GWEI不急问咏宁住哪里,调了下空调温度,又问:“冷吗?”
咏宁对着车前方,嘴角一笑,只捋了下耳边的发,并未答话。
沉默一会,GWEI说:“我叫魏刚。”
咏宁又一笑,想忍住头偏向车窗外看,脖颈侧面修长,若隐的锁骨些微露出领口。
魏刚说:“我知道你笑什么。”
咏宁偏回头看前方,未语。魏刚自己接话说:“卫岗。”
咏宁的眼帘低眉。
车往闹区开,未上高架,一路在红绿灯间穿梭又等待,又是片刻沉默后,魏刚说:“我见过你。”他转一把方向,过弯后又说:“你也见过我。”
咏宁转头看他,侧脸刚毅,戴着金属边框眼镜,淡淡的烟草味倒不是太难闻,咏宁收回目光,余光看见他的手在方向盘上轻敲,指甲平整,手背白净。这男子应有三十多了吧。
抬手撩了下长发,咏宁轻声报出小区名字。
魏刚点点头,继续开车。
车到小区门口,魏刚问她要不要开进去,咏宁摇头,魏刚停稳靠边欲下车时,咏宁直接开了车门下去,伴随一句淡淡的“谢谢。”
等魏刚反应过来,撑着伞的咏宁淹没在一片五色伞群中,他靠回椅背,摇头叹笑。
虽然大雨,但已是周末,回到屋里仍旧只有咏宁一人。不想做饭,咏宁进浴室冲洗干净,套上白色大T恤回房开空调,有点饿又不想动直接往床上一倒,看着暗黄的天花板发呆。
十点之前,大门开锁的声音,往另一个房间去,一会进浴室去,是晓萱回来 。迷迷蒙蒙睡了一夜,醒来发现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含雯一夜未归,谈恋爱的女人都是扑向花火的飞蛾。
翻个身看手机,有未读消息,咏宁点开,又是那GWEI。
GWEI:忘了介绍,我就在你公司对面。
十点后又有一条:现在的年轻人,晚上一般都有什么娱乐?
清晨七点多,又来一条:今天气温三十八度高温,是座冰山也该融化了吧~
咏宁回:“融掉进空气,没了。”
GWEI:那我得多吸些这冰山化得空气。
咏宁心里碎无聊,扔了手机去洗漱,刷牙时听见手机一直震动,忍不住心里嫌烦,待洗好脸回去看,原来并不是魏刚,含雯的电话。
回拨被接起,“喂,咏宁,出来打球吧。”
咏宁本想拒绝,但又答应,挂了电话换衣服出门,原来已经十点了,烈日高照,撑着伞一下已经额颈密集细汗,实在受不住等车坐公交,咏宁打车到球馆。
稀奇的是,进了球馆,看见含雯坐一边休息椅上,徐俊泞在和他朋友打球,他们占一块场地,而场地旁边,如果咏宁觉得自己还没老眼昏花的话,那是魏刚和一小女孩在打球。
咏宁坐到含雯身边,从含雯反应看她应该并不认识魏刚。不知为何,今天打球不自在,含雯与咏宁对打一会后,徐俊泞的朋友也与咏宁打,几轮下来咏宁觉得有点累,摆摆手坐好休息。
手机上有信息来自GWEI:我们挺有缘。
咏宁抬头看旁边,魏刚已经在收拾东西,牵起那小女孩准备离开,小女孩约摸十多岁的样子,咏宁不会看小孩的年纪,只看着估摸六年级或更大点,上初一的样子。
打完球,约一起去吃饭唱歌,咏宁突觉心累,推托下午还有事,含雯些许气馁和徐俊泞及他朋友一起坐出租车离开。咏宁走去公交站,一会一辆车依她靠边,车窗摇下来,魏刚说:“上车。”咏宁朝车内看,膜厚看不清后车座是否有人,魏刚看穿一笑,摇下后车窗,车里无他人,他开车门下来,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车门,咏宁看看他,今天魏刚上衣白色运动短袖,下身一条灰色运动裤,配白色板鞋,标准斯文败类样,咏宁在心里偷偷想着弯腰坐进车里。
“怎么不和你朋友们一起去吃饭?”魏刚看看后视镜无车,打方向重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