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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逢君静欢共安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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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打钱。”
璟之暗骂神经病,掏出手机,示意扫码。
老头子摊手笑了笑。
璟之:“操!”
……
“问题也不是很大,就是我家木木和小草动有点事。”
老头子笑着搓了搓拐杖上端的木丸子。
璟之郁闷地看着窗外。
那两只柠檬精和薄荷精变成某种不同意义上的植物人了,因为吸了过多欧气……
老头没带手机,七八个保镖按着他上了车,带他回远山别墅。
变相绑架,而且他还不能报警!
路很长,下午四点的国道上车很少,黑色大众开得不快不慢的,车里没开空调,只有前排两扇窗是半开的,风吹来一点也不凉快。
璟之显得特别有教养地单手撑脸看着窗外隔一会出现一棵的树。
老头子慈祥地看着他,满眼笑意。
笑了一会,叹了口气,说道:“我有个儿子……”
璟之看着窗外不做声。
“他的心不在,我老头子是十分懊恼啊——”
噢。
关我屁事!
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一层指换心之人,还有一层指心有所想。
璟之并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老头神神叨叨嘀咕这个干嘛。
第一层有奸邪,第二层有奸情,他只心念着干饭干饭……
“罢了”老头子摇摇头道“你帮小女教训了那猪悟能,鱼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璟之想了一下某憨憨,意识到老头说的猪不是那只,是昨天那个脸挤在一块的。
笑死,大元帅都没他丑!
车每过一个十字路口璟之都要紧张一番。
他对自己的运气很有信心,所以心善的锦鲤大人怕祸及百姓,从不坐多人交通工具,能扫码的都扫码。
这一路也提心吊胆了一路。
让他惊讶的是,一路上都十分安全,一路绿灯,车速正常,没有碰瓷之人,没有落石,没有修路,司机也没有任何突发状况!
到了那熟悉的大门,走过熟悉的沥青路,少年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他六千五百多岁后就没有走过这么正常的路!
直到进入了硕大的别墅,他还在觉得不可思议……
老头进门后就在沙发上一仰,在一旁的楠木茶几上拿起了一个壁薄如纸的白瓷小杯,抿了一口。
就这么平常的动作,少年心中已经波涛汹涌。
因为这个白瓷杯子上画的正是他!
不是人身的他,而是鱼身的他。
这种杯子能做到薄如纸的人,古今以来很少,做的都是青花瓷。
可这只杯子上的釉料是黑色的,会做这种杯子的,会画这幅画的,他见过。
“年轻人,你今年几岁?”
老人突然问。
“九……十九岁……”
“十九岁啊,比我儿子小一岁,这么大好时光为什么要跳江呢?”
“啊?我没有要跳江啊……额……”璟之实话实说,“我冲凉……”
“噗!”
老头一口西湖龙井吐了出来,他的外套在进门时就被女仆拿走了,茶水吐在了他白色的禅服上。
他拿过旁边女仆小姐姐的手帕擦了擦,拎起来抖了抖。
“呵。”老头笑得无奈,接过了女仆递过来的毛巾,边擦边说:“天是热了点,下次,别装B了,在江边也能洗。”
“……”
他上次那么干被一群人围观吹口哨。
“草草?带他去。”
璟之还在发愣,忘了老头上一句说了什么,那个女仆小姐姐已经微笑着点了一下头,恭敬地摆出了“请”的姿势。
是个花妖……
三界融合后来人界打工的小妖是越来越多了,璟之看她的脸。
小妹妹长得好看是好看,就是右脸上有一道很淡的很漫画的疤痕。
视线在上面游走了一会,璟之在为数不多的记得的人脸里找不到这人,抿唇跟着她走了。
“老爷!”
一个大妈模样的菘蓝精提着裙摆跑了过来,连忙说:“少爷……好像在澡堂……”
老头子刚喝下的茶又喷了出来……
老头子擦着嘴角说:“应该……没事……他被我摔了两下也没多大事……应该……死不了……”
……
璟之被女仆小姐姐领到室外,一个大棚像是桑拿房,开着几扇百叶窗,窗内不断冒出白雾,靠近时有些凉意,应该是他买不起的干冰。
璟之暗叹有钱有钱有钱,攥紧了兜里的荷包。
里面有他早上批发的碎冰冰。
顺着鹅卵石小路到了一扇栅栏门前,里面不断冒出白雾,桑拿房几面还是纱布,被风吹得鼓起来好几次,却因为雾气太浓,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女仆小姐姐把他带到这儿就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少年开了个天眼想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突然想起……
“我什么时候会开天眼了?”
于是直接走了进去。
……
一进来就十分凉快,跟进了冰箱似的。
少年靠着墙找到了一根凳子,就脱了九九包邮的盗版匡威,掏出荷包,摸索到一根半软的棒子,拿在手上,没脱衣服就向大棚中央摸索……
因为看不清,他走的很慢,很小心,以往常的经历来看,路上一定有障碍。
但他都走到水边也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
被虐惯了的锦鲤大人大惊失色。
……
正当他回忆今天的奇怪之处时,水里探出了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他的左脚脚腕拉入水中……
少年顿时大脑跟嗑到地板了一样,一片空白。
原来重酬在后面!
这次不是图钉,不是只压板,不是沐浴露,是水鬼!
就知道满身“运气”不会饶过自己。
他在池中呛了好几口水……
不对呀,老子是鱼啊……
当他发现这一点时猛地抓住面前的水鬼,水鬼也抓住了他,把他拉出水面……
他已经做好面对水鬼溺死的充水的面容时的镇定,他抬起了头,却还是惊得瞳孔放大。
如果这是一个水鬼,他应该死了将近两千五百年了。
因为这是他丈夫啊!
两千多年未见,对他印象十分模糊了,好几次都想不起来了,可再见,却唤起了记忆深处的狂澜……
“以萧?”
水不是很冷,他却觉得刺骨,少年颤声轻唤他。
面前的“水鬼”一双凤眸,漆黑的瞳孔盯着他面前这个少年,湿答答的刘海沾着晶莹的水珠粘在洁白的脸上。
睫毛上的水珠在他眨眼间抖落了些许,飘雪般留了一些在上面。
这张古风美男的脸,在少年眼中映了出来……
两人肌肤紧贴,少年能感受到“水鬼”完美的身材,他的手有力地搂着少年纤细的腰,而自己的手紧紧地抱着他,搭着他的背部……
“少爷!”
大棚外大妈的声音传来,“水鬼”的头转过去又转了回来,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可以放开了吗?”
少年心中一愣。
盼了两千多年的温柔啊。
不知不觉脸上一烫,是眼泪流了出来……
“水鬼”看着他,表情充满不解、疑惑,在那张极致美貌的脸庞上。
他忆起两千多年前那个羽衣少年,悠远的无限悲伤的骨笛声。
他颤抖着松开了手臂,推着男人的肩膀离得远了些。
在崩溃边缘无助地呢喃:“你……还是死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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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鸟之王——凤,生二子,长子孔雀,次子大鹏。
二子生来天各一方,孔雀享于江南烟雨,大鹏隐于塞北之外……
凤亡,百鸟从此分为两派,南孔雀,北大鹏。
……
百鸟的竞争源于鲲噬万物,盛洪荒时代。
锦鲤一族鼎盛于洪荒时代,也衰亡于这个时代。
这种天生运气极佳的神龙后裔成为了百鸟竞争的猎物、食物、玩物……
蚩尤战败,天下出现了短暂的太平。
称不上庇护的庇护没了,锦鲤一族暴露在大众视野,遭到了大肆猎杀,只为得其灵力。
眼看,族内成员越来越少,锦鲤为保其后代,进化出灵力的转移。
成年锦鲤会将一身灵力引导至幼年锦鲤,然后成年锦鲤就被猎杀,而百鸟只会得到一条普普通通的死鱼。
原本这种方法卓有成效,可在北大鹏眼中,所有锦鲤都逃不过……
淮河岸,锦鲤一族所剩无几的大锦鲤把最后的灵力放在这位“小王子”身上,把它包在一只灵囊中,当大鹏找到他们时,只有满地死鱼,那条小鱼已经不见了……
他被一个小男孩装进了一个四不像的瓷容器中。
小男孩高兴地在粗糙的土地上疾走着,水一点点洒出来,小男孩用干净的手捂着容器口,像是发现了世间珍品。
用那时的语言叫着:“阿爸、阿妈,我抓到天上掉下来的星星了!”
在屋前谈话的两人转过身来惊奇地看着他手中的瓷器,慢慢地接过它,看着水中蠕动的闪着金光的小团子,情趣捧在手中……
……
公元五百年,北魏大赦天下改国号为景明。
北魏拓跋氏自孝文帝后更姓为元。
那年淮河岸……
“以萧,为师女装可还惊艳?”
“艳。”
“这眼妆会不会淡了点?”
“不。”
“这胭脂什么鬼!怎么掉色啊?什么花弄的?”
“牡丹。”
“听阿嫣说玫瑰花不错,去西边儿多摘一点。”
“是。”
“我那小老弟千年前找不到那个小可爱,以萧,你怎么看?”
“……”
孔雀转过身来看着不语的少年,笑了笑。
“锦鲤一生好运,肯定活着……谁!”
孔雀挥袖,一支明艳的羽毛飞了出去,破风的声音另人听了头皮发麻。
一声轻响,五光十色的孔雀羽钉在了树上,擦着男孩天灵盖……
男孩手中捧着的一个瓷盆“嘭”的摔在地上摔碎了……
羽衣少年看了眼碎片,道:“瓷。”
孔雀听了饶有兴致地看了吓傻的男孩一圈,收了手盘在用棉花塞起来的胸前,一副傲慢的姿态说:“有点来头。”
男孩突然红了眼,跌跌撞撞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孔雀大腿。
孔雀一惊,垫在胸前的棉花都下滑了。
他又把它托了起来,拍了拍男孩的脑袋,扯着嘴角问:“这位小朋友啊,怎么了?”
男孩抬起头,满脸童真和伤心,看得孔雀也小心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神仙姐姐,能帮我救救星星吗?它最近都不吃东西了……呜呜……”
身旁的羽衣少年上前了一步,孔雀看到了他飘动的衣摆。
少年又哭了起来,孔雀有些无措,问道:“星星?”
“嗯,一个很漂亮的星星。”
“是指石头吗?会发光的石头?”
“不是的,我戳过,是软的。”
听到这,孔雀回头看羽衣少年,他的脸色十分阴沉……
孔雀像是想起了什么,超羽衣少年使了个眼色,羽衣少年也看向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孔雀蹲了下来,单手支着脸颊,笑着问少年:“那你说姐姐好不好看?”
“好看,像孔雀一样好看!”
“呵……呵呵……”
老娘(划掉)老子他妈就是孔雀!
孔雀露出了惊艳的笑颜,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叫少年带个路,他们会救它的……
少年领着他们前往自己的家,在屋檐下编织竹篮的妇人看见儿子领了两个衣着华丽的人回来,有些警惕。
自从她儿子从神坛偷来龙珠后,她必须十分小心。
妇人连忙放下手中编到一半的竹篮,站起来呼唤儿子的名字:“阿景!阿景!”
少年听了母亲的呼唤飞快地跑去。
“母妃,我带神仙回来了!”
儿子甜甜地叫着,妇人疑惑地看向两人。
一男一女穿着似是天仙,身上一切都仿佛并非俗物。
妇人小心谨慎地出门迎接。
“二位是……”
孔雀道:“夫人好。”
孔雀笑得魅惑,实际上,他的笑也具有魅惑之术,只见妇人愣住了神,弯了腰摆出“请”的姿势。
孔雀扭着腰,摇着扇子走进了小木屋……
夏日艳阳下,她的裙摆折射出的光芒流光似的,一步一个妖艳。
身后少年羽衣淡雅。
一个世间叙着风情万种,一个仿若世外疏影摇曳。
……
木屋里,男孩捧来了初代陶瓷“四不像”,捧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在桌子上垫了一层白布,再轻轻地放上去,放平。
孔雀嫌弃地用扇子挡着半张脸,弯腰去看“四不像”中的光团,发现姿势不雅后又直回了腰,低头去看它,但却看不到……
贺凌靠近“四不像”看它。
“四不像”并不规则的内部赫然缩着一团发着金光的团子。
那团蠕动的光团竟有一丝可爱,他看得入迷,那光团也动得越来越厉害。
孔雀看他入迷的样子,给了他一点点时间,问:“怎么样?是不是?”
羽衣少年不语,他把手伸进了“四不像”,当他碰到它时,光团突然破碎,光芒都不见了……
男孩就趴在边上,看到光团碎了,大惊失色,说话都断断续续。
“你……你你你你……把星星……弄……弄弄弄弄碎了!!!”
男孩抱头失声,眼中充满恐惧,他上去推那两人,却被羽衣少年震开了。
“以萧!”
孔雀一挥手,男孩背后开出羽扇,稳稳地接住了……
男孩不敢再上前了,他斗不过神仙的,只能懦弱地蹲在角落……
贺凌看了他一眼,并没理会,再低下头时……
一条黑色打底,红青白三色相间,红胜火,青若草,白如玉……
这是一条锦鲤,也是世界上最后一条。
它在他白皙的手指间游走,又吻了吻他的手指。
这是特殊的触感,激发了天生的兽性,对它有着占有欲,想把它禁锢,它是猎物,食物,玩物……
“贺凌?贺凌?贺以萧?”
孔雀看他一动不动就用扇子轻轻扇了一下。
羽衣少年这才回过神来,他先看了看孔雀又看了看那个捂着头的男孩……
淡淡道:“是它……”
“太好了!带走……”
孔雀想起了蜷缩在角落的男孩。
“这……”孔雀看向贺凌。
“这是天煞孤星,它碎之前是会带来好运,一旦碎了就是灾难源头,我们是来回收他的。”
羽衣少年脱口而出。
孔雀愣了一下,连忙附和:“对对对!就是这样!”
男孩抬起了头,擦掉眼泪,红热的眼眶看得孔雀一阵心酸。
“所以……你们要带走星星?”
孔雀被问得心虚,不断扇着,发丝飞舞着凌乱美,说道:“这天真热啊……”
羽衣少年不语。
“那你们要对他好点,不要让他离开水了,每年这个时候多浇点水,还有……我叫元景,星星,你要记得我哦!”
骗子。
元景知道他们是骗人的,但他现在打不过他们。
有人会来救星星的,他们会来的。
他要装作顺从才行……
孔雀都不知道怎么回来的,莫名手中被塞了一堆瓷器……男孩塞了一大堆给她。
瓶瓶罐罐的,孔雀不太喜欢,他更喜欢实在的金银珠宝首饰,就都分给百鸟了。
……
贺凌腰间挂了一个瓷铃,没有一点釉色,洁白如雪,它的瓷壁薄到透光,阵阵清脆……
贺凌还是捧着那个“四不像”站在孔雀面前,孔雀卧在青藤王座上单手支头,手上舞着几只孔雀羽。
“这个小可爱怎么处理?”
他不语。
“炼丹?吃了?炼丹味道怎么样?吃法哪种好?清蒸?这么小?塞牙缝?”
他依旧不语。
“哎!养大再吃,个头大点可以多几种吃法,这个好!”
他还是不语。
“本王没带娃经验啊,麻雀保护不太好,鸠太野蛮不行……咱们生过娃的鸟也不多,各个癖好独特啊……带不好怎么办呀……”
他一直不语。
孔雀看他愣在那,低头看着“四不像”木木的样子,觉得特别好笑。
“噗……以萧?要不……”孔雀邪魅一笑,“你养?”
“好。”
孔雀手没撑住,一滑……
他正要劝劝,羽衣少年已经捧着它走了。
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