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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心灰意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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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逻辑,渣文笔,随心而写,万望海涵!谢谢!
微风阵阵,柳枝娑娑,段愈在公园人工湖边的长椅上已经坐了一天了,他呆呆的望着湖面,手里的那份检查结果就好像熊孩子丢进湖中的石子,打破平静泛起涟漪……
几天前段愈突然昏倒,自己又发现头发掉落的有些不正常便去做了检查,今天去取结果医生却要求家属来取,段愈孤身在外自然无人陪伴左右,好说歹说才拿到了检查单然后就这样了。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突兀的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段愈回过神,掏出手机听着这个铃声,“呵”他无力地笑了笑感到无比讽刺,他晃了晃脑袋看清了来电,理了理思绪接通了电话,
“妈……”
“小愈啊,你在干嘛呢?吃饭了吗?最近怎么样啊?”
电话那端是段愈的妈妈,张玉兰。
听着是关心的话语,段愈却感觉不到关心的真诚,他闭起了眼睛,一只手按了按太阳穴,
“在外边吹风,没吃,还行”
“哦,你一会去吃点饭哈,不能不吃晚饭,自己一个人在外边……”张玉兰开始絮叨,段愈今天却没了往日的耐心,他往长椅靠背上一靠,长长呼了口气开口打断道:
“妈,有什么事儿直说吧。”
“……你看你说的,这么久没给家里联系,打电话关心关心你……你现在长脾气了……”张玉兰没想到今天段愈会这样说,一时有些生气就开始数落起来,
段愈有些无语,又是这样,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只能顺从,连争议都不能有,稍有不满就会被所谓至亲数落,有时候还会给他扣上“不孝”的罪名。
段愈拿起检查结果又看了看,最后无奈的听着张玉兰的埋怨数落。
半个小时后张玉兰终于解了气,“段愈,你还在听吗?”
“听着呢,妈,我错了,您别生气了,说事儿吧。”段愈再一次妥协了,他总是会被自己妈妈的亲情绑架打败,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段愈想着。
张玉兰让他回去一趟得当面说才能说清楚,段愈想着正好自己也有事要回去跟他们说就答应了。
段愈专门选的夜里到站的车次,等他回到家不管怎样起码可以先好好睡一觉再去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不曾想开门就发现自己那个不务正业的弟弟段诚在房间里,又是这样不打招呼就来,直接住他房间。
自己这些年挣得钱全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迫都给了他,这次一声不吭的不知道又有什么事。
段愈感觉一阵头疼,坐了一天车乏得很,他不吭声拿床被子退出去在沙发上睡着了。
叮呤咣啷的一阵响动吵的段愈火大,想起自己现在是在家里也只有无奈坐起来恍神儿。
张玉兰看到他起来了赶紧过来,
“小愈,你醒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知道了”段愈淡淡答应道。
段愈看了看手机,啧,自己竟然在沙发上睡了一天。段愈看着餐桌上正在吃饭的父亲和弟弟不由得一阵头疼。
段愈简单洗漱一下过来坐下开始吃饭。
一家人吃饭气氛有些安静异常。段愈皱皱眉这是又有什么事了啊?唉……
张玉兰忍不住开口了:“小愈,你昨晚回来咋不睡房间里啊,床有那么大呢。”
段愈看了她一眼表示疑问,从自己记事起就没再跟那个不着调的弟弟睡一张床了,她又不是不知道,这纯粹是没话找话。
张玉兰似乎说完也想到了有点尴尬地低头喝粥,她瞪了瞪段愈他爸段广发,段广发喝完粥看到了然后大大咧咧地干笑两声,
“呵呵……咱家沙发跟床差不多,睡哪儿都是睡,你说要回来没说具体时间,不然你弟肯定睡沙发给你腾床哈。”
说完拍拍段诚,段诚连忙附和:
“啊,对,今晚我就睡沙发,你睡房间,我睡那儿都成。”
段愈扒拉两口吃不下了,没理他们就起身离开去客厅坐着了。
段广发瞪了他背后一眼,段诚一脸不屑,“切”
面对这种做小伏低的奉承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们到底想干嘛。
无外乎就是要钱,各种理由各种名头的要钱罢了。从前段愈还同他们做做表面功夫,如今他却是十分心累,懒得敷衍了。
那边一家三口也吃好了,收拾完都坐了过来,段愈看他们扭捏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笑,血缘关系的家人啊,怎么感觉如此生疏呢?
只是跟自己生疏罢了。
“叫我回来什么事?说吧。”段愈没有精力去跟他们耗,他想要速战速决,然后通知一下自己的事情。
听到段愈发话对面三人都松了口气,张玉兰笑着说:“你弟下个月就要结婚了,相亲认识的,女方要求家里有房……”
段愈愣了一下,缓缓开口:“哦,他有房,挺好的。”
张玉兰急了:“那个,唉,你弟吧,前段时间搞投资拿房子做了抵押,结果被人骗了,现在什么都没了……”说着说着都带哭腔了。
段愈一怔,“所以?”
“你最懂事了,你不能眼看着你弟的婚事黄了啊,你得帮他,再……再买套房子。”张玉兰说完看着段愈。
段愈傻眼了,“妈?你当我是印钞机啊?说要买房就有钱拿出来?”
“没有多也有少啊,你多少不得帮衬点儿,我跟你爸也还有点儿,再借点就差不多了。”张玉兰说。
段愈原本还想跟他们心平气和的谈谈,听了张玉兰说的话,再看看那爷俩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瞬间火不打一处来就炸了,
“你说的轻巧!我哪儿还有钱?你们现在住的这房子哪儿来的?啊?他之前的房子哪儿来的?”段愈腾一下站了起来顺手把手机摔了个稀巴烂。
接着说:“他投资?呵呵,他是那材料吗?我还不知道你们?那房子指不定是在哪儿赌博输了,拿去卖了抵债了吧!你们就会包庇他!要不是他赌博成瘾他之前好好的能离婚?人家什么也没要就走了那是看透了你,你们!!”
“砰”的一声段诚一拳打在了段愈脸上,“段愈,你别太过分了!喊你一声‘哥’真当自己了不起了!”
段愈回过头来,嘴里一阵腥甜,“呸”了一口,抡拳就照段诚砸了过去,段诚没料到段愈会突然还手,一个趔趄倒了下去,跟着两人就扭打在一起。
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间吓傻了张玉兰,段广发先回过神去拉开他们,张玉兰紧跟着也去拉扯。
纠缠之中段愈突然咳出一滩血来,这可吓坏了他们几个,都立马松手了。
段愈在自己的咳嗽声中慢慢爬起来,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苦笑一声转身坐回沙发上,一阵咳完仰头后靠着靠背,眼泪不争气的流淌下来……
段诚也站了起来回想自己刚才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啊。
张玉兰看着小心翼翼地问:“你,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我快死了啊。”段愈不咸不淡地回答。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年纪轻轻的还没娶媳妇呢啊。”张玉兰勉强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段愈不说话,坐直身子伸手拿过沙发上的背包,掏出那张自己看了又看的检查单放在茶几上,“我说的是真的。”说完又靠回去,刚刚一通激烈活动,这会儿浑身没劲儿。
张玉兰拿起检查单,段广发和段诚都凑了过去,其他看不懂,可那个“癌”字和“晚期”倒是都能明白什么意思了。
三人一脸惊讶,表示不可思议,段诚竟然直接开口说:“你是不是不想给钱故意骗我们呢。”
段愈闻言愣住了,骗你们?哈哈哈,是呀,我以前怎么没想到用这招呢?那说不定早就解脱了。他气狠狠地说:
“那我可太牛逼了,没人通知都知道你来了,还知道你来干嘛,还提前准备好血包吗?这一顿表演简直可以去拿奥斯卡影帝了吧?”
张玉兰赶紧拉了拉段诚,笑着跟段愈说,“你弟不是那个意思,是,是这事儿太突然了……”
一旁的段广发跟着说:“是呀是呀,唉,年纪轻轻的怎么就……那个,那晚期不就治不好了啊?”
“晚期还治什么,等死呗。”段愈说完扫了他们一眼接着说:“现在我什么也给不了你们了,最后的日子我就去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旅旅游散散心,这样也不枉白来一趟……”
“旅游?”段诚不自觉提高了声调。张玉兰赶忙拉了拉他。
段愈挑了挑眉:“对。”
怎么了?难道自己的这个想法很过分吗?临死前还不让人舒心?段愈不禁疑惑。
张玉兰赶紧说:“啊,出去散散心是好的。不过……就不用去旅游了吧,是吧?”
说完冲着段广发努努嘴示意,段广发立马就接着说:“是呀是呀,散心嘛随便走走转转就行了,去旅游太浪费了,你想呀,说句不好听的,去旅游钱也花了,人……人最后不还是没了,那啥也留不下啊,对吧。”
段愈一脸不可置信,他们怎么说得出口?是了,自己在奢望什么啊,真是贱啊,呵呵。
“ 所以,你们什么意思?”段愈不耐烦地说。他想赶紧处理完赶紧离开这个绝情冰冷的地方。
张玉兰一听不禁一喜但又克制着没表现出来,然后故作为难:“小愈啊,妈知道你不好受,妈也难受啊,你说年纪轻轻的……”
顿了一下她又接着说:“唉,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活着的人还是得能好好活下去啊,是吧?你爸说的也是实话,话糙理不糙啊。反正你已经这样了,什么也带不走,也别浪费了,帮帮你弟,大家以后看着那房子心里也还算有个念想不是?”
段愈听完顿时感觉自己手脚冰凉,心脏也似乎停了一拍。自己都是将死之人了,自己的家人想的不是心疼不是安慰,而是想着怎么榨干自己最后的那点血!
段愈啊段愈,你还真是可怜啊……
时至今日段愈终于彻底死心了,再也没有任何幻想,无形中像是有什么压着他,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想逃想离开……
段愈脸色冷了几分:“凭什么?他结婚我要帮他买房?买一次不行还两次?”
“?”段广发,张玉兰和段诚都愣住了,段愈以前从来不会问为什么的,他们要钱就给要钱就给的,
今天突然这样他们觉得不对,这不对,段广发终于开口了不过是气急败坏的,
“凭什么?就凭你是这个家的长子!长子就要担起家里的一切!你弟风光你不也脸上有光啊,段愈,你现在越来越不懂事了!”
听听这多么可笑的理由啊,长子?什么年代了还拿这个说事呢。
段诚一脸挑衅的看着他,段愈摇了摇头,“呵呵,他的风光?你们怕不是忘了这个家哪一样不是我挣来的?!”
段愈现在终于爆发了,他再也控制不住了,心里所有的委屈不痛快都一股脑的往外涌,他又哭又笑。
段广发和张玉兰不干了,俩人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狠狠一咬牙,段广发开口吼道:
“你挣来的?实话告诉你吧,你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儿子,你是我们在老家的雪地里捡来的,要不是我们养你,供你读书,哪儿有你今天,你就该给我们挣!!”
段愈脑袋轰的一声,不是亲生的?那就是了,难怪都不待见自己,原来如此啊,呵呵。
段愈彻底崩溃了:“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哈……”段愈笑完了又冷冷地说:“可我是怎么长大的又是怎么受你们剥削的?现在还得谢谢你们了?”原来从小到大听的那些闲话都是真的!
他的父母是结婚后久久未能生养便想着领养一个算了,谁成想能白捡一个儿子来。
更没想到段愈三岁的时候张玉兰却又怀上了断段诚,刚开始还想着是段愈带来了好福气,可日子久了亲儿子慢慢大了,一切就不知不觉变了,段愈就莫名有点多余了。
段广发也彻底不顾及了:“哼!不应该吗?因为你我们当初遭了多少罪,把你养大了就是给了你命,还让你去读书,做人得知恩图报!”
段愈听完只觉得越来越恍惚。
段愈沉默了,读书?这确实是个意外,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一直对他们抱有幻想,认为肯定是自己弄错了,也不愿相信他们真的就这么狠心!
因为这个对他们有求必应,一次又一次,连最后自己怎么退的学都忘了。
哪怕自己当初能去读书只是个意外而已。
竟还在揪着那一点可怜的意外读书情。还真是……
“呵呵……所以现在我快要死了,你们就赶紧榨干最后一次吗?”段愈也不再奢望了。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二十多年来他一直都没有怀疑过这件事。
总在想着是沟通方式不对,以后会好起来的,总归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如今一语道破,他们也不跟你谈什么感情,压根也没有。
张玉兰闻言气的发抖,声音也高了起来:“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叫榨干你?不想帮就直说,扯那些没用的干什么?你现在有主意了,我们管不了了,哎呦,不帮算了,就让老段家丢人吧,绝后吧,哎呀,可怜啊,辛辛苦苦养个白眼狼啊……”
张玉兰一边说一边开始哭。
段诚也急了:“段愈!你这个白眼狼!当年爸妈要是没捡你回来你早在雪地里冻死了!我告诉你!必须给我拿钱!你挣得一切都应该是我们的!”
段愈看着他们的表演,淡淡开口:“你们还知道我是个将死之人吗?我只不过是想临死前做点自己以前想做却没做的事。”
“哪儿那么多穷讲究!就是这个意思啊,死后不得留点什么啊?花那冤枉钱能留下啥?”段广发冷漠地说道。
“就是,你在大城市呆傻了吧,哪儿那么娇气,得实在点”段诚也是冷言冷语。
段愈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玩意儿!到底在奢望什么?
这特么怎么能理的通呢?一次又一次的索取,根本不管他的感受。
读书读一半被迫辍学,打工挣钱供段诚上学,帮段诚找工作他却跟人打架,东奔西走捞出来又染上了赌博,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可父母却仍然纵容,出事就找他出事就找他……
母亲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父亲不分青红皂白的偏心,弟弟的不识好歹。
可如今自己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哪里是什么不懂表达,哪里是什么万般无奈。
自己就是被人家捡来养大然后趴着吸血的行尸走肉啊。
他不过是他们段家留下性命的善后人,摇钱树,他受够了!受够了整天担惊受怕,受够了填不满的无底洞,受够了所谓家人的亲情绑架。
原来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一直是被利用的,可笑自己还在为着自认为的亲情找了那么多的借口去维护。
张玉兰早已停止了虚伪的哭泣,现在又凑过来,抬手拍了拍段愈肩膀:
“小愈,你最懂事了,妈知道你今天是心情不好,妈也难受啊,你看你年纪轻轻的……唉,可已经这样了,对吧,咱不花那冤枉钱啊……你就当可怜可怜妈,啊,也算是妈没白养你一场……”
段愈心脏猛地抽搐一下,看啊,自己存着一丝幻想的亲人,在他生命临头的时候惦记的还是他能给他们留下些什么,对于他本人只有那敷衍似的伪装关心。
这是他们一惯的做法,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细数委屈,然后再稍稍表示一下对自己的亏欠和安慰,自己每次都会因为不忍被拿下。
段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累了,算了。他打开背包拿出银行卡存折……丢在茶几上,
“就这些了,密码你们肯定还记着。”
说完便起身离开,张玉兰佯作关怀地拦了一下:“小愈你去哪儿啊?”
“去死!”段愈吼了一声越过张玉兰摔门而去。
屋里三人被吼得愣在了原地,回过神可也没人去追段愈。
段愈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无底洞,离开了他那些吸血鬼般的家人。
身后并没有追来的声音,段愈再一次嘲笑自己真贱啊。
他走出来才发现已经大半夜了,路上都不见其他行人。他轻轻啧了一声,真能折腾啊。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朝着有路灯的地方走着,有光的地方。
走着走着天竟亮了,段愈看着天空泛起的鱼肚白,搓了搓脸,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的,都清净了,彻底了。
走吧,都快要死了再这么憋屈也太特么不划算了,怎么说也来了世间一趟,最后的日子就尽情释放吧,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怕了,走哪儿算哪儿,死哪儿也算哪儿,去特么的!!
这样一想段愈心里畅快多了,谢谢你啊,老天爷,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还能这么痛快的活着呢,呵呵。
城市慢慢复苏,渐渐喧闹起来,段愈看一身轻松什么也没有,真清净啊。
段愈用身上仅剩的现金买了车票去了Q市。段愈一直都想有朝一日可以去登那些名山看那些名水。
如今终于可以实现其中之一了。
段愈到了山脚下,抬头望去,高耸入云。他两手空空轻装上阵,天黑前登了顶。
这个季节并非旅游旺季,上山一路也没见多少人。现在的山顶更是除了他再无旁人。
段愈看着夕阳怔怔出神,这也算是算没白白活一回吧。好歹临死前了了一桩心愿呢。虽然其他的也做不到了。
太阳越来越低,段愈伸长了脖子想要多看两眼。他看着落日余晖不由自主地往前走,护栏挡住了他,他翻过去摸索着小心地继续往前挪。
不一会儿太阳彻底落山了,段愈踮起脚尖追看了最后一眼。心满意足地回过神,开始往回挪。
伸手就要扶上护栏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他摔了下去。“卧槽!”段愈习惯性暗骂一声。
就这样摔死也行吧,省的自己回去还要再寻地方了。就是有点对不住这个景区了,哎,不好意思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段愈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这些念头。突然一阵眩晕段愈失去了意识……
没人发现悬崖下一道白光闪过,一个名叫段愈的人就这么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