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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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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展淮阳都睡到下午才起来,编外有一个好处就是不需要刷上班时长,基本上没需要他的案子他就是自由职业。
本来打算煮一个番茄鸡蛋面安慰下肚子,看到橱柜上的袋子里只剩几根孤零零的面条时,他才仔细地回忆了一下,从结束上个案子到现在,他就全靠面条撑着了。
太惨了,展淮阳想。
于是都不用琢磨,直接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皇上,有何贵干?”郭晓刚和队长讨论完月底组织学习的事情,正主就自动上门了,碰见这样的好事,郭晓脸上的褶子立马堆出了朵太阳花。
展淮阳接着电话进了阳台,打算摘几片薄荷叶子泡点水,他说:“下班过来搓一顿吗”
“不去,你就是叫我过去给你当厨子。”郭晓说:“但凡吃得下外卖,你都不会想起我,没良心的。”
“像我们这种有事没事爆肝的人,身上总得有一块儿要上点心吧,我吃了好几天的番茄鸡蛋面坨坨急需拯救呢,你确定不把握这次收人情的机会吗?”展淮阳引诱他说。
本来郭晓就有事找他,想着以退为进玩玩小计谋,还没开始先被吊着了,他笑着说:“做饭没问题,人情也得把握,就月底给新人上个小课你看怎么样。”
“成交,菜你买,饭你做,记得带点儿啤酒。”展淮阳爽快地挂掉了电话,把刚刚洗完薄荷叶的水倒进矿泉水瓶里,扎上几个洞,给阳台一圈盆栽都浇了水。
这些植物都是从一个摆摊的老大爷那买的。有时候大爷收摊拉着没卖完的货路过局里,展淮阳就会买两盆。买完基本不怎么照料,没时间也懒,全靠老天爷给面子,居然也都生机勃勃的开了花有点儿小植物园的样子了。
展淮阳在阳台摆了张躺椅,这会儿端着泡好的薄荷水,拿着本书,相当惬意地等着晚餐。
郭晓到的时候,展淮阳远远地就看到了他,后面跟着热热闹闹的一群人,架势相当足,要不是手里提着菜带着酒,妥妥地社拼团伙。
喝了口剩的不多的薄荷水,展淮阳起身把东西都收拾完,刚好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再晚点儿就要拆门闯进来似的。
“按门铃不行吗,搞得跟寻仇似的。”展淮阳打开门,看着稀稀拉拉的人瞬间把屋子堆满了,突然觉得鸡蛋番茄面也不是那么的难吃。
“人多呗,气焰不得不嚣张。”里面一个浓眉大眼的小伙笑着说。
“嚣张,相当嚣张。”展淮阳说:“在我这,嚣张的人都负责洗菜,知道吗。”
“哎哎哎,听见没,都去洗菜,自己找位置干活。”郭晓接过话:“苗苗,都知道锅碗瓢盆放哪吧,带他们发挥各自特长啊。”
“好呀,你和老师就等着吃吧。”苗苗俏皮地眨眨眼,去给他们分派任务了。
郭晓捞过展淮阳的肩膀:“火锅、家常菜都给你备上了,你看怎么样?”
“你拿我家当自助餐馆呢?”展淮阳拍掉他的手,回头看着厨房里忙忙碌碌的几个小伙子,问:“这几个都谁啊,没见过。”
“这不想给你热闹热闹嘛,就把局里新进的几个小子带过来认识认识,回头他们都得上你的课。”
一群七个人里,有三个是刑侦队里的老人。苗苗是案件记录员,在队里呆了两年,活泼可爱嘴快,一个人能讲一出剧,第一次见到展淮阳就两眼放光,没事就喜欢粘着他,展淮阳都快有心理阴影了。一个赵仙靓,精通泰拳散打柔道的八尺大汉,年纪还比展淮阳大一岁,硬是被苗苗天天喊仙仙喊得没了脾气。剩下的一个是张镇,平时挂着两啤酒瓶底,木呆呆地的一人,碰上键盘鼠标跟打了激素似的,眼神能从俩啤酒瓶底戳出来。展淮阳对这一窝奇人怪才也算是见怪不怪了,新进的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
“说到这,”展淮阳打开桌上的熟食瞅了瞅,带着送的手套捏了块放嘴里,“月底几天我下午都没空,你看着安排。”
“怎么的,开始接私活了?”郭晓贼么兮兮的说。
“嗯,私活小能手,不接活就失业。”展淮阳也贼么兮兮地说。
郭晓笑着摇了摇头,这位爷哪是能失业的主,就是自己不想走个正经路子,当初多少金饭碗送上门也没见他瞥一眼,愣是自己找上局里,还非挂外不入编。要说奇人怪才,他展淮阳也说不得谁。
几个小伙子一看就不是头一次干活,再搭上两个姑娘,手脚快的很,三两下的把要下火锅的菜都拾掇干净了,还端了几盆家常菜上桌。
苗苗见他俩凑一块聊得起劲,蹦着就过来了:“老师,你俩聊什么呢,我能听听不?”
展淮阳扯掉手套,用手背靠了靠脑门说:“咱以后尽量少蹦,我对这玩意儿过敏,晕的忘记聊什么了。”
“哼,小气,就是不想说嘛,还讽刺人。”苗苗委屈了一脸,但是语气还是撒着娇的。
“问副队,他脑子记这事特好使。”展淮阳朝郭晓使了个眼色,自己丢手套去了。
“哎,我听出来你在骂我呢啊!”
展淮阳没理他。
对于苗苗对展淮阳有意思这事,郭晓处境很是尴尬。一个硬撩,一个硬刚,话题相当难进行,但一个不死心,一个万年冰,为啥非把他夹在中间,真是要命了。
他在心里把张镇这个木头呆子锯成好几段,好好地在苗苗面前提一嘴在展淮阳家聚餐,愣是被她盯了一下午最后还是跟着来了。
“说月底上课的事儿呢,”郭晓调整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来:“哎,是不是可以吃饭了?”
“可以啦!”赵仙靓一手端着一个菜过来摆桌上:“阳阳在找电插板迁过来就行了。”
小姑娘心也大,一打岔就忘记刚刚的不高兴,又蹦着去和新来的陶优一起摆碗筷。
火锅一热起来,气氛就热了起来。新来的几个开始还有点拘着,酒过三巡后脑子便离家出走,各种称兄道弟的词往外蹦,吹牛皮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没个停息。
俩姑娘喝着橙汁,听得无聊,于是一起撺掇郭晓给她们讲点展淮阳的故事。
郭晓两瓶黄水上头,桌子一拍,信手拈来。
说的是刚见展淮阳那会。
在西北反恐后援队里,一头茂密的卷发在一群将秃未秃的而立之年里格外扎眼,何况展淮阳一米八几个子白的晃眼。郭晓听俩护士小姑娘聊天才知道,这个年轻小伙是志愿心理辅导医师,随队来西北一个多月了,主要负责受害群众和反恐警察的心理疏导工作。
“心理疏导说起来是坐在办公室里,听听故事说说好话,可真让在办公室里待一天,没几个正常人能受得了。”郭晓戳了戳胸口,“这里遭罪。”
整个疏导的过程最多的,就是在受害者或惊恐或麻木的bgm里,跟看电影似的在真实的血腥场景里一遍一遍的过。
热爱跳舞的少女看着自己的腿血肉模糊地混着尘土落在身旁;从业五年的警察找到被恐怖分子肢解的队友;一家五口只有一个被关在柜子里小孩幸免于难。
这些心理医师几乎整天关在各自的小办公室里,不停地倾听不同的血腥故事,被恐慌、压抑、愤恨、无助裹挟着,像垃圾场一样回收负面情绪。
“你们几个老的这么久了没见过你展老师抽烟吧,”郭晓随着回忆逐渐严肃下来,眼睛里因为喝酒布满血丝,在赵仙靓他们几个之间打量了几秒,接着说:“我受伤待在后援那会儿,有一回撞见他躲在农院的围墙外面抽烟,一个人蹲在那,满地的烟头。听见声音抬头看了我一眼,就直直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