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饲养手册》淮明

2、第二章

　　关也……关也！
　　应无忧从睡梦中睁开眼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旁边守着他的沉戟也被他吓了一跳。
　　“少、少爷？你醒了？饿了吗？”沉戟关切问道。
　　“是沉戟啊，”应无忧怔怔道：“是有点饿了，你去帮我拿点东西来吃，要清淡点，现在没什么胃口。”
　　“好的，少爷，小厨房早就备好粥了，还是夫人嘱咐的。”沉戟说罢，转身去了小厨房。
　　娘……诸衍此事事关重大，若有牵连，后果他承担不起，这是他自己的事，他不愿父亲母亲也被卷入此中，更不想他们为此忧心。政事上的事一直都是关也在为诸衍出谋划策，他不喜政事，也没有这个脑子，从来只会舞刀弄剑，故此诸衍他们也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讨论朝堂之事。所以也导致应无忧至今对朝堂局势一无所知。
　　自从他被皇帝钦点为太子伴读，父亲作为忠武侯就早早卸下了手中的权利，从不参与党争，也鲜少在朝中露面，他的身份，也早已是朝中默认的太子党羽了，所以行事必须小心，调查必须暗中进行才行。
　　首先，首先就得先去找关也，问清楚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皇帝对自己的储君向来信任有加，没有意外那个位置注定是他的，诸衍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距他出征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几个月，怎么好像就变了天一般。
　　他回来后一觉睡到现在，天已全黑，没有提前送拜帖，倒是不好现在去找关也。应无忧胡乱吃了几口清粥小菜填肚，准备先去看看父母。
　　忠武侯应玄朗和夫人于秋瑶用过饭后，正在偏厅闲谈。
　　应夫人拧着手帕，一双柳叶眉微微蹙起，对着忠武侯叹了口气道：“这小子，这个节骨眼回来，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
　　忠武侯安抚似的拍拍夫人的手：“自他被选入太子伴读的那天起，你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了，不是吗？相信孩子吧，他有自己的打算。”
　　于秋瑶眉间愁云依旧笼罩不散，却好似下了决心：“让他去吧，大不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和他一起承担。”
　　应无忧在窗外站了好一会儿，等到父母聊起别的事情了，才调整了一下脸上的神情，故作轻松愉快地走进去：“爹！娘！几个月没见了，想我了没！”
　　于秋瑶看见儿子，又惊又喜：“臭小子，终于醒了，娘给你煲的粥喝了吗？”
　　“喝了喝了！娘对我可真好！”应无忧亲昵地坐过去，“怎么就知道我现在就想吃这一口？”
　　于秋瑶打量着几个月没见的好孩子，心疼得不行：“死孩子，在军营里几个月也不知道写封信回来，还要你爹写信给成将军……瘦了，还黑了……”
　　“越来越像个男人了。”应玄朗虚咳几声，想要吸引娘俩的注意。
　　“爹！”应无忧面对素日里较为严肃的父亲，可不敢像在母亲面前那般插科打诨。
　　一阵寒暄过后，于秋瑶提前离开，将时间和空间都留给父子俩。
　　“爹，太子殿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相信他会做这种事！”
　　应玄朗轻抚胡须，示意儿子稍安勿躁：“有人告发太子蓄意谋反，在东宫搜出了与部分官员的通信，随后捉到的人也供认不讳，在那些人的家里还搜到了从东宫流出的白银。人证物证俱在，纵是太子再如何不承认，陛下也绝不能容忍。”
　　“但是你我都知道这不可能，殿下不可能做这种事。”
　　“小声点。”应玄朗反问道：“你可知道是谁告发的此事？”
　　“是谁？”
　　“关也。”
　　“关也？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应无忧震惊得几乎要跳起来，“殿下对他是何其信任，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忠武侯把儿子死死压制在座位上，斥道：“多大的人了，为何还如此冒失！”旋即又小声道：“你身为太子伴读，在这个节骨眼回来了，你以为会没有人注意到你么？傻儿子，小心隔墙有耳。再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又为何不能是他？能让他放弃现在的一切做这些事情的，自然是更大的利益或者……把柄。”
　　“此前我还想找他询问此事，还好没去。”应无忧喃喃道：“父亲，您能不能帮帮我，我想去宗人府，我想去见殿下一面。”
　　忠武侯闻言，唯有长叹一气。
　　……
　　隔天，是夜，宗人府。
　　应无忧被一侍卫偷偷领进来：“这里进去就是了，虽然今天是我值班，但小侯爷也不要呆太久，被发现了是要掉脑袋的。”
　　应无忧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真是谢谢你了。”
　　“哪里哪里，闲话少说，您快进去吧。”侍卫催促道。
　　虽然是宗人府，但也不像关押普通罪犯的大牢，是一个小小的院子，各类生活所需一应俱全。根据每日两餐来算，诸衍已经在这呆了近十日，除了不见天日这一点，其他都还满意。
　　简单用过晚饭，诸衍照旧到书房练字，书房里的书不多，只有几册经书，他挑了一册心经，反反复复临了好几遍了。
　　只是今夜不同往夜，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应无忧？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无忧郑重的一礼，让诸衍微怔，没再继续问下去，旋即失笑道：“我已不是太子了，现在不过是一庶人，你不用行此大礼。”
　　应无忧摇摇头，回道：“在无忧心里，太子殿下就是太子殿下。”
　　诸衍没让他进小院，二人就站在门的两端，他虽褪去华服，身着粗布麻衣，却依旧通身气度，不过看人的眼神却不复当初的真诚，看谁都隔了一层，他又问道：“所谓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我已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你还来做什么？”
　　“殿下，末将来是想看看殿下还好吗？”应无忧关切道：“殿下是否知道关也的事情？”
　　提到关也，诸衍眼神瞬间变得如寒冰淬骨，但很快便消了去：“我知道，他已经背叛了我，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