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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正院是个三进的院子,最前排房屋多用做待客,中间一排房屋才是起居室,最后面几间后罩房留做下人房、库房、柴房并小厨房。

      前两排屋舍之间还有个颇大的庭院,靠北边儿的地方摆着个西洋钟,闷重的声音响了七下,正院的一等丫鬟飞云领着两个低眉顺眼的丫鬟、四个粗使婆子进了正屋。

      垂首站在魏紫身后的如烟目光闪烁了下,头垂得更低了些。

      这时,一直端着茶盏有一口没一口小饮着的福晋才让侍女接过茶盏,扬了扬下巴,道:“魏格格,你院子里伺候的人该换换了。这几个都是老实本分,手脚伶俐的,你带回去用着吧。原先那两个二等丫鬟和粗使婆子都让石榕带走便是。”

      福晋身后立着的另一个一等侍女石榕上前来替了飞云,飞云则是笑了笑,站到了福晋身后。

      魏紫咬着唇做出一副犹豫的模样,见福晋面冷了才糯糯应道:“是,妾身谢福晋赏。”

      福晋嗯了一声,打发道:“时候也不早了,你身子刚好,这就回去吧,免得晒着。”

      她向来不喜放下身段与后院的女人寒暄,但行为举止都再合适不过,恩威并施,十足的大妇模样。

      候着的石榕道:“魏格格,请。”

      魏紫站起身,行礼告退。

      待到魏紫一行人的身影也瞧不见了,福晋才揉了揉眉心,搭着飞云的胳膊回了堂屋。

      正院摆设雍容大方,所用之物无一物不精巧,侍奉之人无一人不规矩。

      可它的主人却对满室华美无动于衷,神态厌厌地进了屋。

      若是可以,她一点都不想见到这些女人……福晋躺在榻上,月华正轻手轻脚地拆着两把头,头发全放下后,又轻手轻脚地按摩起来。

      福晋挥了挥手,让月华走开,闭目躺着,不发一言。

      月华又出去捧了花蜜水奉上来,蜜水味甜而色清,看上去十分可口,但福晋只睁眼看了一眼,便疲惫地闭上了眼,没什么精神道:“撤下去吧。”

      “福晋,可要递牌子请个太医来瞧瞧。”守门的丫头挑开了帘子,王嬷嬷进了屋。

      听到王嬷嬷的声音,福晋才睁了眼,说:“不打紧,天一热就这样儿。”

      这天气已是热了起来,可福晋自从去年失了弘晖阿哥,身子就没有以往好了,人也郁郁得紧,是以屋子里只有打扇子的丫头,没有冰盆。

      王嬷嬷没有再劝,福晋没了孩子手里就只有管家权了,若是病了怕是管家权都要先分出去。她只笑得满脸褶子:“过两日便要发分例,魏格格那里可要按规矩来?”

      往日她病着的时候,除了月例还要再从公中拨出去银子给她瞧病。若是个病得没那么重的定要自己使钱,可魏格格病得神志不清后,刚伺候没几天的不敢动她带来的包裹,只得求到福晋处了。

      福晋痛失爱子,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安排。如今转眼一年都过去了,没成想人还能好起来。

      “先不急,这两个月先按前几个月的来,就当是给她补身子用。六月间再按规矩来。”公中不缺那点子银子,福晋眯着眼,想起那张娇俏的面庞,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今日李氏倒是大方,她便成全她的大方又如何?

      福晋眼中闪过一丝嘲弄,正欲闭目小憩片刻,却听见王嬷嬷小心翼翼地询问。

      “福晋,魏格格大好了这事儿可要……向贝勒爷那里禀一声?”

      美人榻上的瘦弱女子沉默了片刻,不疾不徐道:“嗯,换了下人的事儿也说一声。”

      “是。”王嬷嬷点头。她当日在听雨轩欲言又止便是为着今日。

      病弱归病弱,管制不力归管制不力。她们府的这位爷最重规矩,向来看不得主不成主,奴不为奴的样子。

      那位魏格格太让人心惊,不出手压制一二怎么叫人放心。

      .

      魏紫心情甚好地出了正院。这一招她自然是和魏夫人学的,不过当时魏夫人是用来对付魏老夫人,又在魏忡那里吹了吹枕头风,最终是让魏忡以为老母太过插手儿媳房中庶务,心生不喜,连带着随后来投奔的远方表妹也表现淡淡。

      而她,则是不想坏了形象又想换人伺候,一举两得。

      与人斗,果真其乐无穷啊!初初尝到甜头的魏紫笑弯了眼睛。

      听雨轩里自然是寻不到百合和柔月的,石榕不想白跑一趟也不能白跑一趟,当下便笑道:“魏格格,这两个二等丫鬟高点儿的叫金娥,圆润点儿的叫眉芳,还请您借新人给奴婢使使,好叫奴婢把那两个躲懒的扭走,也好向福晋交差。”

      至于粗使婆子向来是不能污了主子的眼的,除了扫洒都在屋里猫着,待寻了百合和柔月再一并带走就是。

      这也意味着,粗使婆子们可没有躲闲偷懒,但换两个人哪有换六个人来的显眼?

      石榕笑意不减,看向魏紫。

      “随你使便是。”魏紫抿唇笑了笑,看了眼挂的高高的太阳,启唇道:“我有些累了,先回去歇会儿。”

      看起来就像是有些不忍却又顺从的模样。

      石榕笑道:“魏格格身子刚好,平日也不要太劳累了。”

      如烟扶着魏紫进了寝屋,替魏紫脱下花盆底时,惊呼一声:“格格,这……”

      雪白的足衣上透着几分血色,大都在花盆底穿在足上的边缘处,看着十分骇人。

      原先的魏紫自然没有这般娇嫩的肌肤,这一切自然都是牡丹精魂的功劳。精魂养人,好处可不止这些。

      魏紫几乎是享受着这种陌生的感觉。疼痛,是这样的滋味吗?

      低着头的如烟没有看到魏紫唇角的笑意,她正小心翼翼地给魏紫脱下足衣。这才发现虽然血迹吓人,但伤势只是擦伤,她松了口气道:“主子,奴婢去给您拿药来。”

      “嗯,你去吧。”魏紫没有抬头,在如烟出去之后还伸出手碰了碰伤口,突然加重的痛意让她闷哼出声。

      像是被惊吓到的狸奴,魏紫瞪圆了眼,缩回了手,不敢乱碰了。只伸着腿,谨慎地观察着。

      如烟拿来了药后,轻轻地在伤口上敷了一层,没有再给魏紫穿上足衣。

      魏紫又看了会儿伤口,打了个哈切,早上起太早,这会儿又困了。

      她揉了揉眼,不怎么熟练地脱下外衣,侧躺到了床上。如烟拿起外衣,挂到了一旁。

      屋外忽然传来了噪杂的声音,隐约传来女子尖锐的喊叫声。

      “格格——”

      “魏格格!您怎么能这么狠心!”

      刚将衣服放好的如烟咬了咬牙,往床上看去,见魏格格背对着她躺着,一动不动。

      如烟叹了口气,以为她在暗自伤神,又听到屋外不依不饶的喊叫声,脸上带了怒意,抬腿向屋外走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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