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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都窝在这破庙里好几个月了,那万家小姐都已经快要临盆了,我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乞儿盘腿坐在庙门口,百无聊赖的托起双腮,看着那好整以暇将书册最后一页写完,落笔等墨迹干透的溪风。
      沉不住气的站起身,三步作两走了过去,将那书册夺过来,挡开她想要阻拦的手,未干墨迹被这动作一抖,顺着下滑沾糊了些许字迹。
      “万父终于点头同意婚事,小姐破涕为笑,多年苦守终成正果,花烛红妆两相应,十里长街欢喜色,世间有情人千千万,得偿夙愿者,只愿一人矣。”
      “嗤,你怎么不把她赖上你这件事也写上去,净写这些冠冕堂皇的虚话,那秀才也不是什么好人,除了这万家小姐,还同邻里几户小人家的姑娘,也是暧昧的很。”
      乞儿翻了个白眼,将书册放回她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桌案上,坐在跟前看她小心翼翼将书册糊掉的地方小心擦拭,再提笔补上几笔。
      桌上放着一张纸,有一截已经写满了字句,她在纸上空白处落笔:这样的结局已是圆满,看客何须深究其中好坏?
      “便是看客,也不该被这样蒙在鼓里,活着不就是为了将这世事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吗,若是这样虚假也忒无趣。”
      个中真假又岂是外人能辨?非戏中人不可知。
      看她已经洗笔收拾东西了,乞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哼哼了两句便走出了庙宇,伸个大懒腰看着被光热所笼罩的晌午。
      随手拔了一根草叼在嘴边,回头看着将沉重包袱抗在肩上的人儿,身上宽松素衣,青丝拢冠,她抬头,也瞧见了乞儿在看着自己,弯眸回以嫣然浅笑。
      乞儿觉得今日的太阳实在毒辣,不过是被晒了几下,就感觉晕乎乎的,飘到了那小镇上偷偷摸了几个包子,回到庙前,她以及收拾好东西准备赶路了。
      两人吃了包子,沿着颠簸的小路出去,那镇上喜乐吹得不亦乐乎,隔着老远她还能看到花轿从熙攘人群中穿过。
      新郎官骑着一匹挂着大红花的骏马在花轿前头,威风的朝周围道喜的人拱手相谢,所谓满面春风,大抵也不过如此吧。
      她们出发的时候有些晚了,以至于到了入夜才找到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离着小镇不远的地方有一家独户,住着一个靠打猎为生的憨实中年男子,和他那身体孱弱佝偻的老娘亲。
      两人说明了来意后,便被母子二人请了进去,破旧的屋舍只有两间简陋的卧房,中年男子将自己的卧榻让给了她们,自己则是在老娘亲塌下铺一席被子将就一夜。
      那老人抱着一床干净的被子进来给她们时,握着她的手拍了拍:“你们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平日里我身子不好,他怕我就这么去了,也是这个样子打个床铺睡在地上,都已经习惯了,不碍事的。”
      老人十分和蔼,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生人了,这山脚路途陡峭,连路人都没有几个愿意经过,就忍不住拉着两人多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最后还是那憨厚的男子进来,说夜已深该歇下了,炕头也都暖和了,她这才不舍的在男子的搀扶下回了房。
      “小相公,你可要好生待你家娘子才是。”乞儿将下颌搭在她肩上,手从她肩头搭过去,学着老人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手背兀的被拍打了一下,乞儿连忙收回了手,身体往身后的床榻倒去,双手缠在后脑勺靠着,目光朝她看去。
      “这可不是我说的,老奶奶这么说的时候,你还点头如蒜,现在转眼就不认账了,真是个负心人。”
      说着,乞儿还抽了抽鼻头,像是她真的做了什么事情一样,这闹剧搞得她哭笑不得,摇首熄了灯,就着那床被褥入眠。
      翌日,两人辞行时,她留了一册书册给了那男子,那老人说过,男子小时也上过几日学堂,识的几个字,奈何家中贫困,最后也就作罢。
      但是他对读书人十分敬重,所以当听到她是个写书人时,便连忙将她请了进来,一直礼遇有加。
      “我们接下来往南下走吧?南方水土养人,个个都是水灵灵的美人,那些少年郎也是满腹经纶,风华浊世。”
      “我早就想去看看了,反正你也还没想好去哪儿,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去南下看看?去了那边,说不定能有更多的收获,你去过南方吗?”
      乞儿在前头兴高采烈的走着,是不是摘采着路边野花编织成一个花圈,而身后的人却没有跟上去,她就站在原来的地方,一动也没动。
      “怎么了?”终于察觉到她没有跟上来,乞儿回头走了过去,拉扯着她的衣袖不解的问。
      她拉过乞儿的手,在手心上一笔一划勾写出一句话,最后在那末端加上了一个问号:你真的想去?
      乞儿垂眸,手心被刮划的瘙痒让她忍不住的抽回手搓了搓,再抬起头时,对上那幽深的双眸,颤的她牙齿磕着唇瓣,说话也有点结结巴巴。
      “那...那是当然想要去的。不...不过,你要是不想去,我们也可以...”
      跟哑巴说话最好的一点,就是不用担心会突然被打断话由,但是此时乞儿却被她的眼神看的说不下去了。
      “我们,南下吧。”
      她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多看乞儿一眼,只是朝前方坚定的往前走,笔直的官道一望无边,不知道最终会通往什么地方。
      乞儿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才缓缓的跟了上去,这一次她没有像以往一样捣乱作怪,反倒是安静的跟在身旁。
      星辰日月作衬,天地为床被,晨露是佳酿,虫鸣鸟叫若天籁。
      看着在溪中洁净的女子,乞儿心中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她猛地跺了跺脚,将搁在溪边的衣裳拾起抱在怀中,弯腰朝她伸出手。
      “走,我们不去南边了,我们回盛京,回去那间破旧的小院落。”
      她见乞儿风风火火的走过来,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眉眼向上一挑,双眸定定看向乞儿,却并无动作,湿漉漉的青丝遮掩了她胸前风光。
      “快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她唇瓣轻颤,从水中伸出手,缓缓地搭上乞儿的手,眼见就要握住了,却被一阵凌厉刮来的风扫开,一道阴柔的声音破风而来。
      “都到这儿了,还想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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