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何奈云归

50、掉马

　　甘辰穿着针织居家服只是站在门口一会儿就冻的咳嗽了两声。
　　白泽赶快进去关上了门，下意识的抓住甘辰的手测了测脉搏，然后松开了眉心，“怎么不多穿点？”
　　“房间里不冷。”
　　闻到厨房的香味，“煮了馄饨？”
　　“嗯，一起吃点？”
　　白泽本来想说来之前已经吃过了，又想到什么，说出口的是“两个就可以。”
　　男朋友没来之前甘辰打算直接吃，男朋友来之后他又翻出调料调了两份漂亮的汤底。
　　端到餐桌上边看春晚边吃，偶尔夹着几句闲聊，吃完后白泽去洗碗，听着厨房的水声和春晚的相声，甘辰这才有了过年的实感。
　　原来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上次过年还是上次。
　　之后就没有事做了，他们一起坐在落地窗边看烟花。
　　看到桌子上的iPad，白泽顺手拿了起来，“能看看吗？”
　　“没有密码。”甘辰葛优躺在沙发上，久违的有些困意。
　　白泽本来打算在平板上找本药理书看，结果打开就是目辰微博的评论页面。
　　第一反应是，目辰发微博了？
　　然后看画，细节处理比以前粗糙很多，风格也变了些，但色彩依旧漂亮。
　　看了半天，后知后觉，这是甘辰的微博。
　　所以甘辰就是目辰？名字这么相像，他之前还以为是巧合。
　　他想起自己曾经给甘辰安利目辰的画，有些好笑，又想到了甘辰不再画画的原因。
　　白泽之前看到过目辰要出画册的消息，这么久过去没有任何消息，甚至连微博都停更了，他前段时间还有些不理解和可惜。
　　可原来是因为他。
　　如果不是为了救他，甘辰就是十几岁就可以出画册的画师。
　　一种难以明说的情绪涌了上来。
　　白泽耳边突然就响起那天甘辰对他说学渣的手哪有学霸的头重要。
　　意识到白泽不对劲，甘辰扭头看他，看到白泽在看的页面甘辰就知道发生什么了，有些后悔自己刚刚没有退出页面。
　　甘辰语气自然，“要看什么？”
　　丝毫不介意自己的秘密被撞破了。
　　白泽放下平板，牵起甘辰的右手，看向他掌心的疤痕。
　　甘辰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早就好了，现在也能画画了。”
　　本来是不打算告诉白泽这件事的，永远当成一个秘密也好。
　　但他知道如果男朋友有一天知道了就一定会在意，所以才会花那么久的时间去完成这幅画。
　　总不能让自己男朋友总是这么愧疚吧。
　　白泽还是皱眉。
　　甘辰晃了晃他的手，“就算不是你是别人我一样会救的，再说了，都过去那么久了，早就翻篇了。你这个点不回去家人会担心吗？男朋友。”
　　白泽果然被那声男朋友转移了注意力。“再呆十分钟走，没关系。”
　　转头看到甘辰有些困倦的眼神，“你先去睡觉，等你睡着我再走。”
　　“可是我想听你说话。”睡觉和男朋友，当然是男朋友重要。
　　“乖。”白泽轻轻捏了捏甘辰的脸颊，“你躺床上盖好被子，男朋友讲故事给你听。”
　　甘辰眼睛亮了亮。
　　这就不用选了。
　　他十分迅速的洗漱，然后起身跑进卧室躺到床上并乖乖盖好了被子。
　　白泽低头轻笑，拉了个小椅子过去，坐在了甘辰床边。
　　他打开手机百度“哄对象入睡100个小故事”，挑了一个开始念。
　　白泽念故事的声音很轻，等到甘辰差不多快睡着的时候声音压得更轻。
　　听到甘辰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又念了一会儿，轻轻起身隔空在甘辰额头上印了一个晚安吻，没发出任何声响的离开了。
　　在白泽离开后甘辰就睁开了眼，他缓慢的坐起来从床边柜子抽屉里拿出药就着水吞下。
　　这段时间因为睡眠障碍的加重频繁吃药，依赖性已经让他很难自然入睡了。
　　靠着枕头坐了一会儿，重新躺下，等待药物发挥作用。
　　小白从门缝里挤进来跳上了床，在甘辰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团着。
　　手碰到一个纸质的东西，拿到手里他才知道白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的枕头下面放了红包。
　　他已经很多年没收到过压祟钱了。
　　脑海中自动补充了白泽在看到他消息后着急的出门，在路过的便利店中匆匆挑选了红包，也许连现金都是匆忙和收银员换的。
　　这下更放不了手了。
　　内心涌现出很偏激的想法。
　　白泽，你最好爱我到死。
　　但下一个瞬间，他又觉得，那么温柔的人，该值得很好很好的未来。
　　白泽该自己选择他想要的生活。
　　没有任何人该为任何人而活。
　　寒假后面的时间，甘辰照例每天刷题，学着那些对自己来说晦涩难懂的数学公式，偶尔更新一两条微博，只是很少再画画了，在寒假即将结束的时候，他的第二首编曲成功上线。
　　揉了揉团在一旁的小白，甘辰思绪腾空，给了自己一会儿休息的时间。
　　白泽因为除夕提前离开，被杨菲关在家里半个月，房间里又被丢掉了些东西，只是因为他的东西本来就少，也没什么可以丢的了。
　　手机也被没收了，因为白泽提前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在回家前就发短信告诉了甘辰自己可能有段时间不能联系他，让他不用担心。
　　在回到家接受斥责时和看着杨菲在自己房间里翻箱倒柜时白泽其实都没什么太多的情绪，只是觉得时间漫长，路也长。
　　对于有些人来说，家从来不是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是一切压力和痛苦的来源。
　　偏偏这一切重担都裹着叫做爱的蜜糖。
　　白泽想起以前晨跑遇见过一个遛狗的爷爷，项圈没有挂好从小狗的脖子上滑了下来，小狗立刻叼起项圈追上爷爷把绳子放进了爷爷手里。
　　好像生怕自己被抛弃。
　　他像那只小狗，乖乖戴着项圈就可以有能回去的地方。
　　杨菲出去后白泽反锁了门，开始整理被弄乱的东西。
　　整理完后翻出一本新的习题册拆开塑封放到了书桌上。
　　用了很多年的钢笔被杨菲碰到了地上，白泽在纸上划了几下发现已经不出水了。
　　从小学用到现在，他一直保存的很好，外观上甚至看不出什么使用过的痕迹。
　　但白泽没有什么惋惜的情绪，或者说没有任何情绪，他只是犹豫了一秒钟就丢掉了这支坏掉的钢笔，从一旁的抽屉里拆了一支包装精致的新钢笔。
　　那支陪了他很多年的钢笔静静地躺在垃圾桶里。
　　白泽开始想念甘辰。
　　想念他每次看向自己时亮晶晶的眼睛。
　　太明显了，白泽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太明显了，甘辰的眼睛什么都藏不住，每次看向他的时候都像在告白。
　　怎么就一直没发现呢。
　　白泽比从前任何假期都期盼着时间快些过去。
　　他突然有很多话想对甘辰说。
　　白泽从前一直都在按照被规划好的路线走，这是他第一次思考自己的未来。
　　有甘辰的未来。
　　合上写完的习题册，丢进垃圾桶，又拿了一本新的翻开。
　　时间再快一点吧，或许长大就好了。
　　如果足够成熟，足够有能力，是不是就不会再有那么多言不由衷和身不由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