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后崩（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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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公主。”回过神来，年锦与光锦早已奉上茶水在一边很焦急的等着我，可能怕我被这件事情失了神智吧，毕竟在他们眼里我还是那个能说会道的小主子，虽然较同龄的姊妹而言，显得冷静，但，毕竟刚刚失去生母。
“公主，你没事吧！”光锦没等我开口，急急地道，“公主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如今皇后娘娘已经去了，公主您可不能垮了！”我微微拧眉，很显然不是很喜欢她说出的话，但也不甚在意，毕竟光锦自打服侍我以来，便一直是这般莽撞直率。她虽和光锦是双生的姊妹，但作为姐姐的光锦，却没有妹妹年锦来得老道沉稳，虽跟过母后还长我五岁，但却依旧有些小家子气。
年锦觉察出我的不悦，用手肘捅了捅自己的阿姊，应声道“光锦，你说什么呢？公主吉人天相又怎会出事！切莫让公主恼你。”又望望我，见我也不甚在意，又道，“光锦，快将东西拿来。”
光锦有些迟疑，见我也有些不耐，方知自己的错“公主恕罪，奴婢错了。”
“嗯”我微不可闻的一应，在这种时期，我还没有伤心得傻到借此立下最后一点主子的威严。
待光锦下去，年锦才放下茶盏，起身过来帮我掖了掖被角。一边道“公主，娘娘在走之前，早就暗自嘱咐奴婢留了些东西给您。娘娘说，那些旧藏书都曾是娘娘的陪嫁之物。”
“知道了。”我合上眼，早就知晓母后心思缜密，却不曾知晓，她竟这么早便安排好了身后之事，这般冷静的女人。我，真的能不负所愿吗？
箱子被光锦呈了上来，果不其然，全是余氏的家族藏书。
在余家还未被抄斩之时，外祖曾经带我去见识过藏书楼，说我母后还未出阁之时就几乎每日都浸润在此。研读经典，全然不似一个大家小姐。只是当时我还小，说‘母后若是个简单的大家小姐，父皇又怎会看上她？’外祖似乎也懂，意味深长的一笑。
箱子中有一方信笺，上头正是母后的字“虞夏，母后曾与你说，母后活不过三十岁，想必你如今也心里明了了。母后平生做过的坏事太多，知悔又太晚。望我的虞夏不要步入母后的后尘。不要醉心尘世。母后这十二年来从未求过你，这一会，只希望你要为余氏报仇雪恨。不可让大齐丧于唐氏手中！母后无用，枉为余氏女三十年。望虞夏助之。你可知，母后曾为你算过一卦，卦象大吉，所示得偿所愿。虞夏，珍重。”
原来，是要报仇啊！
我心中百般滋味，母后是想要我报仇，还是想利用我，下完最后一局？“怎可多想，我乃母后所出，理应如她所愿。”我重整思绪，将信纸照着原先的样子折好，左手又取出一块丝帕，那是母后常绣的凤凰木图纹，极其的精巧，但是，似又与原先的不同。我也说不出来，只好放回。
“年锦，我乏了，备热汤。”我揉了揉太阳穴。今日过于沉闷可怖，一时间还没法接受。得需休息。想着想着，又不知怎么，又昏昏睡去。连热汤都没泡，就已经是辰时三刻。
“公主，该醒了。奴婢已经将衣袍取来了。”我缓缓睁眼，仍有些疲乏，眼睛依旧有些发干。可年锦似乎也是如此，但是与我不同的是，她的眼睛是湿的。想必，那便是哭过了。而光锦干脆是没有出现，因是母后的离去与我的一些情绪吧。我想。
“公主，请更衣。”年锦取出衣裳，勉力做出平静，但还是有些哭腔。
“年锦，我不想穿素衣。”
“公主，皇后娘娘还未过头七，您作为嫡公主，这，于理不和啊！”年锦有些紧张，她也是怕我出乱子毕竟一个孤女，又没了家族依靠，若是这么任性妄为，终究会出事。
“又是于理不和”我心下有些烦躁，生平最厌恶一个礼，但作为公主，偏偏最重要的就是理。没办法，对于年锦，我不想说。
“无妨，把母后给我做的那件云缎缀蓝的取来，也是白的。但毕竟是母后做的。”
年锦听着，敛了敛眉，也没说什么，便照做了。
梳头的是徐妈妈，母后的老人了，如今也四十的样子，虽然不再年轻，但也尤看得出少女时的清秀。且她是个手极巧的人，梳出来的把式皆是干净漂亮。
似是看出我愁容不改，徐妈妈毕竟是过来人，对于生死，总是看得开些。“公主，您也莫这般模样，老奴服侍了皇后二十多年，曾经的小姐也看过不少生死，做了些不该有的错事，有些连老奴看了都胆战心惊，可你猜小姐怎么说，她说‘若以后我死了，只要留个全尸。亲人也不必念我，这一世也仅仅是相逢而已。’所以啊，老奴望公主莫要再愁眉不展。”徐妈妈望着铜镜中的我，自顾自的说道。
“是吗，我母后曾经真的如此说过？”我喃喃自语，“应是怎样冷情残酷的女子才会仅仅要求留个全尸？莫非，母后也不是良善之辈？那又怎么会沦落至此？”我心中闪过百般疑问，对于母后，我也是一知半解。除了知道她是余氏的女儿，是才女，其余的，倒也是一片空白了。如今想来，似乎，不如我想得那般简单。可谁又能知道，多年之后，我竟也会说出这般冷情百倍的话语。
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腹内暗思。不知不觉，我的一张映在铜镜中的脸，愈发清晰。有多久，我没有好好观察过我自己了。平心而论，我在一众样貌出色的姊妹中，并不出色。虽不难看，但也叫不出好来。可人都说我母后虽不是绝美，但是也是个中出挑，父皇虽不苟言笑，行为中庸，但也却是个美男子。而我，顶多算个中上姿色。也罢，就算她是没长开。我幽幽的叹口气，又是暗自无奈“原本就相较他人少了些美貌，却又偏偏生了个倔脾气。若我是父皇，也不会喜欢这般的女儿。平庸，还不识抬举。”
“公主，可以用膳了。”年锦走到我身边，声音低哑，“可......”她欲言又止，看她一副躲躲闪闪的样子，我多多少少也是明白些的，虎落平阳被犬欺，道理大家都懂，只是不愿接受罢了。
我倒不是太介意，本就吃的少，差些便差些。“不过早膳罢了，无碍。”
但似乎徐妈妈有些介意，正在收拾妆台的她放下梳子，神色多多少少有些不甘，但见我都不甚在意，也没多说什么。
雪菜配清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虽清淡朴素，但好歹是吃食。
“公主殿下，瑟年听闻您要去皇陵为皇后娘娘守孝三年，急的我忙从云贵妃那里过来。还带了些物什，还望公主不嫌陋。”声音清脆温和，虽言语温婉，但似乎缠着些别样的韵味。
我放下白瓷碗，抬头。一张芙蓉玉面映入眼帘，她乃唐相唐梵昌刚刚及笄不满一年的嫡女，唐瑟年。京城内的贵女之首，人称“雅鱼君”的第一美人。细细打量，确不负美人之名。但依稀听些小宫女说她不仅样貌绝佳且颇有才学。写文做赋不亚于普通文人。因而不称美人，而称君。
不管她再如何完美，与我而言并无干系。我只知道，她，不怀好意。“唐小姐，本公主便多谢你的美意了。”我扫了她一眼，便又端起瓷碗。
唐瑟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出于涵养，依旧面带微笑，虚虚向我福了一礼“民女唐瑟年给青兮公主请安。愿公主平安出宫，福寿绵长。”后头的半句话，她咬的有些用力，在外人听来，的确是情真意切的来看望，但，我怎么总觉着，这唐瑟年有些刻意。可，我与她也并未见面，她又怎会？
唐瑟年的一双美目直直的凝视着我，她的眼睛很漂亮，杏色的桃花眼，澄澈却不是那么干净。我虽见人不多，识人却也算准，她虽美，但老练，机敏。看向我时，目光灼灼，使我不自觉地戒备起来。
“你们都出去吧，我同公主殿下说几句体己话。”她笑容满面，这可不像是装出来的，似乎我们真的相识颇久似的。待人退下，这无忧轩就空旷的可怕。
“唐小姐，所来何事？”我因为未知而有些害怕，不知不觉放下碗筷，两只手握在一起
但面上也不露破绽。
被我看穿，她倒也无事，轻启朱唇“公主还真是聪慧过人，瑟年前来，是与公主来谈些生意。”她抚了抚自己用凤仙花染红的指甲，红的诱人。
“生意，何来生意？唐小姐可别忘了，我尚年幼又刚刚丧母。那有什么生意可谈？”听她这番话，我有些隐隐的不安，我，若还有利用的价值，无非两件，我皇室嫡出的血脉，与，余家世不外传的家族密文。
见她一笑，心下了然。忽的想起了她的父亲，唐相。“嗯，利用自己美貌亲和的女儿来谈这笔生意，胜算倒比他亲自前来要好的多。”我想。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后崩（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