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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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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拳速度极快,又是蓄足全身力道,宝枰不及防备,给他揍得斜飞出去,打着旋撞进一堆枯木。
他好半天才哼哧着爬起来,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后,脸颊一抽,“噗”一声吐出半颗断牙。这孩子看看牙齿,再看看满脸惊诧的右宝枰,最后目光落在小姜身上,似乎还有点不敢相信。
“你敢打我?”
右宝枰也还懵着,见他说话时下巴歪斜,血沫不停往外喷,惊呼道:“你的脸好像被打歪了!”
他话到一半,左宝枰已骤然张开双袖,鹰隼般扑过去将小姜按倒在地。
“兔崽子反了天了!敢打我!?哪只手打的?看宝爷爷掐断你的贼筋!”
他说罢单手掐住小姜的手腕,膝盖狠狠往他眉骨撞去,将他眼角撞开一道口子。小姜的左眼霎时被血糊得无法视物,随后脖颈一痛,连发带也给宝枰揪在手里。
“小畜生,你是跟天借了胆,敢打你宝爷爷!?”左宝枰几下扯散他的头发,在手上绕了两圈,眼也不眨就扳起他的头往石头上撞。
右宝枰见状哈哈大笑,在旁边跳来跳去,不住给他喝彩:“打得好!你按住这小畜生,我来拔了他一嘴的牙!”
左宝枰冷笑道:“哪里轮得到你?你过来按着他,我亲手给他拔!”
说话时他手上劲力稍稍松懈,小姜趁这当口揪住他的衣领,一头撞在他下巴上。宝枰先挨了他一拳,这会再遭重击,右侧下颌完全错了位,在一声脆响中宣告脱臼。
他淌着一嘴血跳起来,指着小姜唔噜唔噜说不出话。右宝枰见他吃亏哪里还坐得住,正要冲上去帮手,那两人又已扭打在一起,这个揪着那个的耳朵,那个掐着这个的脉门,都是出尽重手,谁也不肯服软。
左宝枰生来暴戾,又身负无上神通,小姜就算没有朱笔禁锢也不见得能打过他,可他现在知道对方是害煌采受伤的元凶,惊怒交加下反而生出一股狠劲,哪还管他是仙是神。只是小姜极少跟人动手,打起架来毫无章法,拳头能够到哪就打哪。宝枰却是个中翘楚,料准他身量单薄体力不济,专拣一个地方揍。他方才拿石头磕小姜脑袋,此刻就只往头上额角的伤口招呼,另一手则蓄势待发,长袖无风自鼓,瞧准时机就能缠上他后颈。
两人打得难分难解,从泥地滚到水潭弄得满身血污也不停手,其间右宝枰大呼小叫,又是怒骂又是起哄。
他们吵闹太甚,春夏二守听到动静匆匆赶来,见此情景皆是大惊失色。
“这是怎么了,你们为什么在打架?”青蜂急道,“快住手,要是被仙君知道肯定要责罚的!”
她嗓音轻软,说什么都柔声细气,喊了几遍后见无人听她,只得求助言琮。
言琮摸着下巴看了一会,见他们互不相让,便施施然靠在树上观战,一边应付道:“不要打架,仙君说了,要友爱。”
这话讲与不讲毫无分别,小姜跟宝枰仍是拳来脚往,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可左宝枰毕竟是仙,几招下来对这种没有技巧可言的殴斗起了厌烦,倏忽飘后数丈,断雪惊风袖高高扬起,有如张口巨怪。
青蜂眼见小姜要遭毒手,情急之下喊道:“宝枰你还要不要脸!你是仙!他就是只小兔子!你打不过他就用仙家宝贝,让我们无燕山颜面何存!”
她连说这样的话都毫无威慑之力,但“打不过”三字确确实实戳到了宝枰痛脚。他一手安好下颌关节,随后解了身上衣服,高声喝道:“谁说我打不过他?打架谁不会,我不用袖子照样揍得这小畜生满地找牙!”
他倒是言而有信,真将宽袍解开一半,露出一身霜色单衣和嫩藕般的小白胳膊,貌似天真无害,可惜小姜已知道他是个出手极为狠辣的恶人。他一想到是这人害得煌采深受断骨之苦,怒气就要冲破胸口,震怒之余,头顶血流如注也不自知。
许久之前,小姜擅用入梦术窥探煌采梦境时,曾经见过一对长袖飞舞的无脸书童。现在想来,梦境的一切都跟无燕山完全相符,那对书童更是与左右宝枰一模一样。
他分明连宝枰的面目都记不清了,他们的身影却仍会出现在噩梦里,可见那场恶斗之剧。至于绞断骨头会有多疼,小姜连想也不敢去想。
他拿袖子擦掉流进眼睛的血,心道就是将宝枰打死又如何,煌采的手终是治不好了。一念及此,小姜更是心疼得要命,好像被折断手臂的是他自己一样。
宝枰见他神色恍惚,以为小姜失了斗意,登时猛扑过来,一手直直抓向他受伤的左眼。
他这手既快又狠,分明是想盲他左目。千钧一发时刻,小姜化出真身,堪堪从宝枰手底下逃过,转身跃上一截枯木断枝。
兔子的身形比人要小得多,看似愈发柔弱好欺。宝枰喜道:“小畜生想跟我赛跑?有本事别变回去,看宝爷爷撕烂你的皮!”
他说着伸手去抓小姜的尾巴,出手已是极快,可这手指还未触到绒毛,鼻子已挨了他狠狠一踢。
人间有个词叫兔子蹬鹰,说的是野兔能踢飞鹰这样的猛禽,虽不知真假,但兔子后腿有力却是事实。
寻常野兔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成了精的。宝枰被这一下踢得扑通后仰,捂着鼻子直叫唤,本就脏兮兮的脸上又添一道血红光彩。
“你看看这——这是小兔子吗!”他淌着鼻血冲青蜂怒喝,“哪有这么凶悍的小兔子!”
宝枰既痛且恼,喊得极其大声,整个无燕山都能听见。片刻后旁边山壁上忽然开出一扇小门,从中探出个冰雕雪塑般的脑袋。
“哎呀,你们略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