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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远赴天津只为寻你 ...

  •   1925年5月帝国主义在上海制造了震惊中外“五卅惨案”,愤怒的风波席卷中华大地,天津也掀起了轰轰烈烈反帝爱国运动,同年六月,在中共天津地委的领导下,天津总工会和学生联合会进行了浩大的声援游行,并造成天津工运史上震撼津门的“砸裕大事件”,它打响了“五卅运动”后天津工人和学生运动的第一枪。
      “听说霍少爷是为了救一名险些被英国巡捕欺凌的女学生,才被抓进了监狱。”一个绑着麻花辫的丫头对坐在椅子上喝咖啡的姑娘说。
      我轻轻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手指摩挲着杯子的边缘,说“如今中华大地战争四起,那些外国人也不把中国人放在眼里。视我国人如草芥,妇女为玩物,早应该有人来收拾一下他们。”
      霍震霄,一个对于我来说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这个未婚夫,怎么还进监狱了呢。
      “小红,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趟天津看看他?毕竟年少一别,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何况这次他出事,作为他的未婚妻,这么做,应该的吧!”我看向小红,问道。
      小红回答说:“小姐,小红觉得小姐说的有道理,这次去天津,您得看看那霍少爷长得怎么样,若是他长得鼠目獐头,怎么配得小姐您。您好歹也是方家大……”
      “行了,别说了”我打断小红的话,“我现在就收拾东西,马上去天津,你不许对别人说,尤其是大少爷。”
      “啊?小姐您要偷偷去天津。”小红不解地看着我。
      我起身回房间,背对着她说:“别说了,来帮我整理东西。”
      坐一天一夜的火车,我终于到了天津,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还是先找旅馆住下,明天再去监狱看霍震霄。
      我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心情有些复杂,明天就要见到霍震霄了,阔别多年,脑海里他的样子早已模糊。不知这些年
      他过的好吗。在一阵胡思乱想中,我不知何时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我草草吃过早餐,立刻动身前往第一模范监狱,看望那许久未见的未婚夫。
      天津第一模范监狱的典狱长朱焱龙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在他的打理下,我成功地见到了霍震霄。
      我闻到监狱的恶臭味,忍不住掩鼻,还是紧紧地跟在监狱人员身后。直到听见一声:“霍震霄,有人来看你了!”我才会过神。
      正在跟朋友聊天的霍震霄听到有人来看他,疑惑地起身,来看自己的,是一位陌生的少女。
      “你……谁啊?”霍震霄看着她,眼里的警惕闪过。
      我看着面前的霍震霄,不由自主地想到一句古诗: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我来自浙江,叫方未晞。”我看着他,回答到。
      “方未晞……”他沉思了一会,对我一笑,露出小虎牙,“你是我未婚妻啊?”
      “未婚妻”三字引起了监狱里其他人的讨论,时不时朝他俩笑笑,霍震霄瞪了他们一眼,几人憋住笑,转头不看他们。
      “我……在报纸上知道你出事了,所以……来看看你。”我被刚才的事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的对他说。
      “其实你不用来,我在这挺好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霍震霄说完还原地转了一圈。
      我被他的动作逗笑,为了小小报复一下他,说:“未婚夫出事了,我当然要来了,万一出事,我不就守活寡了?”
      霍震霄没想到我说的这么直白,挠了挠头,说:“我霍震霄才不会让你守寡呢!”
      我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低头不语,他见我没反应,以为是我太担心他,想安慰我。刚开口说话,我抬头问他:“你、你妈爱吃什么?”
      霍震霄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又是一笑,说:“你要去见我妈呀?”
      “都来天津看你了,哪有不去见你妈妈的道理。”我小声回答他。
      “我妈爱吃糖醋里脊和海鲜,她不爱吃咸的,还有,她最喜欢吃刘记糕点的熟梨糕。”霍震霄依然保持着笑容。
      “我、我知道了。那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我嗔视他一眼。
      “那……再见。”霍震霄对我挥挥手。
      我应了一声,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霍震霄望着少女离开的背影,直到只剩下嘀嗒的高跟鞋声,他才回神,呢喃一句:“小丫头。”
      离开监狱后,我向路人询问刘记糕点的位置并买了熟梨糕,前往霍震霄家中。
      “未晞啊,几年不见,你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林桂生拉着我的手,坐到沙发上。
      可能是因为刚见面,我心里还是有些拘谨,小心翼翼的说:“伯母好。”
      林桂生感觉出我的拘谨,拍拍我的手,说:“你不用这么客气,未来我们还得是一家人呢!”
      我见她温和的笑容,心中的紧张一下消了大半,说:“嗯。”
      林桂生看了一眼桌上的熟梨糕,对我说:“是震霄告诉你我喜欢吃刘记的熟梨糕的?”
      “嗯,”我点点头,“早上我去监狱里见他,他告诉我的。”
      林桂生听到“监狱”二字脸微微一冷,但很快恢复,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未晞啊,我知道你这次是特地来看震霄的,震霄这次是犯了一点小错误,但他性质纯良,绝不是喜新厌旧、不专一的人。若他与你在一起还有什么别的女人,放心,不需要你动手,我一定在你之前把他腿打残。”
      我听完林桂生的话,也严肃的说:“伯母,我知道震霄为什么进监狱,我觉得他这不算错误。如果见自己的同胞被人欺负、残害而不作为,那才是错误。而且……虽然我和震霄多年未见,也就早晨一面,但我相信,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说完最后一句话,我低下头,感觉脸有些发烫。
      林桂生见眼前姑娘的模样,笑着说:“好了好了,我们不聊那小兔崽子了,快中午了,留下一起吃个饭吧。”
      经她提醒,我真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不好意思地说:“那……麻烦伯母了。”
      “走吧。”林桂生牵起我的手,走向餐桌。

      三天了,距我去监狱看霍震霄已经过去三天了。我在房间里思来想去,要不要去看看他,可频率会不会太勤了?
      抬头看向墙壁上的钟,快中午了,要不带点吃的去看他?
      可事实证明我做法真是多余了,当我拎着食盒去看霍震霄时,他正和另外的一男一女吃得开心。
      “嗯哼!”我站在门外盯着霍震霄。
      霍震霄看见门外的少女,惊喜地说:“你来啦!”
      “对,但我觉得我还不如不来,扰人。”我自主坐到霍震霄对面,想到刚才他和旁边姑娘的行为,心里有些吃味。
      “这位是?”一旁的陌生男子好奇地问霍震霄。
      霍震霄笑着看着我说:“她叫方未晞。”
      “噢,方未晞,方未晞,方……未晞!”男子突然想起什么,脸上的表情由震惊到所谓“我知道了”。
      我不理他的话,死死地盯着霍震霄说:“不介绍一下吗,霍少爷?”
      “我,我叫陈峥,是震霄的好兄弟!方小姐,你好。”陈峥说完向我伸出手,我握住他的手,眼睛却看着霍震霄,说:“你好,陈峥。”
      “这是段香云,我朋友。”霍震霄向我介绍他身边的女子,好像明白了什么,笑容更加深。
      “你好,方小姐。”段香云脸色不是很好看。
      “你好,段小姐,你长得真好看。”我眯眼打量着段香云。
      段香云对我的夸奖有些受宠若惊,说:“谢、谢谢。”
      霍震霄注意到我手上的食盒,期待地说:“这是给我的?”
      “原本是,不过看你吃得这么开心,应该是饱了,再吃怕是要坏了肚子。”我转头看向陈峥,“陈峥,你吃饭了吗?”
      陈峥惊讶地看着,说:“还没呢。”
      我坐到他身边,将食盒放在他面前,说:“那麻烦你帮我这些吃了吧,谢谢。”
      “不麻烦,不麻烦,”陈峥刚才还因为段香云只管霍震霄,不理自己而有点生气,看着眼前的食物,根本不看霍震霄眼神,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霍震霄见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被陈峥咬在嘴里,心里不舒服,拿起筷子,起身硬挤到陈峥和方未晞中间,夹走陈峥要吃的红烧肉,孩子气地说:“我也要吃!”
      段香云见霍震霄跑到方未晞身边,脸色更加不好,只能默默地收拾盘子。
      霍震霄刚一块肉下肚,觉得这味道莫名地熟悉,问道:“这红烧肉味道好像我妈做的味道。”
      我赌气不看他,回答说:“我让你……你妈教我的,早知道我就不让她教了。”
      霍震霄听完我的话,笑出了声,我转头看他,发现我们几乎到了脸贴脸的距离。
      一边的陈峥识相地推着段香云离开,我见他们走了,一把推开霍震霄,疙疙瘩瘩地说:“你、你、你干嘛靠这么近。”
      霍震霄被我推开,不怒反笑,说:“我们方小姐是不是吃醋了?”
      “吃醋,霍少爷没有?”我反问他一句。
      “有啊,啊——。”霍震霄将自己的筷子放到我手中,像个五六岁的孩子般张嘴。
      我见他这样,嘟起嘴扭头打算不理他。转头不过两三秒,我就感觉到后脑有只手覆上来——霍震霄强行将我转了过去。
      “生气了?”霍震霄摸了摸我的头说。
      我轻轻拍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霍少爷,虽说我们还没喝合卺酒,但我好歹没仙去。你现在就沾花惹草,亏我还……”
      想起几天前我在林桂生面前替他说话,心里更是不爽,把这些话憋回了肚子。
      “别生气了,”霍震霄摆正身体,“我没沾花惹草,我和段香云只是朋友。她来看我是因为上次我和同学把她从英国巡捕手里救出来。这饭只是表达谢意而已,何况我有未婚妻,我当然是钟情于她一人。”
      霍震霄说完最后一句话,莫名的有些口干舌燥,我被他的话和炙热的眼神弄得耳朵微微发热,扭头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在他嘴边,像哄孩子一样说:“啊——。”
      霍震霄吃了肉,嘴边露出胜利的笑容。
      我看着他的笑容,放下筷子,说:“霍震霄,你这段日子……过得还好吗?”
      霍震霄没想到少女会问这个问题,一愣,脑子里以最快的速度编好一套话,说:“我还好,你看我又没缺胳膊少腿。”
      说完还想站起来证明一下,我拉住他的袖子,轻声说道:“怎么,你又想给我转圈呀?我知道你在监狱里过的不好,不必想也知道你一定受了伤,不论大小。我只是希望你下次,不对,是以后,以后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霍震霄听完我的话,再次摸摸我的头,说:“放心,我一定听你的话。”
      我害羞地抓住他的手,说:“行了,不要再摸我的头了,会长不高的!”
      话音刚落,霍震霄“噗嗤”一声,我狠狠地了他一眼,说:“好了,我想探监的时间快到了,我得走了,你有没有什么话要不要我带给你妈妈?”
      “告诉她,我好着呢!但能不能让她想办法把我弄出去。”霍震霄起身打算送我。
      “我知道了,我一定一字不漏的转告给你妈妈,走了别送。”我拿着霍震霄递过来的食盒走出屋子。
      当我走出监狱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眼中。
      我深吸一口气,说:“段小姐,时间不早了,你还不回家不怕家人担心吗?”
      或许霍震霄脑筋直,不晓得段香云的心思,但我明白,这姑娘怕是芳心暗许了。
      段香云一副内敛的样子,站在我面前半天才开口,说:“方小姐,我可以叫你未晞吗?”
      我挑挑眉,她现在在我心里的定位就是情敌,跟情敌做朋友,是不是见好事呢?
      “我……随你吧。”我握紧手中的食盒,回答道。
      “嗯,”段香云见我不反对,就当我同意了,“未晞,我送你回去吧。”
      “好啊,上车。”我快步走到她车边,有免费的司机干嘛不用。
      段香云见我直爽地站到车旁,也利落地打开车门。
      “未晞,你住哪儿?”段香云一边熟练地驾驶着汽车,一边问我。
      “你不用送我回家,你送我到刘记糕点就好了,我买点吃的。”我绕开了她的问题,在没有确定她的目的前,才不能让她知道我跟霍震霄母亲住一起。
      车开了一段路,段香云几次欲言又止,我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事要问我?”
      见我主动开口问了,段香云说:“我、我只是想问问未晞和震霄关系。”
      震霄?我听到她这么称呼霍震霄,心里一阵别扭,果然是芳心暗许了!
      “段小姐,我只能告诉你我和霍震霄很早以前就认识了。”说完,我对她露出一个假笑。
      段香云沉默了一会,说:“你知道我是怎么和震霄认识的吗?”
      我想回答段香云,可她没有给我机会,而是自己继续说下去:“我们游行那天,我被几个巡捕围堵到一个死胡同,他们……他们想对我不轨,我当时害怕极了,一边拼命反抗,一边大声呼救。我以为我真的完了,可就在这紧急时刻,震霄出现了,他和他的同学们救了我。震霄还说要送我回家。我们临走时,他教训了那个巡捕,逼他向我赔礼道歉,但那个巡捕态度蛮横,震霄就举起手里的斧头,砸断了他的腿。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进的监狱。”
      段香云说完话,嘴角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我将迎风飘散的碎发别到耳后,说:“英雄救美,还是感人的。”
      段香云见我这么评价,不禁羞涩起来。
      “但是,”我话锋一转,“段小姐可以想想,只要是稍微有点良知的人,怎能忍心见自己的同胞被伤害呢?或许一切重来,你还是会被救,但不一定是霍震霄。”
      “我不在乎什么重来还是未来,这次恰好是我和他,难道不是上天给予的缘分吗?”段香云反驳我的话。
      我听她的话,忍不住轻笑一声,说:“段小姐,那霍震霄的几位同学是被你无视了吗,当初救你的可不止霍震霄一人,他若是能一个人打四个英国巡捕,怎么还会好好地待在学校呢?我觉得你应该放宽自己的眼界,瞧瞧自己身边的人,说不定就有等待已久的良人呢?”
      “我认定的,一定是最好的,至少在我心中是最好的!”段香云停下车,一脸坚定地说。
      “段小姐,‘缘’这一字可深也可浅,你可读过《法华经》?”我问道。
      段香云摇摇头,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低头说:“《法华经》中说‘观一切法,皆无所有,犹如虚空,无有坚固。不生不出,不动不退,常住一相,是名近处’。”
      段香云听完我的话,一头雾水,愣愣地看着我,我说:“段小姐如果不明白,可以自己去看。今天你就送我到这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行了,改天再谢谢你。”
      说完我便打开车门,快步离开。

      “未晞,回来啦!”林桂生见我拎着大包小包的回来,脸上先是一丝惊讶,但看清楚东西后,又是一笑。
      “这些什么菜啊,你不用自己去买,想吃吩咐下人,让他们去买,干嘛这么麻烦自己。”林桂生故意说道。
      我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脸红的转头说:“这些不是给我的,其实算是……是给震霄买的。”
      后面的话虽细如蚊声,但林桂生还是听清了,咳嗽一声说:“猪排骨、虾、鱼还有田螺,这些都是震霄爱吃的,怎么见我这儿子,都不记得有我婆婆了?”
      “没、没有,”我急忙摆手“您上次跟我说震霄爱吃这些,我多个心记下来了。今天正好有空而且顺路,所以买回来,当练练手,等震霄出狱了,我再做过他吃。”
      林桂生亲昵地挂了一下我的鼻子,说:“你呀你,真不知道我们家震霄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能有这么好的未婚妻!”
      听到林桂生的赞扬,我心里更是羞涩,说:“但更重要的是,震霄有您这样的好母亲,这可比任何一切都重要。”
      “你认为我是个好母亲?可我并没有在震霄出事的第一时间就托关系将他救出来,反而让他在监狱里不管,这哪像个好母亲?”林桂生说。
      “我相信您有您的苦衷和思考,母亲不会害自己的孩子。您既然能放心的让震霄待在监狱里,那么您一定是做了安排的,只是或许这个安排我们看不见,震霄也不知道。”我解释道。
      “是啊,天下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平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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