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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醒来后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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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梦被打断了一样,声音戛然而止,我的眼球仿佛能够慢慢感光,我知道了,就是一个梦,一会我就应该会醒过来。
我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闹钟响了,关上闹钟,刷好牙洗好脸,都出了门,却突然惊醒,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睡觉。从关上闹钟开始,成为一个分界点,梦中的我在做该做的事,但现实我依旧躺在床上。
意识渐渐恢复,疼痛也跟着出现,不知是睡了一夜的酸痛还是怎么回事,整个身体都特别沉重。
这个梦也太真实了,真的很累,全身又酸又痛。我尝试缓慢的睁开眼睛......
一个念头突然窜上来,我刚才没有关闹钟......
光亮穿过眼缝,使得我的眼球可以重新捕获事物,我尝试聚焦,但眼前的世界一片雾蒙蒙的。而后,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韵!小韵!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医生!她好像醒了!医生你快过来看看她!
小韵?这是我的名字?
我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影在我面前停住,突然我感觉到一股外力把我的眼皮拉开,一束强烈的光打进来,我的眼球不由自主的随着光线的指引转动。
我面前的这个白大褂带着蓝色口罩,身边好多重影,糊成一团。难道我的脑子里连接眼睛的神经也给撞坏了?
患者已经恢复意识,很快就可以醒过来了。但是患者脑组织受损,醒来之后还需要继续观察,做一系列的检查。
我听到一个陌生的中年男性的声音,语气平缓不带情绪。
好好好!谢谢医生!
好几个不同的声音参杂在一起,共同点是都包含着欣喜。
307房7号床?光韵?不是说305房间的病人有意识了吗?
医生望了望旁边的实习小护士,话语中包含着责备。
小护士急忙说道,您刚刚不在,的确是305房间的人过来找您,只是您一走到305门口,就被他们家家属拉了过来。
原来如此,但是受到这么重撞击的人,意识可以恢复这么快,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位医生话语间透露着一股按捺不住的惊讶。
各位家属也请放心,只需要耐心等待就行了!我本来是要去隔壁305房间看那个躺了三个多月的患者,她也是刚有意识了,结果被你们被你们给拉了过来。这位患者受伤的程度和305差不多,能这么快有意识真的很不错了。等她醒了一定要立刻通知我。我先去隔壁看一下情况。
而后这团黑影逐渐变小,离开了我可觉察的范围。
躺在病床上的我分明没有睁开眼睛,可这一切像是发生在我眼前。而且这医院我从来没来过,为什么他们在讲房间的时候,我好像就在旁边一样,我连门框的颜色都看得到?我还看到305房间那位姐姐身边陪护着她的家人。隔壁床的母亲在给手臂上打石膏的女儿喂着粥。
我对面有四个床位,只有一号和三号住了人,都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母亲,她们旁边陪护着自家的孩子。
我隔壁八号床是空的,六号和五号都把帘子拉上,但我依旧能穿过帘子看到两个人在敲着自己的手机键盘,两个人腿上都打了厚厚的石膏,脸部也有着没有恢复好的伤痕。
我现在非常确定,我的眼睛是闭上的。
因为我也看到了七号床,床尾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的名字写的是光韵。我的手腕上缠着一条手环,上面也写着我的名字。床上面躺着我,头上缠着绷带,右边的胳膊和左边的整条腿都受了很重的伤。
除此之外,最令我惊恐地是,我也看到了我梦中那个蓝色生物所说的——折叠的章鱼。现在我面前的世界,如果我不通过凝聚自己的精神去看他们的话,每一个人周围都延伸着无数的触角,如果说以前我眼中的人是处在一个立方体形状的格子里,但现在却是处在超立方体形状的格子里。
以此刻作为起点,我面前的人下一秒可能是无限种的状态,或者站立,或者坐在床边,或者伸手去拿水杯。就像是中心一个点向外面延伸了很多电影胶卷,每一条边上演的故事都不一样。而每一条伸出去的触角又是一个新的点,再继续向外伸出无数条触角。就像是——无数条章鱼的延伸,触角粘连着触角。
每一个点除了横向延伸之外,还存在着纵向延伸。面前这个人出生那一刻起的每一帧画面都出现我面前,直到他老去。像是一条蠕动的长虫。
我有点接受不了面前的画面,于是试图凝聚我的精神,模糊的黑影逐渐消失,我视野内的事物逐渐变得正常。可是一旦试图放松,面前又变的一团糟。
每一个人发散出的的虫子和章鱼的结合体由一条蓝色的线串联着,通过我的观察,我所处的这个世界所上演的一切,跟这条蓝色的线串联的情景是一样的。
我尝试去拨动那根蓝色的线,发现它十分听话的穿过我指定的胶片,面前这位原本打算走过来的护士突然转身离开了这间病房。但情况比我想象的复杂,我虽然只动了一帧画面,可后面的线如同重新洗牌了一般,重新排版着她的人生。
我从自己身上却看不到那一连串的黑影,也就是我看不到自己的过去和未来,我就好像不是存在在这片空间里一般。而且闭上眼睛的我能感受到的波动超不过这栋大楼,就像眼睛可视范围受限一样。我接受波动的范围也受限。
在我的旁边环绕着我的家人,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们,我有种熟悉却陌生的感觉。熟悉是因为我能从他们身上看到他们与我一起的画面,陌生的是我感受不到那种感情。
没错,我失忆了。
但我,并没有资格说自己失忆。
因为我能从他们身上看到我的过去。
我的爸爸,我的妈妈,我的朋友。
但是仅从他们身上,我获得的都是破碎的片段,没了记忆,我的人生就像是没了灵魂。我不想睁开眼睛,面对这些,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