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素蝉

1、序

　　入暮的金陵郊外，残鸦叫着西风。短短的长亭，有人在话离别。 “谷直兄，此一别，有不知何时方可相见啊。”被称作“谷直”的人，身披青袍，不露声色的将酒斟满。“乘风，你我同为圣上做事，若大事可成。何愁相见。”“当今天下，外无大忧，倒是北有燕，宁二王虎视，不可轻视啊。”“勿多言，且满饮此杯。” 酒至半酣，玄月当空。别宴落入尾声，谷直欲翻身上马。清冷的道路尽头无端响起轻柔的琵琶声。刘乘风微微皱眉，将腰间短剑猛地抽出。月光映在剑上，满是惶恐。路末转出一骑白马，有佳人端立其上，着素衣，赤足，妙手轻轻拢着弦。 “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草如茵，

　　松如盖。风为裳，水为珮。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

　　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
　　刘乘风隔着半亭荒草，醉眼含糊，仍觉得那女子美如天上仙，但凄冷清远疑似冢中怨鬼。“奴家应经此道还家，烦请大爷让路。”谷直慢转马头，让出一条路，手却拢袖中。白马玉女身子微侧，从谷直面前走马过。 谷直却像醉了一般，跌到白马蹄后。刘乘风欲长喝一声，抽剑出击，却如哑了嗓，只发出几声呜咽，手中短剑哐当地跌在石阶上。刘乘风竭力捂住咽喉，但无济于事，殷殷鲜血自指缝中漏出，在地上点出朵朵花。亭中阴影中步出一个身影，伸手捂住乘风的嘴，将掌中锋芒自后刺入刘乘风后心。 “乾达婆，今天妆容不错，莫说是这些凡夫俗子，就你我相熟如此，亦差点被你勾走。”乾达婆沉声：“龙在扬州，紧那罗也在那。若非古佛法旨，谁愿与你搭伙，好不知耻。”阴影中的身影发出几声狞笑，悄然隐没于废亭荒草中。 乾达婆双手操琵琶，信马而走，郎朗清月下，渐渐只余马铃与断续琴音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