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一朝风云变，何去少年心（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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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傅令仪来的倒是时候，他怎么舍得从他东郊的院子里出来了？这沈天复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儿子，想必要被傅令仪宰一道了。”景惟卿在车上远远地看着还在沈府门前拿腔作势的傅令仪发笑道。
简子弃顺着景惟卿推开的车窗一角望去，傅令仪已转身准备离去，车辆离的远了已有些看不清，他捻了捻了手指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派些人去太平郡，不必多，但必须有所得，我会挑些人让其随行。蛇已经惊到了，不能让他跑了。”景惟卿关上了窗户商量道。
“谨听王爷吩咐。”
车架还未到许府，远远的便有一青年迎上来，许是没有发觉到车内还坐着别人，走到车窗前那人便有些急切地开口了。
“公子！”
简子弃已将头转了过去，景惟卿看了他一眼开口道，
“说。”
“洪公公暴毙，尸体于今日食时在他房里发现，处理的干净利落。”
景惟卿心下一惊，能和他扯上关系的洪公公只有一个，他急忙问道，“阿珩呢？”
“殿内。”
只一个殿内说明阿珩什么也没做，什么都没做才让景惟卿害怕，他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早的让他脚底发寒可又让他松了一口气，庆幸有人帮他推了这一把。
“天晗去把我的马牵来，我要进宫。”
景惟卿从简子弃身旁越过掀帘下车，又突然转身探头进来，他盯着简子弃那一双没有波痕的眼睛说道，“安当知今日过后便不止是你我二人所谋之事，覆水难收。”
仿佛是一件再过平常的事，仿佛是全身心的信任，简子弃只弯了嘴角回道，
“安当执鞭坠镫，死生相随。”
车外景惟卿的马蹄声已远，简子弃有些话仍在嘴边，楚曦玉这两年过得并不好，可简子弃不知这些话是否应由他说出口，所以终究是咽进了肚子里。
早春里天虽变得长了起来，可哺时太阳已经西沉，宫人都被驱散，景惟卿踏着碎了一地的夕阳走进太子殿，殿内门窗紧闭，显得阴沉沉的。
景惟卿也有近三年未踏进太子殿，每走一步他的心就沉一分，偌大的殿内除了基本的器具再没有多余的陈列，当朝太子的寝殿竟到了这种地步，其实他早有察觉，皇帝对阿珩的态度比以前更冰冷，更生硬，可他没想到他会连祖宗礼制都不顾，如此不分嫡庶！
手指陷进了肉里，他心底一片冰凉，忍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呢？
黑色的纱幔裹住了床尾抱膝而坐的楚曦和，光影投在他面前的地面上，殿内只有景惟卿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阿珩。”
那双总是十分天真的眼睛带着红色，他努力睁大着眼睛，这样显得那双眼睛大的骇人。
“哥哥，他们不让我见他，说有损威仪，犯皇家忌讳。”
楚曦和的声音已不似往日软糯，低低的带着哑音。
“养我的人我怎么就不能见了呢？以前他们欺负我的时候可不说犯皇家忌讳。”
景惟卿几乎痛的呼吸都短促了起来，他总以为太子这个身份已经足够楚曦玉自保了的，可他忘了没有皇帝的宠信太子这个身份只会害了他。
他早该想到的，从他回宫再没见过那个总陪在阿珩身边的芝音的时候，从皇帝到如今都没有让阿珩参与政事的时候，从他见到阿珩的那一刻，从很久之前。
“阿珩，舅舅和祖父以前和你说过什么？”景惟卿上前摸了摸楚曦玉的头，像小时候一样。
楚曦玉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有些迟钝，“以忍制己情，以恕制人情。”
景惟卿又吸了一口气问道，“那哥哥以前和你说什么？”
“护亲朋，求自在。”
景惟卿攥紧了楚曦玉的一只手，沉声道，
“哥哥错了，父亲和祖父都错了。我们这个位置如何能忍，如何能恕，又如何能自在！往日是芝音，是父亲母亲，今日是洪公公，日后又是谁？是祖父祖母，是怜宵，是你！是我！”
景惟卿抽出腰间的匕首，拉过楚曦玉白皙柔软的手掌，把镶着红色宝石的黑色匕首按进了他手里。
他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不再是那个温声和语的哥哥，而是那个浴血杀敌，大权在握的长安王。
楚曦玉早已呆愣住，泪水从他的眼眶里落下来，砸在了景惟卿的手上，他从未见过哥哥这个模样，他不敢握住那把匕首，他开始挣扎着要把手抽出来。
景惟卿闭了闭眼，猛地拉回了楚曦玉的手，他用手指推开了匕首的刀鞘狠声道，“我从这把刀的原主人的腰上抢下了它，又用它割下了它主人的头颅。今天你拿了它，我便是你手里的刀，你所指之处，我必为你图谋。”，黑色的刀身上仿佛还浸染着鲜血，闪着凶光。
“我不要，哥哥！哥哥！你莫要逼我，莫逼阿珩！”楚曦玉的声音是那么害怕无助，几乎让景惟卿软了心肠。
“不是我要逼你，是这天下在逼你，在逼我！”景惟卿捏的楚曦玉手腕生疼，瞪大了眼睛有些凶像。“今日你若不拿起这把刀，明日死在这刀下的可能就是你，阿珩，要么你坐上那个位置，要么……
死！”
楚曦和终于不再挣扎，泪水从他的眼睛大股大股涌出来，好像永远也流不干，景惟卿想他的父亲母亲，想他的姑母，他们都永远不会原谅他了，他是个不守承诺的骗子。
楚曦和握上了那把匕首，他撞上了景惟卿的肩膀，猛地咬上了景惟卿的肩头。
“呜呜……”
泪水浸湿了肩头衣服，楚曦玉咬的又急又狠，疼得景惟卿皱紧了眉头，可最后他却轻轻笑了起来，低声说道，“哭吧，哭吧，今日哥哥再容你哭这一场。”
隐忍又放肆的呜咽声在空荡的大殿里飘荡着，有一个少年终是握起了刀。
那一天夜里，青时与天晗带着菱波等人连夜南下去了平安郡。
那一天夜里，有一只灰鸽从云都飞向千里之外的北境。
还是那一天夜里，有人看见太子殿彻夜长明，有人看见许家祠堂有人长跪未起。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一朝风云变，何去少年心（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