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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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宸晚感觉信息素的作用在慢慢消退，他躺在地上也慢慢恢复了力气，还不待纪随琰再有什么反应，他就飞快地冲上楼，推开书房的木门开始打包自己的文件、证件和几件衣物，泪水又莫名其妙地啪哒啪哒掉个不停。
在和纪随琰结婚的这四年里，甘宸晚几乎总是睡在书房。除了方便工作、整理资料，他也是为了竭力避开男人。
他不想和男人发生过激的冲突，更是想逃避一个可怕的现实——他们并非相爱……可是今天它依旧发生了不是吗？
默默地哭了好一会儿，刚刚因为气急的手指才慢慢随着主人的意志冷静下来，握着箱子的手也从僵直的状态中放松下来。
甘宸晚捂住有点难受的胸口，靠在墙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怎么这么没出息——就算男人这样伤害过他，他的心里……依旧是残存着一点对于爱情的憧憬和渴望的。
他永远也忘不了当年的纪随琰，对他而言是多么的遥不可及。
骑在赛马背上的男人，玉树临风，不经意间的一个回眸，是他一见钟情的开始。
就这么凝神细细思量了一会，甘宸晚还是决定要重新振作起来，将那只带了四年的婚戒从自己的无名指上狠狠地扯下，书架上的并不重要的书籍、资料他也不想再动。
他今晚必须离开这个随时会让他窒息的地方。
“你去哪？”
纪随琰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甘宸晚浑身一哆嗦，他的视线不由得下移到他的手上。
那是一只很少被使用的家庭药箱。
他拿着药箱做什么？难不成是因为刚才划破了他的手要给他上药吗？
【他会有这么好心……？】甘宸晚有点浑身发抖地倒退了几步站住，他倒是想鼓起勇气往前走，可是脚却不听使唤的抬不起来。
“你要走我不拦你，可是你手上的伤口必须处理好”纪随琰的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挡住了他的眼神，让甘宸晚根本看不清他的情绪。
“呵，你以为你现在来我面前装慈悲，我就会原谅你吗？让开！”甘宸晚憋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拿话刺他。
生气的甘教授可是没那么好哄的，况且他的心已经被纪随琰伤的千疮百孔，再也不是那个男人低个头，他便立刻判男人‘无罪释放’的他了。
“我也不打算求得你今晚的原谅。”纪随琰的回答让甘宸晚觉得心拔凉拔凉的，也许是早就心死的缘故，他这一回并没有在男人面前掉眼泪。
他只想听听男人还有什么能伤害到他的说辞。
“你要走也得明早走，现在外面正在下着暴雨……”纪随琰的眼眸不再覆着那么厚的冰霜，他随手把药箱放在他身后的书桌上，一手撩起窗帘往外看了看。
要是以前，甘宸晚一定会像一只哈巴狗一样摇着尾巴立马留下来。
可是今晚却不一样了。
冰冷的雨滴砸在玻璃窗上，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
“我怕你一时冲动找了记者，说我家暴你把你赶出家门”纪随琰不高兴的时候，粗壮的手臂上总会爆起青色的血管。
“原来……我在你眼里，一直是这种人”甘宸晚苦笑着低头紧了紧领带，试图挡住刚才的事情而留在颈上的红印。
若是放在以前，甘宸晚听到纪随琰的这番话说不定会崩溃大哭。
可是，现在的他只觉得心尖疼一下，便不会再有过多的情绪滞留在他的脑海里。
甘教授有点悲哀地想着，也许这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吧。
甘宸晚眼里的不屑一顾和受伤后应激性的厌恶情绪，纪随琰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他心里只觉得堵得慌。
“你还要挡路挡多久？”甘宸晚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纤细的眉毛微微上扬。
纪随琰紧紧地盯着他，低着头一点点靠近他。
“我说，先擦药”
甘宸晚清楚自己的脾气，隐忍又倔犟。
可是再怎么好脾气的人，也不是一个随他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的人吧？
看到甘宸晚眼里强烈的抵触情绪，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再一次席卷了纪随琰的全身……
【他要离开我了，他现在就要离开我了】
【可我不会让他走】
甘宸晚曾在发情期搂着他的脖子，无比真诚地对他说道“纪随琰…如果你也喜欢我，哪怕一点点…你也会和你好好过日子”
那个时候，纪随琰记得自己的表情是十分的嗤之以鼻。他十分冷漠地将甘宸晚黏糊糊的小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拿下来，然后……他说：
“我不会”
他知道自己的伴侣眼睛后来肿的比桃核还大，也知道他的伴侣不再那样明媚地冲着他笑了。
可是当时……他全然不在意。
“明天”纪随琰没碰甘宸晚，却只手拦住了他的箱子。
甘宸晚默默地低头看着脚尖。
“明天我们，谈这件事”
他忽然不想，不想让甘宸晚再讨厌他一分。
纪随琰终于艰难地开了口，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现在不放他走，他真的会将甘宸晚逼到‘狗急跳墙’。
今晚，年轻气盛的alpha第一次感到自己的信息素是如此的失控。
而且……原因不明。
纪随琰的信息素很特别，就像大雨过后泥土里散发出来的那种清新却又酣畅的气味，让人闻了一次就再也忘不了。
甘宸晚感觉自己的心跳被加快了几分，那是面对自己伴侣信息素的正常反应，可是他现在一心想要离开这个家，挣脱掉这份刻骨铭心的压抑——四年来，男人各种说谎的借口、掩饰婚外情的证据，两人愈发频繁的冷战与争吵。
“明天”甘宸晚单手扶着墙壁，轻轻地开了口“纪随琰你还是个alpha的话……就应该说话算数，我们先从分居开始……”
甘宸晚知道，男人是一个除了发情期或者信息素不稳定的情况不然绝对不会碰他的人。
但作为生化教授的他同样清楚——一个alpha要想针对一个omega，尤其是一个已经被他标记过的omega展露作为alpha强权的一面，他利用信息素干扰对方，让他轻易地臣服在自己的选择与命令下。
这不仅不公平，更是一种类似于流氓的行为。
帝国反家暴法里就明确规定了，如果一方强行使用信息素强迫另一方完成非本人意愿的事情，以达到施暴方非法或者违背道德、干涉他人自由与权利行使的目的，就是家庭暴力。最高可判处三年有期徒刑，罚金三万。
“我会遵守我的承诺”纪随琰将他一把扯到自己跟前，甘宸晚只觉得双腿一软，本能地抓住男人的衣服。隔着薄薄的布料，男人坚实有力的胸膛就像一座沉默的大山，让他突然觉得有点窘迫，但是他的手一时却怎么移不开。
今晚的信息素量……简直是和发情期，相差无二。
甘宸晚深知自己的距上一次发情期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难道最近一次的发情期就要来了？
“喜欢吗？”纪随琰低声问他，似是有几分存心戏弄他的意味。
甘宸晚的耳尖立马就红透了，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颤抖的手腕，刺目的伤口让他冷静了下来。
他赶紧挣开直起身，但是纪随琰却不打算放过他似的拽着他那只受伤的手。
“别动，擦药”
“没事……我自己来，呃！”甘宸晚抽搐了一下身体，他的手背基本就是划伤的状态，伤口基本已经凝固了，然而纪随琰手上的伤口看上去严重多了。
甘宸晚皱了一下眉头，十分不情愿地接受了男人的‘帮助’。
“可以了吗？”甘宸晚变得愈发焦躁起来，越来越浓的信息素，就像惑人心神的香熏，让他的表情也开始慌乱起来。
纪随琰却是充耳不闻似的，自顾自，格外地，耐心地做着他的消毒工作，仿佛这不是一只受伤的手，这是一件玉器。
“别弄了！”甘宸晚终于忍不住动弹起来，猛地把刚刚缠好纱布的手抽了回来。
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恼火。
纪随琰默默地盯着他看了半天，表情有点古怪。
“你失控了”
他说。
甘宸晚惊讶的张了张嘴，猛地后退几步，捂住自己的后颈，死死地捂住。
“你作为帝国的生化教授，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吧？”男人还在慢条斯理地处理着伤口，是他自己的手心，粗鲁地糊上一大片深色的药液。
甘宸晚有点崩溃地捂着脖子，瘫坐在男人的脚边——是的，他的信息素比纪随琰刚刚散发出来的还恐怖十倍，在不到一秒的时间，整个房间都被他的气味淹没。
是百合花那种，令人头晕，甚至是刺鼻的气味。
【不可能……抑制剂明明是上个星期才打的，怎么会这样】
垂下的发梢被隐忍的汗水一点点沾湿。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迫切的、想要离婚的omega会发生的行为吧？】
一只滚烫的大手掐住了他的肩膀，轻轻地摇了摇他“起来，我帮你”
甘宸晚难受地挣开，摇着头往后慢慢挪到桌角。
男人没说话，半跪在地上看了他半晌，声音喑哑道“你是要这辈子都不离婚，还是……今晚先让我帮你解决？”
甘宸晚的嘴唇抖了抖，抬起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眸“你先把‘Backspace’还给我……”
纪随琰默默地想了一会，便迅速地转身出去，将书房门小心反锁上，听着他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男人似乎真的是去他自己的卧室找那根项链去了。
甘宸晚感觉自己浑身着了火似的，他挣扎着站了起来，飞快地拉开自己书桌的抽屉，只见那抽屉里正静静地躺着一根针管和一小瓶绿色的药液。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甘教授熟练地将药液吸到针筒里，然后扯掉领带解开领口，微微仰起头深吸一口气，竟然猛地向自己的心脏上扎去！
下一秒，比之前浓烈十倍的omega信息素释放了出来，身为一名顶尖的生化教授，甘宸晚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是为了可以在明天离开之后彻底地摆脱纪随琰，摆脱AO契约带来的枷锁，这也许是最极端也是对自己最残忍的作法……
高度浓缩的化学制剂在血管里汹涌着，一旦在omega的发情期注射了这个药剂，它会让omega在短时间尽可能释放身体存余的所有信息素，从而达到omega的身体器官因为受到巨大损耗而再也无法释放正常水平的信息素的目的——这是帝国一级违禁药物。
甘宸晚双手用力地按在心脏上，忍着身体的巨大痛楚，以往的发情期虽然难受但是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痛的他感觉自己快要裂开了一样，他再次摔到在地上，手里的针管滚到了柜子底下。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蜷缩成一团背对着门口，他只能听见男人着急拿钥匙开锁的声响，随后就被男人一把抱了起来放在旁边的沙发上“甘宸晚！你怎么了！回答我！”
男人的声音从来没有像今晚这么着急过，他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然后刚拿出光脑准备打电话给军医院……甘宸晚却一把扣住了他的右手，二人很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十指交叉着，光脑掉在了地上。
纪随琰坐在沙发上搂住他的腰，微微仰着头，吃惊地看着他，甘宸晚顺势揪住他的衣领，鼻尖碰着鼻尖颦着眉问道“项链呢？”
纪随琰皱了皱眉毛，恢复了以往冰冷可怖的神情，只见他从腰侧摸出一根玻璃珠项链，然后堂而皇之地放在甘教授够不到的桌子上。
“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容易就拿回项链吗？”
下一秒，天旋地转，甘宸晚倒在沙发上，视线却变得混沌了起来。
窗外剧烈的暴风雨咆哮在大地上，也盖过了甘宸晚的呜咽声和啜泣声。
甘宸晚深知自己的相貌平庸，身材也不健硕，全身上下都瘦的干巴巴的，毫无可以引人兴致的优点。皮肤黝黑的他更是omega中的异类，要说他甘宸晚哪里最好……大概就是空有一个背景简单。
甘教授也十分清楚自己不招男人喜欢，八成是因为男人觉得自己‘配不上’吧。
【或者就是不喜欢啊】
***
‘轰隆’一声巨响，只见一道明晃晃的闪电竟然直直地劈到大门外的一棵老树上，这一幕吓得瑟缩在沙发里的甘宸晚忍不住狠狠地抖了一下。
甘宸晚忽然没出息地想到，就算现在纪随琰要他滚出家门，他可能都没那个勇气了。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打雷和闪电。那比叫他半夜十二点听鬼故事还要害怕一万倍。
甘宸晚慢慢支起身，男人躺在沙发外侧睡的很沉。
索性沙发不窄，薄薄的被子被男人几乎全部都盖在他这边。
甘宸晚叹息了一声，轻轻掀开被子，尽力不发出声音地从沙发里侧翻出去。
男人的皮肤很白，在轰鸣的雷声里就像一尊石像，这一幕让甘宸晚想起来自己大学里所看见过的那排雕像，那些雕像是从A大毕业的名人塑像，头被做的格外的大，晚上路灯打上光的时候，有一种奇怪的优雅。
纪随琰忽然睁开眼睛，眼神是他从来未见过的慵懒。
“去哪？”男人问道。
他下意识地拿起地上的衣服遮蔽住身体，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去、去洗个澡”
纪随琰没有说话，但是墨黑的瞳仁上带着一丝浓烈的不悦，随后又闭上眼睛再次进入梦乡。
宛如刚才的对话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难不成是在说梦话”甘宸晚无言地等了几分钟，确认男人确实还在睡觉后便轻轻地踩着地毯离开了书房。
这金碧辉煌的房子……怎么看都是不存在什么人情味的。
“这，不是我的家”甘宸晚再次肯定地对自己说道。
甘宸晚同纪随琰相处了四年，两人一起共渡的发情期少说也有十几次，可偏偏没有怀过一次。他也曾偷偷跑到医院检查过身体，却被医生告知他的体质特殊，很难怀上孩子。
甘宸晚对自己的身体感到失望却又有点庆幸——他可能无法去斥责那个插足他们婚姻的beta，婚姻本就是敝窦百出，结婚之前因为他身份低微，方苇早就对他颇有微词……但是没有孩子他才能堂堂正正地离开这里，算是体面地、有理有据地向军部提出离婚申请。
是啊，他现在既求不得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更不可能生个孩子给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留个羁绊，他们的婚姻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他真的就要这样结束他的婚姻了吗？
甘宸晚默默地问着自己的心，答案却是令他心如刀绞的肯定。
他必须亲自去结束他们的婚姻，因为……这一切。
***
纪随琰默默地走到浴室门口，鬼使神差一般地，他的手轻轻地搭在了门把手之上。他知道，只要他再多走一步，他就可以再一次碰到他……玫瑰的柔软、百合的诱人。
但是他没有，他只是轻轻地侧耳倾听着，想象着那个人纤瘦的身躯微微颤抖起来的感觉。
纪随琰眼神暗淡了几分，坚定地从门口走回自己的房间。
甘宸晚发现自己竟然在浴缸里睡的很香。
如果没有那个该死的军工项目……这一切是诅咒？抑或着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
在梦里，他看见了四年前的自己。
***
窗外的大雨下个不停，密密麻麻的就像是蚂蚁入巢，从房檐上掉落，成串地敲在枯萎半黄的叶片上，最终滑向泥泞里，浑浊一片。
甘宸晚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终于从灯光下抬起了头，伸了个懒腰。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凌晨一点的位置，夏夜的晚上，因为有了这场雨才变得有点不切实际的寒意。
关于此次SSS级别的项目，甘宸晚终于在今夜推导出了正确的公式和结论，如果明天按照这个新的方案去展开实验和研究的话，本来是陷入泥潭的项目计划应该能取得令人高兴的结果和成就吧？
甘宸晚的心情忽然轻松愉悦了起来，忽然办公室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那是一双军靴才能发出来的足音。
虽然甘宸晚深知在这个研究所里是再安全不过的地方，可是凌晨一点还有人会来找他吗？会是谁呢？研究所的所长吗？还是之前刚刚来找过他聊过关于此次方案的林参谋长？还是……？
因为这个项目主要是和十四军团所配备的最新秘密导弹武器相关的，他们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为此甚至还做出了牺牲——从联盟派来的间谍手里夺回那份珍贵的最新研究进展计划表。
“叩叩叩”
“请进”甘宸晚把黑色的大框眼镜重新戴了回去，他的身材瘦弱，一张削瘦的脸上却挂着这么大的镜框，真的有点奇怪。索性是他的皮肤黝黑，头发常年乱蓬蓬的，整体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不合适。
“你好”那个男人推开门，立在门口却不进来，楼道里的灯闪了一下，甘宸晚逆着光看过去，看不清那个男人的面容。
“你是甘宸晚吗？”
“你好，我是”甘宸晚被他的alpha信息素刺激的有点呼吸不畅……真奇怪，这个人怎么有点凶巴巴的样子。
总不会是反间谍反到他头上了吧？
甘宸晚胡思乱想着，有点不自然地抬手摸了摸头发“有什么事吗？”
“我是纪随琰，十四军团的少校，目前的主要任务是保护甘研究员的人身安全”
“哦……哦”甘宸晚点点头，有点想看清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他便主动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轻快地走到他的面前。
男人忽然转过身去，像是拒人千里之外“甘研究员作为此次项目重点受保护的omega，请与军部特派员保持一定的距离”
“？”甘宸晚赶紧站住不再往前走半步。
“这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会负责你的出行安全和食品安全，上级作出指示，希望甘研究员在研究员吃住一个月，接受封闭化监管……”
男人后面又说了很多要求，可惜甘宸晚没太认真听进去——因为甘宸晚这才发现，原来此刻正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初恋对象……而且，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