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然成风》rescuer

4、F.chapter

　　侧身，靠近，耳语，轻笑，离开。

　　毫不拖沓，干净利落，吴侬软语般的暧昧感不紧不慢散发开来，绕成一个大圈将许焉和鹿晗亲密得包围在彼此的心池里。

　　至少在金炫看来，连浮尘都被挥开的画面，甚至都没有任何的装饰与遮挡，不经过滤就这样冲入金炫空白的大脑，不留一点余地。

　　两人是兄妹不是吗。

　　兄妹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不是很正常吗。

　　只是她又不傻，呆滞了片刻的思绪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就被人明确得用行动告知赤裸裸得拒绝。

　　金炫垂下头，睫毛落下一片浅浅的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轻轻颤动着身体，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她精心做出的歌曲乱抓一通，搅成一团，旋律徒然失去了节奏，附在心脏表面的保护膜也被揭开，不受抑制得心率飙升，血液流动着带走了全身的温度，有只鼓在心口不停作响。

　　鹿晗转过头的同时，余光注意着金炫明显后退的脚步，虽心感歉意，还是下意识长出一口气——一块碍脚的石子终于被他踢开。

　　戏做够了，鹿晗紧绷的身子蓦然放松下来，正准备拉开一段距离，却不期然对上了许焉瞳孔中闪着光的自己。

　　鹿晗眼角一跳，这才意识到许焉竟然没有做出任何异议！

　　盯着许焉那张面带微笑的脸，俨然一副沉浸在爱河中的小女生模样。

　　许焉什么时候这么配合他了？

　　鹿晗思来想去，感来不及觉自己忽略了什么，意识到一旁的两个人被自己快要晾成咸鱼干，站起身坐到床边，“不好意思，你们坐。”

　　“谢谢你们能来看我。”

　　“我的伤没有大碍。”

　　许焉轻笑着挥手，示意他们坐下，“只是这学期的考勤就有点麻烦了，毕竟无故旷课加上受伤住院的次数，也不知道能不能过。”

　　鹿晗记忆中的顾霰与许焉就像是两个极端，明明一具身体，却装着完全没有相同之处的两个魂魄。

　　长着一张二十岁的脸，在更显成熟的顾霰身上却毫无违和感，一个作妖得想让人变成小狗反咬一口，另一个成熟得让人感觉自愧不如。

　　一个月前的回忆潮水般涌来，鹿晗很快便适应了略久不见的顾霰占用这具身躯，暗自庆幸自己生出一股放松感。

　　不同于面对许焉的偶尔无措，偶尔无言以对。

　　“你没事就太好了！”

　　金钟大看着许焉似乎没有提起受伤的问题，以为是许焉不去计较，生了锈的大脑顿时悠悠转醒，拿出纸巾吸了吸额头上沁出的一层薄薄的细汗——愧疚与心虚杂合融在一起，整个人在温暖如春的病房中忐忑不安，此时放下心来，坐在了椅子上，趁机转移话题，“考勤的问题哥一定帮你承包了！”

　　“你就好好养伤，等到右手的伤恢复完全，再来学校也不迟。”

　　金钟大恨不得挤到许焉怀里去仔细端详端详顾霰骨折的左臂，完全没有意识到坐在他身前的只是一具身体的另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

　　可能是生来迟钝，金钟大完全没有意识到两魂魄，一具身体的人正坐在他面前，并且悄悄换成了不怎么熟络的陌生人，脑海中飞快思索着拿出什么补偿，好趁热打铁让许焉把这件事就埋藏在心底。

　　“你是不是应该坐远点？我给许焉带的饭要被你碰倒变成浆糊，我就拿你去浇花。”

　　鹿晗嫌弃得看了看金钟大堆砌笑容，要将脸笑出褶子来的模样，脑海里飞快得闪过金炫对这两个人的调侃，不知道为何，就是想看金钟大在顾霰面前吃瘪。

　　“其实学校的问题我本来也不会怎么在乎，大不了重修一年，拿不了毕业证，这不还有家里的产业够我一个小女生挥霍小半辈子了。”

　　顾霰顺着许焉的性子，有模有样得与金钟大聊得甚是愉快，至少金钟大是这么觉得。

　　又抬眼看了看欲言又止的金炫，抬起手向金炫打了招呼，笑得温柔，“金炫，快过来坐啊。”

　　“。。。。。。哥，我突然觉得不太舒服，想要先回家。”

　　吴世勋按下车窗，带着口罩的脸庞仅仅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视线向上扫去，看了看灯火通明的大楼。

　　吴世勋将头伸出车窗，夜晚的风不同于白昼带着弱温的风，寒气逼人，甚至彻骨得让人感到一阵凉意从脚心窜到了头顶。

　　高耸的鼻梁顷刻间通红，鼻腔喷出的气像是要结成一层白霜，凝结在半空中。

　　在纯色喝得昏沉，那一夜，显得略为兴奋而爽朗的声音刺破了他的耳膜，“许焉”这两个字让他的眼角狠狠一跳——之后三番两次不动声色得抽出时间跟踪，找人调查，只是想让自己神志不清中的那两个字证实着他的猜测没有错。

　　那真的是许焉吗？

　　那个会跟在他身后，有时沉默不语，像极了聋哑人，有时直言不讳得让面对她的自己都会失去了语言能力，那个不争不抢，默默无闻，却在不经意间又会给他披上一层温暖的披风的许焉吗？

　　那张脸就那么摆在眼前，嘴唇、眼睛、鼻子仍旧依稀能与小时候重合，只是那个温柔而略显疏离的眼神，为什么让他感到的只是更多的陌生呢。

　　“开车。回公司。”

　　吴世勋收回视线，合上车窗，手肘撑在膝盖上，微微低头，双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沙哑的嗓音摩擦着空气，布满了疲惫。

　　短短几分钟，金炫小脸上的神采飞扬已经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苍白的魂魄及时归位，精致的脸上写满了为难与不适。

　　金炫让自己变得与这件房屋里的三人格格不入，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受害者，踌躇着要不要提前离开，当撞上金炫充满笑意的桃花眼，下意识就说了出来。

　　果然，金钟大有些慌乱得站起身，担忧与急促毫不掩饰，“你自己怎么能一个人回去！”

　　下一秒，金钟大好像想到了什么，偏过头看了看许焉，又看了看时不时给许焉喂饭的鹿晗。

　　鹿晗像是有感应般，缓慢得将身子转了半个角度，但还是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金钟大目光沉了沉，正准备开口，就被鹿晗打断了。

　　“很晚了。你和金炫先回家吧。”

　　开玩笑，让他送金炫回家，还不如让他拿着身边那把奄奄一息的吉他亲自去墓地将它埋葬。

　　“许焉最近需要好好休息，调整睡眠，我就不送你们两下去了。”

　　金炫看也不看金钟大，转身就疾步向外走去，带起一阵风，转眼就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