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简入繁》苑里

5、第 5 章

　　谌凡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放学。
　　一上午见到的老师都会拿他打趣或者让他发卷子，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坐在最前面抛头露面的感觉，以前他就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厚厚的头发挡着自己，厚厚的书山遮住自己，享受自己的单人空间，这在家里是绝对不可能的。
　　对于谌凡来说，没人注意到他，就是最好的了，他可以在上课的时候尽情神游，随便画画，用老妈的话说这真是废的无药可救了，可谌凡总有自己的解释。
　　人生没有什么是必须要做的不是吗，他没有什么理想，也不想成就什么。
　　所以当他这样和老妈反驳的时候，被骂的体无完肤。“和你那个爸一样！没出息！不上进！你生下来就耽误我，现在还要耽误你自己，真是无可救药！”看着谌凡的画她就更生气，“一天天画的这些没用的，不知道好好学习。”一边说一边撕掉了他的白纸本。
　　当时老爸也坐在旁边，听着这些话看着这些事情发生，仿佛全部与他无关，从来都不会阻止。
　　但是今天好像有点不同，有个人要走了他的画，应该是好看才会被要走的吧，一定是的。
　　谌凡走出教室的时候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教学楼里回荡着轻松的音乐。
　　这所学校和以前的不同，没有食堂，大家都是去街上的小吃店解决午饭，谌凡路过了几家离学校比较近的，每一家都是人满为患，他继续往前走也都是相同的情况。
　　谌凡有点饿了，早上吃了一碗粥就出门了，现在还真是扛不住，忽然想起那个寸头叼着的鸡肉卷，应该挺好吃的，也不知道他在哪买的。
　　他就这么想着，沿着街道走，有岔路口就转弯，然后直走再转弯，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小街里，这里好像没什么学生来，所以小吃店也只有一家。
　　是家砂锅店。
　　谌凡走了进去，发现里面几乎没有学生，但毕竟是中午，店里人还是很多的，只有一个靠近门口的小桌有位置。
　　谌凡坐下，看着墙上铺着的巨大菜单，眯着眼找符合自己口味的锅，店里很忙，老板伙计都团团转恨不得长出八条腿，所以他很有时间可以慢慢挑。
　　这时门上的铃铛响了一下，谌凡还没看清来人就先听见他们的话。
　　“你下次能不能别中午上厕所啊，吃饭都赶不上热乎的。”
　　他一看，竟然是班里那个寸头，寸头又戴上了他的棒球帽，真觉得寸头不好看就别剪啊。
　　“你看这都没地方了，去哪吃饭啊。”寸头旁边还跟了一个胖子，现在正涨红着脸听训，眼睛眯的都要看不见了。
　　“有地方有地方，来来来。“店里的伙计赶紧招呼，”这不还能拼个桌，正好你们都是学生，一块吃。“
　　简一清这才注意到谌凡。
　　“这不是那新来的吗”小胖跟简一清说。
　　简一清看了谌凡，又看了看小胖，直接坐下了。
　　“我还没同意拼桌呢，你坐这干嘛。”谌凡说。
　　“那我也没同意你画我，你还画了呢，咱俩扯平了。”
　　谌凡用他的厚刘海和简一清无声对视着，小胖决定打破这种沉默“点单。”
　　伙计拿了个小本过来“吃点啥？”
　　“两个豆腐丸子锅，要大的，四张油饼，再来份坛肉。”
　　“俩豆腐丸子，四饼一坛肉“伙计念叨着一一记下来，“那你呢。”他看着谌凡。
　　“我还没想好。”谌凡准备继续看墙上那个大菜单。
　　简一清看着他，估计他是不知道什么好吃，就说：“跟我们一样，豆腐丸子油饼坛肉。”
　　伙计应了下来。
　　谌凡又用他的厚刘海瞪人了。
　　简一清发现他反抗的方式好像就是不出声，然后杵着个蘑菇头一动不动。
　　“哎，你头发就不能剪剪吗，你瞪我我也看不出来啊。”
　　“你自己理光头就嫉妒别人有头发啊？”
　　小胖在一边憋笑了一声，发出嗤嗤的声音。
　　简一清给了小胖一手肘。
　　很快砂锅就上来了。
　　热气腾腾的砂锅里是咕噜咕噜的豆腐，丸子随着气泡上下翻腾，传来的一阵阵香气惹得三个人都眼冒绿光。
　　简一清先动筷子，把一块油饼放进砂锅里沾了沾，再拿勺子盛口汤，再分一块坛肉，一齐入口。
　　谌凡看着他又堆了一大口吃进去，想着这人真是不会好好吃饭，不能一口一口吃吗，吃完这个再吃下一个。
　　简一清还没嚼完又来了一口丸子。
　　“……”谌凡觉得他嘴里就不能空着。
　　还是不看他为妙，谌凡一口是一口的吃着油饼，咽干净了才喝一口汤，吃一块坛肉。
　　简一清看着他吃都嫌累，继续往嘴里续着肉，但是和小胖只要了一份坛肉，很快就见底了。
　　谌凡那盘还有很多。
　　简一清和小胖对视一眼，吃还是不吃？
　　当然是吃。
　　小胖开始和谌凡搭话，“啊吃的好饱啊，对了谌凡你知道我俩是谁吗？”
　　“不知道你，但知道他。”
　　“怎么谌凡你区别对待吗？长得好看你就认识，不好看你就不认识了？”小胖难过的捂住胸口。
　　“不是，他在光荣榜上贴着呢。”谌凡喝了口汤。
　　“啊，害，我还以为你和那些女生一样呢，和他走在一起都掩盖了我小胖的光辉。”小胖挠挠头发笑着，“我叫李晓松，他们都叫我小胖。”
　　“那你有个弟弟叫李大紧吗？”谌凡打趣道。
　　“什么……”小胖茫然的看着谌凡，又看了看憋笑的简一清。
　　“靠，你们能不能行，别总笑话我。”小胖委委屈屈的用勺子盛了口汤。
　　“哎谌凡，你是从哪转来的啊，看你不像北方人啊。”
　　“上海来的。”
　　“为什么转到我们这来啊。”
　　谌凡沉默了一下，低头看着砂锅里剩下的一个丸子，小声答了句“爸妈离婚。”
　　小胖一下就蔫了，看着简一清，简一清偷吃坛肉的筷子也没停过，一口一口接一口。
　　等谌凡抬头准备夹肉的时候看见只剩了一块，而始作俑者本人正大嚼特嚼的望着天。
　　谌凡放下筷子，“你”
　　“结账！”被简一清毫不留情的打断。
　　伙计拿了个二维码过来，“你俩的44，你的28，扫这个就行。”
　　谌凡还在打开软件的时候，就听见店里的收款大喇叭提示：“到帐72元。”
　　谌凡看着简一清，对方跟个没事人似的，拿着手机跟小胖两个人走了。
　　走出店门，谌凡感觉很舒服，现在都三月份了，这里还是有些冷，和上海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在冷冷的天吃了一顿热腾腾的饭，满足的想要伸个懒腰。
　　他自我满足了一会发现了问题，自己七拐八拐走到这，却不知道怎么回去了。
　　刚才一起吃饭的那两个人溜的倒快，一转眼都不见了。
　　谌凡只能沿着街道往回走，刚刚是从学校一路左转，现在一路右转就能回去了吧。
　　他右转右转再右转，发现这下完全不行了，好像环境更陌生了，这条街道有些破败，不远处还有一个垃圾站，臭烘烘的，估计平时都没什么人来。
　　谌凡准备往回走，路过一个岔口的时候听见了一些声音。
　　“瑶瑶说的是不是那两个人？”
　　“看着像他俩，但是刚才他们在砂锅居吃饭的时候里面还有一个。”
　　“不管了，瑶瑶说了只找那个高个的，走。”
　　谌凡听见了砂锅居，三个人，刚才吃砂锅里面也没有别的学生吧。
　　他们就是三个人吃的，又坐在门口的位置上，应该很容易被人看见。
　　这么说，简一清要有麻烦了？
　　谌凡悄悄的跟在这伙人的后面。
　　这伙人看着不像学生，倒是很像街边的小混混，差不多五六个人，每个都穿着紧身裤豆豆鞋，留着长不长短不短像个王八盖子一样的头型。
　　精神小伙。
　　谌凡想着，精神小伙怎么找人麻烦？
　　做人不要太嚣张，不服比比社会摇？
　　？
　　谌凡越想越离谱，远远的看见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出现在了视野里。
　　好像手里还拿着什么，难道简一清知道有人要找自己麻烦？提前找好了工具？
　　那他可太厉害了，未雨绸缪，怪不得剃寸头，没毛的人就是比较狠。
　　谌凡四下看了看，一个墙根底下竖着好几根钢筋条，他拿起来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可以，但是不能手太重，这玩意有点沉。
　　继续跟着这伙人，他们离简一清越来越近了，他们要打照面了，他们…
　　？
　　简一清手里的是什么？
　　冰淇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