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若梦》蜂蜜不甜

29、云帘卷梦梢(六)

　　我跌坐在地上，思绪万千，想起那时他说过的话，他说第一次见我就想带我走，原来，他所说的第一次是指在云村的时候，终究是回到原点了么？就好像有一根虚无的线紧紧的缠着我，我所做的一切努力，一切微小的反抗都在这根线的牵引下又回到了原点，手心微微握紧，这仿佛都被人安排好的一切，很讨厌呢，这感觉，好讨厌！

　　“月音……”床上的向穆白又叫了我一声，我才收回思绪，从地上爬起来蹭到他身边，麻利的解开他身上的绳索。

　　昏暗的烛光下，他的脸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安静的目光在薄薄的雾气中流转，“月音…”

　　“恩？”我没抬头，鼻子有点酸，眼前的东西渐渐有些模糊。

　　“你…害怕吗？”

　　我摇了摇头，但眼泪却毫无知觉的掉了下来，砸在手背上贱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我被自己眼泪的温度烫得往后大跳了一步，看见向穆白怜惜的眼神，我慌忙解释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害怕……我…”

　　“不用解释。”胳膊被他一拉，我轻轻的倒向他的怀抱，“我都知道…月音，我都知道……”

　　闻着这熟悉又安心的气味，我低下眼脸，真的知道么，我心里的感受，你真的知道么？

　　我抬头问道，“那你到底是向忆岚，还是向穆白？”

　　他的眼神轻轻的落在我脸上，“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本来的名了，忆岚是我母亲去世那天有个朋友替我取的，她说‘既然不想忘记，那就怀念吧，这样活着才有意义’……”说到这，他看我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第一次，我觉得心惊，因为他的眼睛好像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甚至是更遥远的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声音才响起来，“月音，我仍然是向穆白，你可以直接叫我穆白，也可以叫我一声二师兄。”

　　我低下头，“向哥哥，那你为什么会……”

　　似是知道我在问什么，他解释道：“我在练一种叫‘云鹤飞仙’的武功，这武功开始练的时候会变成十五岁的样子，练的层次越高，变小孩子的时间就会越来越缩短，直至最高境界的第七层。”停顿了一下，轻轻的叹了口气，“奈何我现在才练至第三层，所以有半月的时间，我都要以十五岁的模样示人，且变成小孩子的样子时，我武功尽废，是最虚弱的时候，所以…”

　　所以才会消失半月都不见，是怕这个秘密被泄露出去么？麒麟山除我以外的人都知道，看来这是为了防我，不想让他看见我此刻的表情，于是我的头垂的更低了，“关系到向哥哥的生死，月音知道怎么做。”没错，丢开他背后为什么一定带我来这的深层原因，现在的我仍选择相信他，就算是第二个庄美人我也不会后悔，只是心口却越来越痛，“向哥哥，你为什么一定要练这种武功？”想起之前狐倩说过的话，签订血契的目的其实是效命于他，难道说，他有要这天下的野心？

　　“开始，我的心里装的都是怎么报仇，母亲心性纯良，被奸人用计陷害，那个时候的我弱小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含冤而死…甚至没有能力自保。”他的语气平静自然，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我出城的那天就立下重誓，有生之年一定要卷土重来，手刃仇人，这么多年来一直专心于修炼，直到有天发现，那个害死我母亲的人已经死在了别人手里，我的心突然就冷了下来，变得茫然无措。”他轻轻的握住我的手，低低问道，“月音，你说人生一世，如同草木一秋，再长也不过须臾，究竟什么才是值得自己不枉此生去做的呢？”

　　我默然，这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他突然轻轻笑道，“可是月音…我已经找到了呢。”

　　我抬头，对上他淡然的目光，黑色的瞳孔里似有繁星点点，“只有让自己不断的变强，才能更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我静静的依偎在他的怀里，对呀，只有变得更强才能保护自己想要珍惜的不是吗？红梅想要守护的是庄美人，向穆白，他也一定有自己想要珍惜的人吧。那么我呢？我有没有想要守护和珍惜的呢？心又隐隐作痛起来，红泪不在了，断情殇的毒发作起来还真难受！

　　“月音，你累了吗？累了就休息吧！”此时，我完全落入他的怀抱中，好温暖啊，这温柔的气息竟把心痛都渐渐平息了下来，再也不想去想任何事，任何人，就让我休息一下吧，最后闭上眼之前，耳边传来他温柔的话语，他好像在说，“对不起…月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