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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真相(8) ...

  •   第二日朝堂之上,便有人提出该改立先皇后嫡子为太子,且以中书令为首的六部之中,除了刑部未附议,其余人全部附议,而枢密使则坚持太子无过,不该无故废太子而扰乱朝堂秩序,只有老丞相一言不发。

      皇帝也并未对此事做出任何回应,只冷眼看着朝堂之上的众臣据理力争。

      大婚后第三日,黎亲王与王妃一同进宫谢恩,皇帝这边,又是赏赐礼物,又是在内廷安排宴会,一时之间众人皆不懂得皇帝到底是何心意。

      叶猫每日上朝,也不得不面对这些纷争,可太子之位,自己从未想过,这天下,也并非自己想要的,看着太子每每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实为无奈,可是叶家父亲从江都县来信,再三嘱咐自己莫忘了这些年所有人的苦心,当以大局为重。

      可是,身份变换得如此之快,令叶猫猝不及防,叶猫知道父亲的希望,若是自己当了皇帝,那么叶家便能重回京都,还能重现往日的荣耀,也怪不得父亲一直支持自己与良时,也是因为良时是叶家的女儿,还记得父亲说过自己的名字本为叶香,原来,那是良时的名字。

      可是这些,一直都不是叶猫所想要的,叶猫苦笑。

      良时几近有些麻木了,这些人和事啊,终究不是自己能够应付的。

      黎亲王府每日来巴结送礼的人不计其数,良时也不想再管了,全交由管家登记造册,呈给叶猫来处理。

      可就在此时,皇帝却召了南涯子进宫,屏退了众人,大殿上只剩下皇帝与南涯子二人。

      “朕知道你们想要什么。”皇帝的声音里满是疲惫,明明正直壮年,却如同垂暮的老人。

      “我一直在等陛下召见。”

      这话似是没有搭上,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接着便是半响的沉默。

      “明德太子已经去了好些年,不知道他在那边过得好不好。”皇帝忽然有些感慨。

      “我相信陛下不久以后就可以亲自去问问了。”

      “你真是处心积虑啊。”皇帝才明白这前朝后宫的眼线竟已经如此之多,自己命不久矣的事情乃是绝密,若非南涯子早有策划,便是他的耳目已经渗透了自己的人。

      南涯子的眼神忽带了些阴狠,直直的看着皇帝,毫不避讳,“陛下龙体欠安,草民虽远游在外,却十分关心,否则又怎会及时回京,告诉陛下仍有嫡子这样的好消息。”

      “竟然都是你们的算计。”皇帝长长的叹息一声,似是认命,却又想到些什么,“曦儿,就那样恨朕吗?要换了朕的骨肉,甚至赔上她自己的命吗?”

      “你知道她爱的人是长信,可你害死了他,她又怎么可能会甘心和你在一起?你该为你所做的付出代价。”

      皇帝有些自嘲的笑了,回想起往事,心里尽是苦涩。当年明德太子哥哥在时,万众瞩目,又是皇后嫡子,当时的皇后乃是叶家长女,早就听闻太子哥哥与曦儿在宜京城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偏偏自己也阴差阳错的爱上了曦儿,可是,宫人们都说,叶曦乃是命定的皇后,她只会嫁给太子。

      还记得母妃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告诉自己,若是喜欢什么,就要自己去争取,否则,母妃也护不了自己。

      明德太子平易近人,对待众兄弟姐妹也是十分和善,自己也是太子哥哥的仰慕者,时常跟随在太子哥哥左右,可是,灵山剿匪一行,自己却设计将他害死在了灵山。

      也是从那以后,皇后郁郁寡欢而病故,自己才开始在众皇子中崭露头角,最终得到了太子之位,可是父皇却不让自己娶叶曦,说是叶家势大,该扶植其他家族,平衡朝堂,父皇最中意的,就是沈家。

      可是自己最终还是娶了叶曦为后,而沈家女儿为贵妃,皇帝想着,其实平心而论,自娶了叶曦为后,多年来恩爱从未断绝,没有半分对不起叶曦,可是,她却总是淡淡的样子,做了一个不妒不怒的皇后。

      直到沈家已经开始联合朝臣,弹劾叶家,其实皇帝心里明白,这样的大家族怎么可能没有藏污纳垢,只是都被自己压了下来,可是沈家步步紧逼,皇帝也是后来才发现,叶曦竟然为了保住叶家,不惜每日都服下被沈贵妃下了毒的安神汤,以至后来身死,自己则为了叶曦的遗言保住叶家而与沈家交易,最终皇帝没有处置沈贵妃,也放过了叶家,只是永世不可回京。

      回想起这些年发生的事情,皇帝的心里似重重的压了一块石头,若是没有自己那一时的错,也许如今的局面该大不相同,若自己再狠心一些,也不至于会如此这般夜不能寐,忧思难忘。

      “朕找你来,是想亲自告诉你,朕会如你们所愿的,皇位,朕会传给他的。”

      “皇位继承,与我无关,我只想为长信要一个公道,看着如今你落得这般结局,我也便安心了。”对于南涯子而言,与叶远合谋,不过是各取所需,叶远要的,是叶家能重振荣光,自己要的,是看这个皇帝落个凄惨的结局罢了,在人心里的凌迟,往往要痛苦千百倍。

      南涯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大步离去了。

      何阮见南涯子出来,立马进了殿内,只听得皇帝一声长叹,“我一直都活在煎熬里,却一丝也不敢懈怠,阿阮,我马上,就要解脱了。”

      皇帝再次吐出一口鲜血,何阮惊得立马去传太医,太医赶到之时,皇帝已经驾崩了。

      丧钟敲响,待众人前来跪拜,何阮拿出皇帝的遗旨,帝传位于黎亲王。

      皇帝驾崩、新皇即位,一切如此猝不及防,众人甚至来不及思考。

      叶猫则恍如做梦一般,被推至帝位之上,看着眼前众人山呼万岁。叶猫登基以后,则大赦天下,更以养育之恩赦免了叶家之罪,排除万难准许叶家众人回京,良时则被封为皇后。

      新帝登基不过一个月,前朝无数大臣已经进言要扩充后宫,绵延子嗣,都被叶猫一一回绝。

      良时做了皇后以后,比起从前在黎亲王府要更加沉闷了,也知道叶猫将来定然会有无数妃嫔,忽然有些理解母后,若是母后真的不喜欢父皇,即使是当着皇后,也该是了无生趣吧,才会那般想要逃离。

      不过如今叶家也算守得云开,良时才觉得心里安慰些,不过将来自己要面对的,则是更加凶险的后宫之争。

      良景进宫问安,新帝即位,良景不日便要启程去封地了,良时与良景寒暄了一番,感慨道这世事果然无常,良时忽想到了些什么,“良景,你可还记得水华姑姑?”

      “有些印象,似是当年先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听说过。”

      良时忽然有些疑惑,记得枕酒说,水华姑姑应该是对良景格外照顾的,怎么可能只是有些印象呢?莫不是托了其他人,“你母妃也是早早的去了,可曾有什么人关照你?如今你就要去封地了,也可替她讨些恩赏。”

      “臣妹哪有皇嫂那样的福气,自然是没有的。”良景似是想到往事,眼神中流露着些哀伤,转而又问,“皇嫂为何问起这些?”

      良时见良景的神态,不似作伪,心中疑惑万分,枕酒所言,必然也是真的。“没事,想起来就随口问问。”

      又聊了些别的,正巧叶猫来了,良景与叶猫并无兄妹之谊,也没什么要说的,便离去了。

      花宁见皇帝过来了,也带着众人退下。

      “良时,父皇身边的何阮自请去帝陵守墓。”

      “他想去便去吧,他对父皇也是极为忠心的。”良时还在想着方才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叶猫忽有些神秘的凑近良时,抱了个满怀,“良时,再过几日,我便送你一份礼物。”

      “陛下不必费心的。”其实对于良时而言,什么礼物都不重要,忽然有些羡慕自己的母后,可以和所爱之人过些平淡的日子。

      叶猫走后,良时才想起他说的话,何阮是父皇的心腹,伺候父皇多年,如今他要走了,自己理应送些礼物,便唤花宁去请何阮来。

      何阮见良时如此厚待自己,心生感激,毕竟从前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宫里的人惯会见风使舵的,如今还有谁能想得起自己呢。

      “老奴多谢皇后娘娘,娘娘福泽深厚,将来必定一生顺遂。”话也是十分的真心,毕竟良时幼时,也是何阮看着长大的。

      “公公言重了,公公伺候父皇多年,我该感谢公公的。”

      “本分罢了,老奴还记得公主刚出生,抱回宫时,乳娘点的那颗眉间的朱砂痣似是真的一般,都说公主必然倾国倾城,是个有福之人。”何阮似乎想到什么,小小的闪了自己的嘴,“瞧我这记性,该称是皇后娘娘。”

      良时心下十分惊骇,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却只能装作淡定从容的样子看着何阮,“无妨。”

      送走何阮以后,花宁见良时面色有异,便扶着良时进寝殿歇息。

      良时忽然明白,水华姑姑真正照顾的人,竟然是自己啊,那个用来调换叶猫的孩子,是枕酒。枕酒才是叶家的女儿,自己呢,不过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罢了。

      原来真相竟是这般,所以水华姑姑对自己好,母后对自己好,叶家舅舅也对自己好,可真是……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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