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提笔些年少》江岩

3、第三章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斐玚想趴在桌上补会儿觉，可是江琰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江琰的办公室就在高一（1）班对面，斐玚就跟在江琰后面进了办公室。
　　“干嘛啊？我困死了。”斐玚说着便靠在了靠在了江琰对面的椅背上，眼睛半眯着，看起来真的很困。
　　是的，作为一个好学的孩子，斐玚昨晚刷题刷到了2点多。
　　江琰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他坐下，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两颗糖递给斐玚，“我就想问问你是想住校还是走读？”
　　“走读啊，我暂时还没有要住校的打算。”斐玚接过了糖，撕开包装塞进了嘴里。
　　江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可我有两套房子啊，一套是教师公寓，还有一套就在学校附近，你去过的那套学区房。”
　　其实那套学区房江琰也不常去，只是偶尔真的回不去了就在那里睡。大部分时间他还是回家的。
　　“呃，那就去学区房住吧，其实我也不想住教师公寓。”斐玚依旧懒懒散散的靠在椅背上，眼睛白眯着答道。
　　“为什么？”江琰没有猜到自家弟弟为什么不想住教师公寓，他本以为斐玚会图方便，去教师公寓的，因为斐玚懒惯了。
　　“哎，”斐玚说出了心里话，“教学楼都差成这样，教师公寓又会好到哪里去。”
　　“行吧，给你钥匙。今天中午你自己凑合吃点，我要去开会，可能不就回去了。”说着江琰从兜里拿了一颗钥匙给斐玚。
　　“好的，我先走了，该上课了。”斐玚把钥匙揣兜里回到了教室。
　　一进教室，他看见一个女孩子站在讲台上发着作业本，然后他就看见苏淮安坐在他的位置上趴着，他走过去踹了下椅子，“起开。”
　　苏淮安哼了一声，“你卖了我还欺负我，我坐一下怎么了。”说着他还是站了起来，在他右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你好像不是坐在这里的。要上课了，你赶紧回去。”他回忆了一下，上节课这里似乎坐的是一个戴金边眼镜的男孩子。
　　苏淮安嘿嘿一笑，从桌箱里拿出了数学书，“还早着呢，再说了，现在这里是我的位置了。”
　　斐玚：“…………”
　　还可以这样啊，以前要换个位置至少还要跟老师说一声呢，现在这么自由啊。
　　他刚把数学书拿了出来，发作业的女孩子念到了苏淮安的名字，苏淮安上去领了作业本回来，还没坐下，斐玚就听见了一个他不太想听到的名字。
　　“江宁心。”
　　他本以为是同名同姓，但是下一秒，他抬头看到了那个人，不是同名同姓啊，就是她。
　　斐玚苦笑了一下，突然有点儿又想转学。
　　他的目光还没来得及收回去，那个叫江宁心的女孩儿，朝这边看了一眼。不偏不倚，正好对上了斐玚的目光。
　　江宁心似乎想笑一下，斐玚如临大敌，立刻把头偏了过来。
　　“怎么了？”苏淮安没在看作业本，看到了斐玚抬头又低头的全过程，于是很疑惑的问道。
　　斐玚叹了一口气，懒懒道：“没什么。”
　　“不够意思啊，有事儿怎么能不跟我说呢？”苏淮安看他这表情不对劲，就放下了作业本，“江宁心么？”
　　好巧不巧，打上课铃了，一个看起来很慈祥的中年老教师走了进来，也许是江琰提前说过了，那老师只是看了斐玚一眼，然后就没有多余的动作。
　　斐玚只好摇了摇头：“一会儿告诉你。”
　　江宁心啊，他同父异母的姐姐，就只比他大一岁。
　　当初要不是有了她，斐玚的父母也不会离婚，斐玚也就不至于那么小，父母都不在身边。
　　别的小孩子都在父母身边撒娇的时候，他只有自己一个人守着偌大的空房子。
　　别的小孩子有父母陪着玩儿的时候，他在父母身边来回奔波。
　　别的小孩在父母怀里哭的时候，他已经会自己处理伤口。
　　要是说不讨厌，那是不可能的。
　　正在斐玚出神时，前桌鄢辞转了过来。
　　“你是不是不舒服？”鄢辞抬手敲了敲他的桌子，“我看你脸色很不好唉。”
　　他一下子回过神来，对鄢辞摇了摇头。
　　鄢辞把手收了回去，“哦，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我没事，谢谢。”斐玚觉得，要是不说声谢谢，或者不搭理他，会显得自己很没有礼貌的。
　　尽管对方有点……傻逼，但他知道，那是一份关心。
　　“ 你能不能好好坐着？”斐玚简直无语，这人一转回去就背靠着墙，左手搭在自己桌上，右手手肘搭在斐玚桌上，还在那晃椅子。
　　本来在听课的鄢辞闻言，把头转过来了，“哎我这坐的不挺好的吗？怎么了？”
　　鄢辞的椅子只有一个板凳脚着地，偏偏还在那里作死的晃来晃去。
　　斐玚面无表情的把腿伸了过去，轻轻的推了一把那个椅子。
　　“哐当。”
　　班上人都转过头来看着倒地的鄢辞，就连数学老师，李老师都抬头看着他。
　　 鄢辞：“…………”
　　至于吗？不就摔个跤吗？一天天的不好好上课。
　　李老师用书敲了敲桌子，“行了行了，好好听课。”
　　他起身把板凳扶了起来，坐下之后又转了过来。
　　“哎学霸，你害我摔跤，你怎么还不扶我一把呀？”鄢辞挑眉问道。
　　斐玚只觉得这人脾气是太好了，叹了一口气：“你这不都起来了吗？要不你再摔一个，我扶你？”
　　鄢辞笑了：“唉那还是算了，我怕我忍不住想打你。”
　　斐玚：“………………”打脸啊。
　　“那要不别忍了。”斐玚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本习题，打算埋头解题。
　　“我不打小孩子。”鄢辞理直气壮地说道。
　　斐玚把笔放下，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翻，冷笑一声：“你又比我大几岁啊？”
　　“马上17了，”鄢辞看斐玚想说话，就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大一天也是大，做你的题吧，学霸。”
　　斐玚：“…………”傻逼。
　　他埋头做着他的题，这节课鄢辞都没再转过来。
　　没过一会儿就下课了，难得清静了半节课的斐玚又被苏淮安揪住了。
　　“唉，说好跟我说的。”苏淮安很好奇到底怎么了，“你可不是耍赖啊。”
　　斐玚现在觉得苏淮安的记性真的太好了，明明背个单词就跟要他命一样。
　　他从来没跟别人说过这件事，但也许在他眼里，苏淮安不能算别人吧。
　　斐玚刚准备开口，苏淮安就打断了他：“边走边说吧，还得做操呢。”
　　他只觉得自己太难了，今天想说个话都被打断那么多次。他只好边走边小声的告诉了苏淮安那件他本不想再提的事。
　　“斐玚，这么多年了，你怎么都没告诉过我呢？”苏淮安听了有点生气，从小到大，他就只知道斐玚的父母不在身边。
　　一问斐玚，他总是告诉他，离了婚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苏淮安看起来似乎有点激动，其实更多的，是心疼。
　　斐玚这个人哪里都好，可是难过了，从来不会跟谁说。
　　“有什么好说的，告诉你，然后让你跟我一起烦？”斐玚看起来很无所谓的样子，“再说了，他跟我妈离了婚重组家庭又能怎么样？”
　　苏淮安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才发现已经走到了操场上。
　　他摆了摆手：“不想了不想了，以后看见江宁心就假装没看见吧。”
　　说完他站好了队，拉过斐玚：“你比我高一点，就站我后面吧。”
　　斐玚点了点头，苏淮安也挺高的，本就站在队伍的后面，然后斐玚站了过去。
　　队伍的倒数第三位置，转头一看，后面是鄢辞。
　　鄢辞对了他的目光，笑道：“你看，这就是缘分。”
　　我缘你个大头鬼。
　　斐玚当机立断，马上转了回去。 他现在不是不太想跟鄢辞说话。因为前不久，他才脑子一热，把人弄得摔了一跤。
　　就算鄢辞不计较，他也很别扭。所以只好当做没听见。
　　而鄢辞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这种尴尬的气氛，依旧笑眯眯的后面的体委说着话。
　　“你会做我们这几套操么？”苏淮安偏头问他。
　　几套？！显然斐玚的关注点不在于他会不会做操，而是在有几套操上。
　　他抿了抿下唇问道：“有几套？”
　　“三套啊，一套什么健美操，然后广播体操，还有一个手语操呢。”说着苏淮安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你要猜猜是什么手语操么？”
　　“感恩的心。”斐玚叹了口气，因为他只知道这套手语操。
　　他能知道这套手语操，是因为小时候三年级还是四年级的时候，班主任让他们全班一起学过。
　　当时的那个班主任特别有想法，在一次开家长会的时候，让他们全班给家长表演过。当时斐玚个子矮，站在了第1个，江琰拿着手机录了全程。
　　保存了很久了，江琰换了手机还找得到。时不时的江琰会翻出来看看，常常看得笑岔气。
　　有一次，江琰和苏淮安一起看，苏淮安眼泪都笑了出来，就跟视频里没他似的。
　　“哈哈哈，你还记得怎么做么？”苏淮安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斐玚只丢给他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