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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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你们阁主怎么还没好啊？嘶——好冷好冷……”墨子真裹紧大衣，搓着手臂，来回踱步，刚才打雪仗的暖意已经散去，此刻站在占星阁门口只感受到风雪对他无穷的恶意。
江霁细心地帮木言裹紧衣服，探头望了望门内，也有些疑惑任引怎的去了这么久。
门口一个小童似乎是看出了江霁的疑惑，缩着脖子道：“将近年关，阁主有些忙，各位公子且稍等，稍安勿躁。”
“久等了，这就走吧！”小童话语刚落，任引便穿着披风匆匆走了出来，一马当先地走在众人前头，“来来来，我带路，当做是赔罪了。”
莫风紧跟其后，哆嗦着道：“嘶——这么冷，还，还要去镇上，冻煞我也。”
“出息。”任引瞥了莫风一眼，“你看人江霁，披风都没穿，哆嗦都不打一个。”
江霁骤然被点名，莫名有些慌，他默默道：“其实，我冷。只是，我没有披风了。”
“你披风呢？我记得我应该让姚姑姑做披风时，顺带把你们的那份做了？”任引皱皱眉头。
江霁指了指墨子真：“因为，子真看上去更冷。”的确，墨子真许是天生和寒风有仇，这会儿正冷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穿了两件披风仍是不住打颤。
墨程摇摇头，对自家巨子颇感无奈，动手解下江霁的披风，将自己的披在了墨子真身上：“穿我的吧。”
墨子真看着墨程凑近自己，解下自己的披风，再披上带有墨程气味的披风，瞬间脸就红了，但是，冷是真的冷，也就没有推脱，再说，别人暖过的衣服，何乐而不穿呢？
寒风穿过街道，带起零散的雪，整个小镇都是一片雪白，雪，星星点点落在人们的头上，肩上，慢慢化开，留下一片湿意。
纵然天冷，却冲不淡那除夕将至的热闹，镇上的市集这几日总是很晚收摊。各个小铺子，都洋溢着热闹的气息。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诶！新进的绸缎诶！各色都有诶！”
“来来来，这位小哥，这边看看啊，咱这是刚蒸上的年糕，保证好吃！”
“瞧一瞧诶，看一看，糖人，年糕，糖花糕嘞！”
……
起起伏伏的叫卖声，小贩都想趁着除夕前多卖些，多赚些，此刻不留余力地叫卖。
“我的天，镇上，这么热闹的吗？”墨子真看着眼前的热闹场景，愣住了，这是他在墨家堡从未见过的热闹。
江霁也是愣住了，他对过年从来没有什么印象，不过便是除夕之夜，大家都乐乐呵呵的，连带守门的大哥都会给自己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走出柴房，在后院稍稍转转。那会儿，便是江霁最快乐的时候，转转悠悠，总会遇上来送年夜饭的阿姐，两人对坐与月下，聊聊天，除夕夜也就那么过去了。
而此时此刻，眼前的热闹超出了江霁的想象，他从不知道，原来自己曾经过的除夕，根本不是除夕，那种江家府里的热闹，不过是世间热闹的一隅，与眼前之景相比，算不上什么。
想起阿姐，江霁心里的兴奋稍稍减退，若是阿姐还在，姐姐，姐夫和木言，三人一起度过除夕，该是多么幸福，只可惜，世事不如愿，心中最美好的想法，总是陨灭在意外里。
“别难过。”任引一直看着江霁，此时看出了江霁的伤感，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江姑娘知道你还活着，会高兴的。除夕要到了，好好的为自己，为木言庆祝一下可好？”
江霁闻言，鼻子有些酸涩，眼眶微红，放在头上的手掌很宽，很温暖，他点点头，道：“好。”
逝者如斯，活着的人要记住逝者，却不应被逝者所束缚。记住，是为了活得更好。
任引笑了笑，拍了拍江霁的肩膀：“想要些什么，我给你买。”
“糖花糕。”江霁对于糖花糕有一种执念，闻言，条件反射般地说出自己的愿望。
“哈哈，你还真是喜欢糖花糕。我知道望江楼的糖花糕是一绝，走，我带你去。”任引心知江霁喜欢，便想着给他最好的，“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吗？”
任引转头去看其他人，墨子真闻言抬头看向他：“唔……妮，缩，哈？”
只见墨子真怀中抱着各式小吃，嘴里正叼着一串糖葫芦，一旁的墨程手里还抱着一堆，自己却不吃，一看就是帮墨子真拿着，莫风也放飞自我地要了一捧烤肉，此刻正嚼得不亦说乎。
任引扶额，嘴角抽搐：“你们……这才走了多久？你们就开始吃上了？还吃这么多，也不怕撑？”
墨子真和莫风对视一眼，似乎有种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意，同时摇摇头，表示并不会吃撑。
“行，吃撑了不要哭着来找我。”任引翻了个白眼，推着江霁去了望江楼。
“客官久等了，您要的三屉糖花糕，还有桂花蜜汁小米粥。您慢用。”众人在望江楼坐下，没多久便等来了江霁念念不忘的糖花糕。
望江楼正在江边，此刻江面冰封，看不见流水。
“春天，冰化了，这地方望过去，是绿树莺啼，粼粼江波。”任引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不远处的江。
江霁并未先动那三屉糖花糕，而是先取了半碗小米粥，一勺一勺，吹凉后喂给木言。小姑娘今天心情好，很配合，一勺一勺吃得欢，嘴里哇啦哇啦地欢快地叫着，生生将一大碗粥给喝完了，大着胆子抓住江霁的脸，轻轻扯了扯，嘻嘻地对江霁笑着。江霁不禁勾起嘴角，轻柔地帮木言擦了擦嘴巴。
“来，张嘴。”耳畔，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这么说道，江霁微微侧过头，任引正拿着一块糖花糕凑到自己嘴边，“糖花糕。”
“我，我我自己吃就好了。”江霁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红了。
任引看着江霁的样子，玩心大起：“唉，我这手抖举累了，江公子不给面子吗？”说着还微微露出一点委屈的神色。
江霁咬了咬嘴唇，在众人或玩味或好奇或调笑的目光下，还是就着任引的手将那糖花糕给吃了。
望江楼的糖花糕酥酥软软，甜而不腻，入口即化，是江霁目前吃到过最好吃的，也不知是这酒家有什么独家秘方，还是因为这是任引喂到他嘴里的。
喂完木言，江霁终于可以大吃特吃这心心念念已久的糖花糕了，一手稳稳地抱住木言，另一只手一块接一块地望嘴里送着糖花糕，眨眼间，三屉糖花糕便被吃完了。江霁难得孩子气地砸吧砸吧嘴，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着任引，澄澈的眸子里只透露出三个字：我还要！
任引默默扶额，但抵挡不住江霁渴望的目光，只好挥挥手叫来店小二：“那什么，再来三屉糖花糕，带走。”
“得嘞，您请稍等！”店小二第一次见来望江楼连点六屉糖花糕的客人，惊讶又高兴，甩甩手里的毛巾，朝后厨走去。
片刻后，众人走出望江楼，江霁怀里除了抱着木言，还抱着三屉包裹好的糖花糕，紧紧抱在怀中，像是什么宝藏一般。
“呀，呀呀，舅舅，那个！”木言突然兴奋起来，对着一个拨浪鼓笑着，手指直指着它，看上去很想玩。
江霁走近那个小贩：“请问……”
“哎哟，这位公子，可是要这拨浪鼓啊？哎哟，这女娃子可真是可爱，哎哟哟，还是公子你抱着孩子呢，这年头，男人抱着孩子的可少见了，夫人可得多幸福啊！”小贩热情地晃着手里的拨浪鼓，“来来来，我教你，双手手掌夹住这鼓把手，来回搓，你听，这鼓就响了！”
“好！”木言拍着手，很是兴奋地盯着小贩手里转动的拨浪鼓，“要！”木言扯扯江霁的衣服。
江霁被小贩说得不好意思了，解释道：“这是我侄女。”然后，又转过头对木言柔声道，“好，舅舅买。”说着还用手指点了点木言的鼻尖。
小贩见马屁拍错了，并不觉得尴尬，反而道：“哎哟，看公子这么会照顾娃娃，这要以后成亲了，夫人也是幸福的。来来，您看看，要哪个？”
“来，你挑一个。”江霁抱着木言凑近那一排拨浪鼓。
木言咬着大拇指，盯着面前的拨浪鼓思考了很久，哪个都很好看，哪个她都想要，但是舅舅说只能买一个。
“这个！”最终，木言指着一个画着大锦鲤的拨浪鼓，抬头对江霁笑笑。
“好。”江霁从怀中掏出自己所剩不多的银两，“多少钱？”
小贩刚准备说价格，任引便在他手里放了一锭银子：“给。”
小贩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手中的一锭银子，再满脸不敢相信地抬头，这一看，更加惊讶：“阁主？任阁主，您怎的来了？”
“刘大哥，银子拿着罢，嫂夫人前几日不是病了？这银子好好买点补品，这年还是要过的，别让孩子们受委屈。”任引温和地笑笑。
“这这这，这怎么使得？不行，您拿回去。拙荆已无大碍，不能要这个钱。”刘大哥心中感激，但这么大的金额，他不敢白拿。
任引微微皱皱眉，看刘大哥如此执着，便道：“那，一锭银子，换你这里全部的拨浪鼓，可好？”
“这……”刘大哥没想到任引会这么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江霁看在眼里，知道任引是真心想要帮刘大哥，便道：“木言想要全部。”
任引看了眼江霁，道：“小姑娘全都喜欢，您卖也是卖，不如全都卖给我吧？”
刘大哥见推辞不过，便将全部的拨浪鼓都给了江霁：“阁主，真是谢谢您了！您的大恩大德我刘某铭记在心。”
任引拍拍刘大哥肩膀：“咱兄弟俩还客气个啥，行了，天儿冷了，大哥快些回家吧！”
刘大哥再三道谢后，才收拾东西往家里赶。
“又来，又来。”莫风在江霁背后狠狠地盯着那一兜拨浪鼓，“公子啊，您说您买这么多拨浪鼓来做甚？你上次买了姜大婶一筐的姜，还买了吴家嫂子一大麻袋的葱，还有，还有，唉，多的是，现在都吃不完，你说说这拨浪鼓怎么办？”公子，我知道你想帮他们，但是……这些东西真是已经堆满了占星阁三间房啦！
任引淡淡道：“他们也是有尊严的，怎的肯平白要人东西，我不如此，他们怎肯收下银子？”
莫风哑口无言，他心里都明白，此时不过是嘀咕几句。
“再说，木言小姑娘喜欢拨浪鼓不行啊？初一到十五天天不重样，爱玩哪个玩哪个，玩一个扔一个都成。”任引补充道。
莫风登时无语，不知如何面对自家公子。
“哼，嘴上说着自己忙的慌，这私底下在镇上倒是玩得欢。老大，他占星阁明显不把咱放眼里啊！”郑奎吐掉嘴里的瓜子皮，愤愤道。
“莫急，明日除夕，咱是得前去拜访。”娃娃脸锦衣卫淡淡道，低头喝了一口茶，“除夕，想他就是要推，也推不掉的。”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