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卫少爷告别宁安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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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卫燚起床后，穿上衣服，又把衣服脱下，再穿上衣服，再脱下衣服，如此这般，重复多次，青松忍不住问道：“少爷这是做什么？”
卫燚凑近青松小声的说：“我在练习换衣服的速度呢！”
青松也跟着小声问：“练习这个做什么？”
卫燚：“这叫未雨绸缪，说了你也不懂，你也好生准备去吧，毕竟后天咱就走了。”
青松似懂非懂：“好吧。”
卫燚在房里练习许久，还真有了经验，脱衣服的速度也的确加快了不少，他自认为，这是以后行走江湖必不可少的逃命技能。
卫燚很喜欢学一些奇奇怪怪的没用的技能，比如，几年前，他在外面看到个独臂之人用左手吃饭，看着那人空荡荡的袖子，卫燚突然想到，万一以后自己手没了怎么吃饭的大问题，他下定决心，坚持用左手拿筷子和调羹，于是他双手都可以用筷子了，切换自如。再比如，前一年，卫燚街上遇到个算命的瞎子，他突然想到，万一以后自己瞎了看不见饭菜怎么吃饭的大问题，他下定决心，坚持蒙眼吃饭，于是习得了一个闭眼吃饭的技能。还比如，前一年某天，卫燚正在偷看禁书，突然想到，要是哪天书被毁了他会伤心吃不下饭的大问题，于是潜心研究，把他最喜欢的多本禁书的内容浓缩誊抄到一条长绢上，正反面都有，他这才安分了些。
卫燚开始收拾包袱，他牢记褚思行说的，带上他喜欢的东西。卫燚在房间里四处打量，看到了自己最爱的枕头，那是娘给他做的，枕头里装满了决明子，睡觉的时候闻着那味道，就像睡在野外。娘怕他枕着硬，还塞了好些棉花进去，对卫燚来说，这可是娘亲的爱，所以他要带上它。他继续四处打量，看到了墙上挂的弩箭，小巧精致，这是爹买给他玩的，所以那箭是不锋利的，卫燚也带上了。他想到了干爹，于是带上了干爹送的狼毫笔，干爹说那是黄鼠狼的尾巴毛做的，卫燚想的是，这种好东西，必要时，可以典当些银两。
卫燚把包袱藏在了床账顶，一切准备好了，他松了口气，开始郑重的和这个生活了快十九年的宁安告别。
卫燚去常光顾的商铺走走看看，也不花钱，他就是单纯的看看，在一众惊奇的目光下，卫燚旁若无人的对一个个地方望、闻、听。他一个人骑马到了湖边，观澜湖他来过的次数不少，似乎每次来，都是找褚思行求和的，想来也是有趣。他看到了湖里的鸭子，鸭子有好几只，都在做着同样的动作，它们把头探进水里，又从水里抬起头，再摇头甩掉脑袋上的水珠，应该是在洗澡吧，还挺会过日子的。
卫燚想起了一件事，那时他十几岁吧，十五还是十六呢？他和一堆伙伴在这里玩水，褚思行也在，不过他不愿意下水，只是在岸边看他们玩，顺带帮忙放风，毕竟大人们可不准他们在水里玩。那个夏天可真热，他们光着上身在湖里游来游去，虽然他们是想脱光来着，但是不远处有女孩子在洗衣服，他们怕把人家吓跑，所以没脱裤子。他们在水里比赛捉螃蟹，在水里偷袭打闹，好不快活。对于小少年们来说，快乐就是如此简单。
卫燚骑在马上，抬手摘了一片树叶，他还会吹那段熟悉的简单旋律，那是一个少年教他的，少年是谁来着？怎么把他给忘了呢？
卫燚把树叶潇洒的扔在地上，驾着马又去了下一个地方。
晚上，卫燚和卫老爷吃过饭后，就去陪娘亲聊天，虽然娘总爱跟他讲佛经，希望他能有佛性，虽然他听不懂，但也从不觉得枯燥，毕竟睡不着时需要佛经来入眠。他这次也听睡着了，头一点一点的直到趴在了矮桌上。卫夫人慈爱的看着他，继续说着背得滚瓜烂熟的经文，卫燚从浅眠变成了沉睡。卫夫人放下佛珠，扶卫燚向后躺下，搬走了床榻上的矮桌，从柜子里拿出被子给卫燚盖上。
做完这一切，卫夫人才笑着捏了捏儿子的脸颊，轻声说：“臭小子……跟你讲佛经，又不是要让你六根清净，只是希望……你能随心而动……活得自在些”。
卫燚一般不赖床，只要睁开眼，他就不想再躺着，床对于他来说，真的只是睡觉用。卫燚像往常一样把被子叠好放回了柜子里，这床被子是娘专门给他备的，因为他偶尔会心血来潮想听佛经，但每次都听睡着。他看着柜子里的被子，突然有点伤感，明天就要走了，不知道下次再睡它是何时了，到那时不知它有没有发霉。卫燚甩了甩脑袋，清醒了一下后，关上了柜门。
这天，卫燚写了一封信，用一种写遗书的口吻交代了身后事，内容大致如下：
爹娘，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儿子已经不在了，望二老能和睦如初，毕竟，没了我，家里只有你们了，你们要一起看好家，和干爹，和姨娘们一起好好过日子。
不要担心我，我不会亏待自己的，而且有褚思行保护我，他，你们总信得过了吧。我会在江湖闯出一番新天地，将来要是听说了卫大侠行侠仗义的故事不要惊讶，你们儿子我，一直想拯救苍生来着，只是一直被束缚了手脚，才华无法得到展示。
你们别来找我，在家静候佳音，儿子会带着你们的爱勇往直前，待我归来，必是一个不可同日而语的卫燚。我相信，那一天，你们会为我感到骄傲的。
还有，我真的不想成亲，不过，我会遵守婚约，在一年后回来，如果谢巧欣还没找到心爱之人，我会娶她，所以，这一年，请你们允许她自由追寻爱情，看，我多懂事。
最后，爹娘不要伤心，也不要找我，我会给你们写信，如果能收到的话，别回信，我一介江湖浪子，四海为家，收不到你们的信，你们乖乖在家等我。——儿卫燚书
卫燚把信装入信封，心里想的是五湖四海美丽的风光，这封信是对过去的告别和对未来的期待，卫燚忍不住亲吻了一下信封，然后把它放进了枕头下，他知道会有人发现这封信的。
消失了一天的青松出现了，他带来了褚思行的消息，明日寅时来接他，还提醒他要早睡。
未时三刻，卫燚正和刘顺下棋，小厮通报谢巧欣来访，刘顺满意的对卫燚道：“近日表现不错，也没闯祸，看来让你成亲是对的。”
卫燚起身：“我去看看。”
刘顺嘱咐道：“出去玩记得带上人家，别老让姑娘家主动。”
卫燚：“好，都听干爹的”。
卫燚到前厅见谢巧欣，他很好奇这姑娘来干嘛。
谢巧欣见了卫燚，也不废话，直接说明了来意：“我娘让我多了解你，毕竟以后是一家人，我觉得有道理，所以来你家看看。”
卫燚觉得谢夫人一定不是让她来逛他家的，这姑娘脑回路也是清奇。
卫燚嘱咐丫鬟上茶：“先坐下歇息，咱们好好聊聊吧。”
谢巧欣：“也好，一会再去你屋看看。”
卫燚委婉的拒绝：“这不好吧。”
谢巧欣：“难不成，你还怕我一个姑娘家？”
丫鬟奉上茶，谢巧欣也不客气，直接一口气喝完了，然后笑着对丫鬟道：“谢谢你，先下去吧，让我和你家少爷单独聊聊。”
丫鬟出去后，谢巧欣道：“卫燚，你很不想和我成亲，是吧。”
这是个陈述句，卫燚不好说：对，就是不想娶你。于是以沉默来表示赞同。
谢巧欣叹了口气：“我这人吧，性格是和很多女孩有那么点不一样，但我发现，你也不太一样，我觉得，在没有找到心上人之前，我们是合拍的，我们可以先做朋友，好吧？”
谢巧欣都说到这份上了，卫燚只好答：“行，做朋友吧。”
他心里想的却是：明天我就走，倒是能做远方的朋友。
谢巧欣突然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卫燚没想到她眼睛这么锐利，反问道：“嗯？为什么这么说？”
谢巧欣笑着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看人虽然是靠直觉，但很准的，尤其是你，卫燚，你太好懂了，一点不会掩饰，比如不喜欢我这一点，你的眼神从来没说谎，所以我就欣赏你这点实诚。”
谢巧欣自顾自的扯远了，卫燚也就跟着跑题：“你才认识我几天啊，就那么确信你看准我了？”
谢巧欣拉回了话题：“当然，所以到底瞒着我什么事呢？”
卫燚没回答，只是说：“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你会知道的。”
谢巧欣猜测道：“那么神秘啊，你不会要出远门吧？”
卫燚心里一惊，他心想这姑娘直觉那么厉害嘛，卫燚赶紧放松表情，但已经晚了。
谢巧欣得意的说：“看来我猜对了，你要去哪儿啊？跟我说说嘛！”
卫燚在心里叹了口气：“你继续猜吧，不早了，我差人送你回府吧。”
谢巧欣可没那么容易妥协：“今日你不告诉我，我就不打算走了。”
卫燚沉默的看了谢巧欣一会，才道：“你还真是倔强啊…罢了，告诉你也无妨。”
谢巧欣靠回椅背，作洗耳恭听状。
卫燚：“我出门拜访一位远方的友人，一个月后回来，明日出发。”
谢巧欣疑惑：“这么简单的话你瞒着我干嘛？”
卫燚解释道：“不是隐瞒，是没必要提。”
谢巧欣摇摇头：“我还是不信，让我猜猜。”
谢巧欣作思考状，突然惊讶道：“你不会是想落下我跑路吧！”
卫燚喝了口茶压压惊，并不回答。
谢巧欣继续猜测：“如果是跑路，你一个人肯定搞不定，难道你那个姓褚的朋友也去？”
卫燚面无表情，他知道他自己的表情会出卖自己，反正他也学不会掩饰，不如不作反应。
谢巧欣：“伯父伯母会放心你们去吗？你们不会要偷偷摸摸去吧？”
卫燚继续隐瞒：“你想太多了，我们不过是看个朋友，哪有偷偷摸摸。”
谢巧欣笑道：“你们？看来我猜对了，你们真要偷偷跑路啊……那带上我呗，我也想出去看看。”
卫燚拒绝：“你去干嘛？你不是才来宁安不久吗？”
谢巧欣：“那不一样啊，那是跟我爹一起的，不自由，我一定要和你们一起去，要是你不答应的话……”
卫燚看着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巧欣：“我可能会不小心泄露你们的秘密，到时候伯父伯母知道了，你们的计划还能成吗？”
卫燚：“你……”可真难缠啊。
谢巧欣软硬兼施：“你要是答应我，我绝对不告密，再说了，有我在，你们的旅途更有意思啊，我会爬树，会认路，还会给你们打野兔，会唱歌会跳舞，不拖后腿也不需要你们保护，明日我一定要和你们一起跑路！”
卫燚听完，只是说：“你还挺多才多艺嘛。”
谢巧欣问道：“所以呢？明日几时出发？”
卫燚心里还是不想带她，于是道：“明日卯时城西外那棵樟树下汇合。”
谢巧欣不疑有他：“那我现在回去准备准备，明早见。”
卫燚送她到门口，目送马车远去，心里却暗自开心：你好好享受宁安城的生活吧，外面的世界不适合你。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卫少爷告别宁安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