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之泪》粉笔的自述

28、第28章 无法逃避

　　服务员跑进包厢，急切的说了声：“刚才和你进来的那个小姐摔下楼梯了……”没等人家说完，马全飞快地跑向了楼梯。
　　润草躺在地上，嘴里轻轻呻吟着，脸上的表情很是痛苦。马全一把抱起她，在门口叫了出租，便带她去了医院。
　　润草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沁出，马全知道她疼得很厉害，赶紧催促师车傅快点开去医院。
　　马全抱着润草去了急诊，大夫很快就推着她去拍片子了。马全心里一直骂自己，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向润草坦白，害她受伤，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骂着自己。
　　他一直等在急诊门口，在走廊上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
　　马全给小亮打了电话，没过多久，小亮已经赶过来了。
　　看见马全那懊悔和担忧的神色，小亮只能沉默了。马全给了小亮车钥匙，又让他回工地去把车开到医院来。
　　过了很久，大夫推着润草出来了，润草的右脚脚踝处的韧带拉伤了，幸好不是很严重，可是目前根本无法走路。医生给她用了药，让她静养。摔成现在这样，也只能静养了！
　　润草躺在病床上，脑子里还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刚才的画面，她的心里到现在还是砰砰直跳，根本平静不下来。马全看着润草，润草却看着天花板。
　　马全已经后悔到现在了，可是这已成事实，他还能挽回什么呢？“润草，我……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的，都怪我，都怪我！你说句话行不……”马全几乎用到了恳求的声音。
　　润草依旧没有回话，依旧盯着天花板发呆，她在想什么呢？她自己都不知道。
　　沉默就像这医院的白炽灯，孤独的挂在天花板上，一直亮着，但却没有任何语言。
　　“你出去吧，我一个人静一下！”润草终于说话了。
　　马全心里一痛，就像一把刀子在心上划了一下。他是一个男人，一个高大的男人，要不然他早哭得稀里哗啦了。
　　润草依旧看着天花板发呆……很久很久……
　　“叮铃铃——”电话的响声惊动了她。电话装在那个随手拿的小包里，小包放在门口的柜子里，她想要去取电话。
　　马全在门外听见电话的响声朝屋里走了进来，正看见润草想要下床，他很快上前一把扶住了润草，“我去取，你不要动！”他的声音里带着柔和。润草没敢抬头看他。
　　是涛涛和花花想妈妈了，打来电话与她聊天。在电话里，润草只字未提她今天受伤的事儿，何况还是因为和马全在一起受的伤，她更不好给家里人说了。
　　打完这通电话，润草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马全在她打电话的时候出去了，润草并没有在意。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那亮着的灯陪着润草，注视着这个从死去的丈夫的阴影里走出来的可怜女人，如今又陷入到了这样的一段感情中。如果灯真的有心，也会替她流泪的。
　　马全今天的坦白，真是让她万分惊讶！可是她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呢？她到底在怕什么？为什么他说的那些不见面就会想起对方之类的事情，她也曾有过呢？难道她和他一样吗？她也像他说的那样……真的吗？这就是想念一个人的感觉吗？她怎么会毫不了解……以前好像没有这样想过爱平……
　　想到爱平的时候，她的心里一抽！好乱，她的头开始痛了，她用手抱住头，埋在膝盖里……
　　小亮把车开过来了，马全什么都没说就开车走了。“马全——你干什么去！”小亮在后面大喊一声。
　　“我去买吃的……”马全的声音从车窗里飘了出来，飘进了小亮的耳朵里。“买吃的就买吃的嘛，干嘛这么急啊……真是的……”小亮一个人还在那里自言自语。
　　小亮在病房门口看见润草坐在病床上，曲着膝盖，头埋在膝盖里……
　　“我应该怎么安慰她啊……”小亮不敢推门进去，他便站在门口等马全。
　　马全提着米粥、包子和小菜，匆匆朝病房走来。小亮跟着马全一起进去了。
　　“我买了米粥……大夫说这两天不能吃辛辣刺激的，你赶紧趁热吃吧！”马全忘记买饭盒了，这米粥装在塑料袋里，软嘻嘻的，怎么吃啊！
　　小亮眼尖，“我到门口那商店去买个饭盒吧！”马全朝他点了点头。
　　润草让马全和小亮一起回去，马全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离开，他执意留了下来。
　　有那么一阵子，润草又是一个人看着天花板，发了好久的呆。
　　“润草，今天都是我的错，我害你成这样的，我会照顾你的……你养伤的这段时间的工资我一分不少的发给你……我想和你好好儿说会儿话……”马全低声说着。
　　“……”润草沉默着。
　　“有一段时间，我也想过我不能对你有什么想法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想去关心你，觉得你一个人要养家糊口，我看着很心疼。那些都是男人做的，你……”
　　“马全，我一个人是很辛苦……”话还没说多少，润草的眼泪已经顺着脸颊奔流了下来，她哽住了，抽噎着，“可是我怎么样过，也不能和你一起过吧……你是有家的人！不像我……”
　　润草这一哭，马全更是六神无主了，怎么办？怎么跟她说呢？
　　马全伸手想要搂住她的肩，可是他犹豫了，这样的举动他从来没有对润草做过，他不敢，他的心里忽然之间就升腾起那种不可想象的胆怯。
　　“润草，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就是想照顾你，就是想和你一起生活……我知道你还是在意我的，是吧！”
　　“我在意你又能怎么样，我们不可能的……你好好儿的顾好你的家，我不可能去拆散别人的家庭……马全你清醒一下，好吧！”
　　马全心里一震，原来润草真是因为他是一个有家庭的人而疏远他的，她的心里还是有了自己的位置。虽然他心里很痛，但是一股安慰和喜悦还是在他心里炸裂开来了。
　　“润草，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我绝对不会伤害到你，也不会伤害到家里，我会想到办法的……”
　　润草因为太过激动，连着咳嗽了好几声，马全用手轻拍着她的背，很温柔，很甜蜜。
　　这一夜，马全想要一直守在润草的床前，这样方便照顾她。
　　夜间十一点左右的时候，润草想起身去厕所，但右脚不能着地，稍微一触碰就是那种钻心的疼。她的脸色很难看。
　　马全在门外的吸烟区去抽烟了，润草不好意思喊他。恰巧进来一个护士，她请护士帮忙把她扶到了厕所门口。马全看见之后就跟了过去，向护士点头表示感谢。
　　润草把力气都放在了左脚上，她用手撑着墙，很吃力的坐在了马桶上。这马桶是专门为不方便的病人设置的，润草是第一次坐着上厕所，她很不习惯，半天都尿不出来。她在心里笑话着自己真是没见过世面。
　　润草从厕所出来时扶着墙，一点一点的挪着步子，刚刚右脚稍微用了点力，疼得她叫出了声音。她的右脚一抬，手没扶好，就向后倒了过去。
　　一只大有力的手一下子揽住了润草的腰，润草意识到有人扶住了自己，并且她躺在人家怀里了。于是她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在盯着她，这样的四目相对，这样近的距离，吓的润草的心砰砰直跳。
　　她想站起来，却不料对方不给她机会了，一把抱起她就向病房走去。马全的心都快蹦出嗓子眼儿了，但是他强压着惊慌，慢慢地把润草放在了床上。两个人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我……”
　　“我……”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们都想说话打破沉默，可是又都停了下来。马全走到门外去了。
　　从那个拥抱开始，他们彼此的心里都已心照不宣。
　　润草躺在病床上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使她脸红耳赤，心跳加快。
　　马全站在楼道里，也在回想刚才的那一幕……
　　他们之间只隔着病房的一堵墙。
　　润草不得不承认，马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闯进了她的心里，她会惦记他，会想起他，会担心他。他靠近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像装了一只小兔子，活蹦乱跳；他难过的时候，她的心里会替他悲伤……只是这些，她都没有像马全那样明显的表现出来。她一直在压抑，在退缩，在躲避。
　　想到马全的家庭，润草陷入了纠结和矛盾中。这段感情，就不应该开始。可是一旦开始了，又该怎么去结束了？
　　马全每天都很细心地照顾着润草，当他们的肢体偶尔接触到的时候都会很不自然。一个男人照顾一个女人，要多不方便就有多不方便。但如果是夫妻或者恋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在这么近距离的相处中，润草又重新审视了马全。她的心里有种声音告诉她，这个男人对她真心的好，不像大牙他们那样，只是为了寻欢作乐，搭伙过日子。马全对她如此，她又该怎么坦然的面对马全呢？润草必须正视自己的心了。
　　这段感情，硬生生地霸占了她的生活，已无可避免，即便它是那么不该出现！对于没有体验过恋爱的滋味的人们，这真是很新奇的感觉啊！那样的感情只要开始便难以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