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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不过这书上还写到要注意的事项,比如,晒脸的时候不可在强光下晒,防止阳光将骨头晒化了,只能在微光下一边晒干一边风干。这换脸之人必须拿他的寿命来交换,不然就得要他拿出大量的金来。总之,他镜氏一族是不会白白给人好处的。但碰到一些穷苦之人,有不得已的苦衷,也可以伸出援手,就当行善。
      还提到,捏骨后,必须要雇主自己瞧瞧脸是否满意,必须得本人同意后才晒脸。还要注意,给雇主看的时候,只能要雇主瞧满不满意,万不可要雇主自己上手去捏。这药水是他镜氏的独门药水,不是他门下的,碰了这药水必当烂手。洛寥寥将这些一一记下。她脑袋里慢慢形成了个计划,不过尚且还在计划阶段。
      看完第二卷后,洛寥寥已将捏骨理论牢记于心。忍不住想找个人试试了,这谷内只有她师徒三人。这镜颜便被她瞄上了。
      本来按照见镜颜第一面的印象来看,她是万万不敢去找他的,看着就是个不好相处的人,他一个眼神就能将她冻死。哪成想,回谷的路上他便暴露了本性,其实也是个外冷内热又爱钱的美男子。她也问过他,为什么一开始见面的时候要装酷,他说:“师傅说了,第一次去接师妹,要正经点,不能要师妹觉得我们不是正经人。要是师妹觉得我们不正经,逃了,便要将我积攒多年的金全没收了。没办法,我只能先装一装。等你上了马,知道你不会逃了。我也就没必要再装了。”
      想到这处,她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师兄其实也是十分可爱,面对着个冷脸师兄,倒不如面对一个搞笑的师兄。不过,师兄本就长得不俗,不知道愿不愿意将脸交给她一试,毕竟她一个新手,还欠缺着经验,万一将他捏残了……他大概能把她拆了。

      镜颜听她说了自己的想法后,睁大了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你个渣寥寥,我将你从棺材里拉出来,你却想着把我往火坑里推?”
      洛寥寥被他惊到了,渣寥寥?她怎么就渣了!要说渣,谁能渣得过她那皇帝前夫。哦不对,想什么前夫。她是来找人贡献脸的!她连忙拎回自己跑偏的脑子。
      “师兄,我怎么会把你往火坑里推呢?你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是火坑呢?说不定就是王母的瑶池呢。”
      镜颜好笑地盯着她:“洛寥寥,你镜颜师兄我在外行走,一年赚的金别人十年才能赚到,你以为我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这张让人觉得我学艺精湛,可堪重任的脸啊!我会把自己脸交给你当小白鼠?”
      学艺精湛,可堪重任?她这师兄怕不是对自己的脸有什么误解?这张脸除了深情与英俊,她是怎么都看不出其他的了。找他造梦的都是奔着他的脸去,哪是奔着艺去的?
      镜颜懒得在和她纠缠,用巫数进入她的大脑,同时洛寥寥的脑内蹦出了一个想法:这师兄的骨没什么好捏的,还不如回去捏自己的脸,捏坏了还不用赔钱。
      镜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满意的关上了房门。
      洛寥寥大概永远不会知道,那个阳光透过云、透过鸟、透过树,照在谷内的上午,自己脑海内涌现的想法,其实是来自渣渣师兄镜颜。
      虽然她现在已经可以不吃饭了,但是她还是很喜欢坐在桌上看他们吃饭,那能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当天晚饭时。洛寥寥便顶着自己的新脸出现了。镜颜还好,毕竟是他哄着她去捏的,给出了中肯的评价:“师妹,妙啊!你的眉弓比原来的高了点,下颔骨比原来收了点,上颔骨较之前更突了点。总得来说,这脸不如以前的好看,但是还是保留了七分的相似。你这手艺不错啊,我还以为你会将自己捏成卖瓜的王婆呢。”
      洛寥寥阴恻恻地看着他,“师兄,你信不信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将你捆起来捏了。”
      镜颜坐下,安静地吃起了菜。
      镜易就不淡定多了,镜易看了她半晌,替她可惜似的叹了一口气。
      洛寥寥猜透他心中所想,宽慰道:“师傅,以后在外行走,顶着原来那张脸容易生事,要是碰到老熟人了,岂不是要将我抓去再死一次。我便防范于未然,把自己弄得跟以前弄得不太一样,这样就安全多了。“
      镜易见她自己也未觉得难受,倒是乐呵呵的。便收起了惋惜的心思,招呼她一起入座,欣赏他们吃饭。吃完晚饭后,洛寥寥心情好,主动担起洗碗的活计,还顺带将灶台擦得干干净净。
      镜颜不知到什么时候进来的,冷不丁的叫了她。洛寥寥被吓得手一抖。她正想用往日不正经的语气搭理他,却瞧见他用无比认真的神色盯着她。
      “师兄,怎么了?”
      “洛寥寥,你后悔吗?”
      洛寥寥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用手指了指她的脸:“我是说脸是女人的武器,是快乐的源泉,别的人都在想方设法把自己弄漂亮,你却把自己弄的比以前丑,你后悔吗?”
      洛寥寥将手中的擦布放下:“我一个活死人,活不活,死不死的,有什么好后悔的。不过是一张脸,等这张看腻了或是百年之后没有认识我的人了,再重新捏个骨便好了。”
      “你倒是想得开。”洛寥寥觉得今晚这个一改往日作风,比较正经地来问了她较有哲理意义的问题又自顾自走了的师兄有些奇怪。
      大夷城北边的东屏山下,有一条小河,唤尔河。这日夕阳西区,日头渐没,没了阳光的照耀。这河水便显得昏昏沉沉,晦暗不明。忽然水中激起一阵涟漪,这涟漪越来越大,气泡咕噜咕噜的。突得,水中冒出一颗头,她见到河沿就在不远处,便用尽最后的力气奋力的游了起来。
      一个身穿绛红色衣裙的女子,慢吞吞的从水里爬上岸,她海藻搬的长发湿漉漉的,满头珠翠也早已不知所终。脸色惨白,手也惨白,一看就是在水中泡了许久,皮肤都已经肿胀了。浑身上下布料也划出了不少口子,想来是被河底的碎石划出的。若是仔细辨认她的衣着,倒也是上乘的云锦,隐约可推断出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女子,不知为何就落了个如此境地。
      上岸后,她才知道自己是顺着湖水流到了分支,她在岸边趴了许久恢复体力趴日头全没,身上感到阵阵凉意她才睁开闭了许久的眼睛起身。结束了这渗人的场景。
      尔河附近无村落,也无人在这走动。想搭个车也搭不上。她看到远处升起了炊烟,便往那处走去。
      夜暗了下来,温度比白日里更低了,又在水里泡了许久,晚风一吹,她便忍不住地开始打寒颤。靠着意志力,强撑着一口气,走到了那间茅草屋门口,还来不及敲门,便倒下了。

      意识朦胧间,她踏上了青石板的小路,远处结队的板车架来,她站到一边,静待板车过去。却在板车上的小姑娘回头时愣了神——那正是十岁时的自己,她看到一身粗布麻衣的她坐在板车尾,嘴里衔着一根狗尾巴草,左顾右盼。身旁小姑娘凑过去与她咬耳朵,她扑哧扑哧的笑了起来。她跟上板车,想去摸一摸自己,伸出的手却穿过了她的身子,她一脸震惊,她却仍笑得欢快。她意识过来,自己这是在做梦,梦到的就是她小时候。
      看着越行越远的板车,她回想起了接下来的时光。先前,戏班子所在的小镇闹起了饥荒,别人连吃都吃不饱,哪有心情再看戏。班主看着入不敷出的大家庭,终于决定南迁,离开这座已经千疮百孔的小镇。一路上,她们走走停停,遇见办喜事的唱上一台,碰到办丧事的也唱上一台。一路走一路攒着路费。眼下这座城,便是他们路途中的一站。虽然跟着戏班子居无定所,但是身为唱戏人的基本功还是不能荒废的,每天早上天还没亮,他们一群年岁相仿的就聚在一起练功,苦习唱念做打。戏班子在路上走了三年,终于,在十三岁那年,她以青衣身份登台演出,念白婉转,唱腔悠扬。唱完后,台下掌声雷动。打赏不断。
      从那以后她便是唱一处红一处,唱一出红一出。从她登台起,台下从来都是座无虚席。两年后,班主受够了漂泊的日子,在皇城脚下大夷落了脚。第一次登台便是用她的北调唱了一出《离别记》,如她所料,也是叫好声经久不息。
      她所在的场景一番变化,她看到已经在大夷落脚的自己上街买头簪,正好听到别人在议论她。
      “玉兔坊出了个戏娘子,那个叫宁裳的小娘子演什么像什么。”
      “不止唱得好,脸儿更是好颜色。我有天在坊内找茅厕,不小心去后台。就瞧见了刚卸完妆的宁裳。那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啊!”
      “就你肤浅,一天到晚就知道看脸。”
      “你不肤浅?要你娶个丑婆娘你愿意吗?”
      “总而言之,听戏要去玉兔坊,不见宁裳算白跑。”
      她看到她在旁边听得喜不自胜,知道自己出名了,在戏界的地位也非同一般了,年轻的脸儿都笑出了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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