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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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打开，悄无声音，一路的宫灯在见光后忽地一亮，静谧无声。陵道幽深，华灼却眼神明亮，喃喃着“果然”，拉着他直接下去了。
喂！就这样下去，不担心缺氧，不担心二氧化碳中毒吗？
杨祁臻的内心是拒绝的，但下一秒却被光速打脸。因为，场景快速转换，他和华灼已经站在了墓室里。
墓室辉煌，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以明珠为日月星辰天空，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只道市列珠玑，竞豪奢。
白茶白衣黑发，眉间一点朱砂痣，站在墓室中央放着的一具棺材旁，本是仰天而望，听见声响，见他们来，顿时面色古怪，“你们怎么来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们都死了。”华灼把他护在身后，与她隔着一段距离道：“子房呢？我要见他。”
“子房？你来晚了。他死了，最后一滴心头血又给了你，在你的心上。”白茶不以为意，甚至不顾他的情绪，直言不讳，指着他的心道。
闻言，华灼面色白了好几个度，抓着他向四周看了又看，除了他们，再无他人。立时，似想到了什么，他只觉眼前失了色彩，软倒在地上，低着头，大滴大滴的泪落下，不住低喃道：“果然，果然，果然，我以为我来得及，我以为还来得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杨祁臻想上前扶起他，却被白茶如影随至，挡在她身后。被她遮挡，他看不见那孩子的表情，只见他浑身颤抖，声音里透出的那咬牙切齿的意味全是毫不遮掩的恨意，“白少容，白少容，你果然是没有心的。”
“本我无心，该是自然。”白茶的声音无甚起伏，“子房神魂受到重创，被迫回归本体想必也会长眠不醒，你想救他么？”
“你会救？”华灼抬头，一双眼睛赤红似入魔，声音也嘲讽至极，显然不信她会如此好心肠。
一直默默没说话的杨祁臻觉着自己被他们的对话刺激得两个分裂的精神都紧紧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正常了。
这什么跟什么？当自己是神仙瞎闹腾吗？他在心里吐槽完后，刚想开口打断他们说的话，哪知白茶却道：“救他，也渡我。”
一时静谧。良久，华灼才惨然一笑，“呵，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计划。那好啊，可以啊，我诅咒你轮回时间后，他！”他突然提高音调，指向杨祁臻的手抖个不停，深呼吸了好几次才一字一字吐出来，含泪笑得灿烂，“白少容，我诅咒你轮回时间后，一旦他入白家，会记起一切！”
莫名被cue，杨祁臻：？？？
闻言，白茶却蓦地蹙眉，一挥袖间，华灼被一股无形之力摔到石壁上，胸骨震裂，让他面色痛苦，蜷缩在了一团，也让镶嵌在石壁上的几颗红玛瑙清脆一声掉在地上，滚落进被喻为黄河的水银河中，消融。
“稍微让你知道得多了点，你就和以前一样。萧何，”白茶手里蓝光一闪，一柄镶嵌着蓝宝石的大刀出现在手中，她飘了过去，不到三步，似要再说什么，但思及杨祁臻站在她身后，眉间又是一蹙，一翻手间，刀散人飘然，转瞬就到了华灼身前，不等他反应，一翻指，点着他眉间冷然道：“念你有一孩儿，便饶你一命。往事纷扰，前程无忧，忘。”
华灼额间光芒一闪，昏倒在了地上。此时，再见白茶转身看向他，杨祁臻心里一紧，却无论如何也生不出提防之心，“你要做什么？”
这梦做得也太离谱了些。这要是醒了后告诉华灼，估计连他都不会信自己会和白茶这丫头反目。
“萧何带你来，你就来了，怎么还是这么傻？”见他如此，白茶眸色晦暗，那一笑，似无奈，又似嘲讽。她平静的目光里好不容易流露出几分怀念，却又很快被掩盖，只在垂首片刻后抬头看向苍穹之上的漫天星辰，轻声道：“不过没关系，时间快到了。”
她说这话，像叠音，好似有另一个白茶也说了这句话。
莫名其妙的，他忍不住心里的猜想，开始向四周观望，果见在他此前和华灼进来的那条通道处出现了一个人。
白衣黑发，安宁柔和，哪怕岁月不饶人，也没在她如画的容颜上留下诸多皱纹。
是白茶，眉间没有朱砂痣的白茶，她今年四十四岁了。
而他，他……
一个答案在他心里浮现：他今年五十四岁。
蓦地，他想起了以前做的噩梦。梦里，他五十四岁了，孤身一人走在水榭花都里，日复日，年复年……
哈哈，又是一个噩梦，还是连环噩梦，好恐怖。他开始暗讲冷笑话了。
而此刻，显然是两个白茶的主场，她们相见，似早已相识，不管他在一旁，对话也令他感到莫名。
“来了？”
“来了。”
“你生出了情感，让我也有了。在这里二十载，竟也觉出了孤独的滋味。时间不多了。”早已在墓室里的白茶足尖轻点，穿过杨祁臻的身体，飘到刚进来的白茶身前。
杨祁臻只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原本敏锐的五感在这一撞后减弱很多，变得模糊不清起来，看也看得模糊，听也听得隐约，仿若是在梦里，想沉睡。
“对。于我而言，善已不再是博爱。时间不多了。”刚进来的白茶说这话时，没有看向对方，而是看向杨祁臻，见他强撑精神，毫不在意，勉强一笑，“对不起，我骗了你。阿乐，他喜欢梨花，我把他埋在了梨花树下，在卧室阳台才能看到的那株梨花树下。结束后，把我关进地牢吧。”
杨祁臻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他看着两个白茶走近，两手相握，一起走向金丝楠木棺。他想走过去，可是，脚似生了根，动弹不得。
再怎么笨，也觉察出问题了。
是白茶的那一撞，让他视线越发模糊，强撑精神也无济于事，只感觉有光闪过，好像有人影消失，好像……
他只是做了一个梦。
他看着眼前的环境，兰芽短浸溪，沙路净无泥，是水榭花都，是黑夜里的水榭花都一角，幽兰翠竹散发着淡淡荧光，如梦似幻，还有星星点点的东西聚集在一起，渐渐形成了一个人形，一个像白茶的人形。
他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萤火虫组成的。
这些萤火虫似乎经过训练，飞起来时结成了许多几股，在组成人形不到三分钟后又分散开，飞舞构成一株浮兰，久久在空中不散。
“你是谁？”他看得痴迷，骤然听到一个极为清脆的童声后，最先想到是白少熙那孩子在和他玩笑，便四下张望寻找，可是，没有。
这时，他才想起为保障族人休息，白家设有宵禁，晚十一点半至早三点，老宅内禁止外出，重要地方甚至还会开启红外线警报，触之则罚。
没有族人，却有人和他说话。他觉着今晚上真是噩梦连连，甚至还在思虑片刻后对着空中那株由萤火虫组成的浮兰讲起了冷笑话，“是你在和我说话？”
“对呀。你是谁？”
杨祁臻：连萤火虫都成精了！！！果然是噩梦！
于是，外表淡定，内心慌乱的一匹，“那你是谁？”
“我是芃芃。姐姐的芃芃。你呢？”
姐姐的芃芃？这名字听起来熟悉。他疑惑，“你姐姐是谁？”
“姐姐就是姐姐呀。”浮兰散乱，萤火虫集成一大股，在他身边飞转了好几圈才疑惑着说出话，“好奇怪哦。你身上有姐姐的味道。”
他默然，觉着今晚这梦太恐怖，还是早醒为妙。于是，不再理会这些萤火虫，环顾四周，思考该怎么回浮沉居。
但他的行动却被芃芃瞬间的惊讶声打断，“呀！你为什么能来这里？你也有能力吗？芃芃一个人好可怜的，一直待在这里，只有姐姐和我说话。”说到最后，还委屈上了，让他不由得想起仗势欺人的华灼也惯会用这种手段，顿生警惕。
偏生，这时芃芃还十分应景，小恶魔似的在说：“所以芃芃很不开心，芃芃要把这些讨厌的兰花都烧掉。这样芃芃就能出去啦。芃芃好久都没出去了。”
她说话间，数股萤火虫在空中飞舞，画出了一个好看的图形——是白氏族徽，无根铁兰。
几乎是在这个图案出现的瞬间，杨祁臻四周发着荧光的兰花突然燃烧。火势之迅猛，让他措手不及，急忙退出火圈，退到湖边。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他飘在空中，和芃芃一样。
！！！牛顿真的不会撬开他的棺材板板来打他吗？
杨祁臻愕然，尝试着落地，做不到，便只好一直飘在湖上，维持高度不变。这时，那些萤火虫又组成了人形，飘到他面前，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小得意，“这样姐姐就能知道我想出去玩啦。哎呀，遭了，他们来了。要是被他们发现你，芃芃就没有玩伴了。你快回去。记得明晚来找芃芃玩哦。”
语毕，一股推力骤然把他推向远方。四周的场景快速倒退，强烈的坠空感随之而来，让他急忙想抓住什么，却在听见一阵完整的东西在咔擦一声破裂的清脆声音后，大脑开始变得空白。
啧，流年不利，又被打又被推。他一定是做了个假梦吧？
意识消失前，他是如此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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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晨光熹微，忘川河谷地带发出第一声鸡鸣后，杨祁臻醒了。他双目通红，捶着泛痛的头四下观望。
他睡在浮沉居的床上，此刻天边的鱼肚白已经沾染了火红的颜色，将枫山一带映得鲜红如血。
他掐了自己一把，痛，很真实的痛感。
哦，不是梦境，是现实。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