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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贰玖 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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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坐在院子里等会儿,我去厨房端予你。我适才自后山归来,吃食还没来的及上火,凉得很。”
谢琅笑眯眯的端着肉干,亦步亦趋的跟在阿牛身后,“我去帮你,总不好甚都不做,就乞着脸蹭吃蹭喝。”
阿牛并未拒绝,谢琅垂头笑了笑,上前两步扶住她的胳膊,帮她减轻腿部压力。
如若她方才听的不错,那樵夫似是特意叮嘱了她明日莫要上山去,要她修养腿伤来着。
后山离村子不远不近,阿牛走路瘸瘸拐拐的,却刻意的和樵夫铁柱保持了距离,说是生疏也不对劲,那副样子倒像是顾及男女有别?
但现在……她上前扶她却没有遭到拒绝……
果然,这隔壁家的“阿牛哥”,其实是个姑娘家。
“阿牛,你每日上山都做些什么啊?”她状似不经意地打探。
阿牛权当她小姑娘好奇,“后山上有些药材,我去采来再拿到市上去卖,多少赚个糊口。”
采药而不是打猎……毕竟是养尊处优的高门贵女,打猎确实不太可能,能靠采药养活自己已实属不易了。
“山上很危险吗?有大猫吗?”
“大猫?你说的可是老虎?”
“对呀对呀!”
“有的,山上很危险,你平日莫要靠近。”
“怪不得阿兄不叫我跟他去山上玩儿……对了,阿牛你的腿是不是受伤了?疼不疼?”
“……”阿牛皱起眉垂头瞥了一眼只到她胸前的小姑娘,瘦瘦小小的一只,长的很精致,略有些瘦,这是山村的女孩子常有的情况。
不同的是她的气质,仿佛大无畏一般,不拘泥于时代礼数,满目真诚,那双眼睛带着光,熟悉又陌生。
说陌生,是因为她只见过一次。
说熟悉,也因那一瞥。
大越的当今,那位的眼睛里就闪烁着这种光辉,仿佛不会被这世道所困的大勇,又仿佛带着些讥诮,冷漠的站在世外旁观的不羁。
这不正常。
她从不认为这世上有什么巧合。
“你,是何人?”
“啊?”谢琅愣了一下,“我是谢琳琅啊?谢家九娘。”
“呵!”阿牛冷笑,“不过一邪祟!”
谢琅:“……”哈?什么情况?
“阿牛你怎么了?邪祟是什么东西?”
小姑娘眼里的懵懂不似作假,她神色之间没有慌乱,同样的情景下,那位新帝却用勃然大怒来掩饰他的慌张和心虚。
“你不知道吗?传说京城里那位性情大变,是邪祟附体所致。”阿牛压低声音,凑到谢琅耳边,漆黑的眸子中是跗骨的恨意。
“那,那位……是哪位啊?”
阿牛:“……”对牛弹琴!
只是瞬间,黑暗的情绪尽数褪去,阿牛扶额,她似乎是魔障了,普普通通的山村小姑娘,怎会和他一样?
……
当你通过种种迹象得出一个结论的时候,不要轻易的因为一个相悖的线索就推翻它,更多时候,这种行为会使你与真相擦肩而过……
现在的阿牛就是这样,轻信了一个装傻混淆她视听的小丫头。
好不容易过了这关,谢琅没有再问什么会激起阿牛警惕心的东西,甚至不着痕迹的避开阿牛的视线,不再和她有过多的对视。
在她搞清楚自己到底哪儿漏了馅之前,她得谨小慎微一点。
……
安庆贰年,大越政局动荡,辽阔的版图周边烽烟四起,战火一触即发。
然而,在消息蔽塞、教育程度普遍低下的古代皇朝,子民的耳目是被蒙蔽的,他们安居乐业的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们嗅不到这紧张的局势,也看不到未来的惨剧。
谢琅是不同的。
自从在阿牛家中见到了那些东珠,她便预料到了。
自己的任务恐怕会因为和大佬撞车而被迫提升难度,而这个猜测,在次日得到了证实。
谢琅端着稀粥呼噜噜的喝着,突然就见被她挂在腰间的玉简闪烁起来,一道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入她的眉心。
庞大的信息在脑海里翻涌着,谢琅头痛欲裂,面色惨白。
她一界新鬼,第一回任务就在半道儿被迫提升了副本难度,原本简简单单的新手副本直接提升到噩梦难度……
谢琅面色发白的倚靠在脱皮的土墙上,垂头整理着脑袋里多出来的信息。
原本任务玉牌中的信息是这样的:
【任务等级】:E级
【主线任务】:帮助隔壁阿牛觅得如意郎君。
【主角信息】:
姓名:阿牛
住址:青聆县谢家村
短小精悍,简明易懂,多好的任务介绍!
看看现在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任务等级】:???级
【主线任务】:帮助董绯棋登上后位
【主角信息】:
姓名:董绯棋(化名阿牛)
性别:未知
住址:青聆县谢家村
身份:先帝重臣董相之嫡长女
【剧情轨迹】:
阿牛的如意郎君本是山上砍柴的樵夫铁柱,阿牛在山上遇险,铁柱相救,你来我往,阿牛心生感激,铁柱受伤,阿牛上山采药,意外坠崖,大难不死,丧失记忆,樵夫铁柱不顾伤势,执意寻人,觅得佳人,喜结良缘。董绯棋半生懵懂,灭门之仇不得报。
谢琅:“……” 铁柱兄,放过那位佳人,让朕来!
苍天啊!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姑!帮主角荣登后位这种《深宫谋》的剧本,为什么要强行塞到她手里??
更让谢琅绝望的是,任务玉牌的指令代表了小世界天道意志,也就是说……这条路要么是董绯棋感化暴君,把豺狼驯化成奶狗,然后情情爱爱亲亲我我荣登后位;要么……
董绯棋登上后位,龙椅换人坐。
谢琅无奈扶额。
就昨天阿牛兄表现出来的东西,她对那位暴君新帝完全没有好感啊!
简直称得上恨之入骨……
所以,这走的必定是第二条路了!
得!她整出来的那些个“如意郎君”都没用了,现在还得帮人看老婆,万一让她爱上谢家村的樵夫铁柱那就完球了!
论村姑阿牛封后和樵夫铁柱称帝哪个更难?
饶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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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军大营
一玄衣男子身披战甲静静地站在案前,桌上摆着一幅仕女图,画中的女孩立在团簇的海棠花中,微微歪着脑袋浅笑着。
这笑容,曾经明媚了他的时光,像是一注阳光倾泻而下,驱走了心底的阴霾。
很多次战场上的死里逃生,都因着那一个人,那一抹笑容,那一场无果的期许。
越崇的思绪渐渐飘远,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彼时他还是大越皇长子,贵妃所出,身份尊贵。比起他那个嫡出的太子弟弟,也就只差一线。
但是,太子是在父皇膝下长大的,自小被教导帝王心术,他虽虚长两岁,却不及太子的玲珑心,反更适合在战场上厮杀,做一个忠心耿耿的肱骨之臣。
对于那高高在上的龙椅,即便外家和母妃多次进言,他也从未动心。他心里有数,玩不来那套权谋之术,不适合那个位置。
更何况,太子做的很好,温文尔雅,谦逊恭良,是太平盛世的良君之选。
直到,太子求了父皇,要迎娶长安姑姑的女儿,董相嫡长女董绯棋为太子妃。
直到,父皇笑盈盈的点头应允,直言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直到,海棠花中的小姑娘不再对他绽放笑容,而是笑意盈盈的向着太子道:“瑶儿见过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
叫的可真亲切。
不像他,只能得到一句冷淡疏离的“大殿下”。
可曾经,她也只唤太子为“太子殿下”的……
第一次,他有些嫉妒太子了……
然而,不等他释放出心底那个贪婪的野兽,太子出事了。
羌国的探子潜入了围猎场,欲刺杀父皇。
那一剑染血,刺穿的并非父皇,而是太子略有些单薄的胸膛。
父子情……他虽未体验过,却也因他震撼了。
父皇自是大为感动,对太子也好得远胜以往种种。
或许是上天感念太子的拳拳孝心,曾命悬一线,几乎入了鬼门关的太子奇迹般的苏醒了,父皇大喜,各种奇珍异宝排着队送进了太子东宫。
然,好景不长……
醒来的太子,性情大变。
民间传言,邪祟附体。
从那开始,他们便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这针锋相对的地步。
……
“先生,您回来了。”
营帐外的声音惊醒了越崇,他收起铺在案上的画卷,扬声:“先生请进。”
“殿下。”白衣男子撩开营帐走了进来,淡淡的一声殿下,轻轻的一个躬身。
他虽弯下了腰,却并未折腰。即便他口称殿下,越崇也清楚,这人并没有把他看在眼里,这并非是高傲的目中无人,而是一种漠然。
仿佛超然于人世,不把这凡尘一切放在心上。
宛若一尊玉佛。
“先生此去,可有何收获?”
温陌压低声音,“冯泉章。”
越崇一愣,“冯泉章没死?越岚还能留着他?”
“被越岚斩于马下的那位不过是个替身,冯泉章明面上是内务总管,背地里却是皇家暗卫统领,那边自然培养着他的替身,足够以假乱真……”
“先生可是已经见过他了?有什么消息吗?父皇的死究竟……”
“越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