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凤代龙》明溯流光

20、立威

　　秦蓝梦回到碧蓝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本略显苍白的脸色终于现出红润。
　　“奴婢恭喜七子重获陛下宠信。”冰怜的眼角眉梢尽是喜色，“您真是料事如神今天的事都在您掌握之中。”
　　“哪里是料事如神，我只是摸清了一些人的脾气秉性罢了。”秦蓝梦得意笑道，“我让媆姐姐跟陛下说她要办茉莉宴，邀各宫嫔妃参加，只要王少使和唐少使这两人中有一人赴宴，定然会挑事。我和媆姐姐商量好，待有人挑事，媆姐姐便大声喝骂，引得陛下注意。我也就趁此机会说出万贵妃之事，使陛下重新任用我。”
　　冰怜：“不过当初您和奴婢说此计划时，奴婢还有点担心呢，怕陛下无动于衷。”虽然如今计划成功了，但现在想起来她仍心有余悸。
　　“既然我敢施此计，就说明我有十足的把握。”秦蓝梦脸上尽是得胜的喜悦，“其实陛下何尝不知太后才是篡改账本的真凶，又何尝不知现在的我对付太后是螳臂当车。只不过他因自己被愚弄而恼怒，还不肯承认他的疏忽，便一味迁怒于我。如今过了五天，陛下的气消了不少，但若由我亲自求他，恐怕他仍不肯见我。所以我请媆姐姐出面，再以骂万贵妃的由头强调太后阴险狡诈，并说陛下远胜明宪宗来赞陛下圣明、不会被太后迷惑，如此一来，陛下的气便全消了！况且他明白辅佐他的人是多多益善，不会只因此事就彻底弃我不用。”
　　“七子。”寝殿门外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主仆二人心里一惊。
　　“霁霖，何事？”秦蓝梦略带掩饰意味地问。
　　霁霖道：“七子，晚膳好了，您来用吧。”
　　秦蓝梦来到食案前，但见上面摆的是生烤狍肉、炒珍珠鸡、草菇西兰花、山珍大叶芹、鸡丝银耳、荷叶冬瓜老鸭汤。冰怜问霁霖：“这是御膳房送来的？”
　　霁霖喜滋滋道：“非也，是咱们小厨房做的。”
　　秦蓝梦冷笑一声：“我今天白天刚复宠，晚上便恢复了以往的待遇，少府的人当真是会见风使舵。别以为这样我就会饶过他们，冰怜，明日去见中宫时，把之前收着的东西带上！”
　　秦蓝梦正准备好好享用久违的佳肴来庆祝一下时，只听得外面孙和通传之声，她不由得笑了笑。早知楚逸今日会来，不想来的这样早。
　　“参见陛下。”秦蓝梦行礼后被楚逸牵起：“朕不请自来，秦七子不会不欢迎朕吧？”
　　“怎会，妾高兴还来不及呢！”秦蓝梦笑道，随后吩咐，“冰怜，布菜。”
　　“你的胃口倒好。”楚逸看着秦蓝梦的吃相道，“用了几天的粗茶淡饭，猛的进太多油腻荤腥，对身体无益。”
　　“多谢陛下关心，只是妾受够了吃硬馒头喝凉稀粥的日子，想一饱口福。”秦蓝梦咽下一块狍肉，满嘴油光。
　　楚逸抿了一口鸭汤，挑眉道：“你失宠期间遭少府和御膳房欺凌，难道不想求朕惩治他们、为你出气？”
　　秦蓝梦温婉道：“陛下管理国事已是极为辛苦，这些事让中宫处理即可。”
　　“你很会替朕着想。”楚逸也笑了，“朕今晚留在碧蓝殿。”
　　秦蓝梦：“陛下在茉莉宴上不是说要去桃芳阁么？”
　　“朕是说改日去，又没说今天去。”楚逸的语气变得淡薄且掺了一丝烦躁，“朕其实懒得去她那里。”
　　“为何？陆长使才高八斗，且精通音律，性子温柔聪敏、淡泊名利——莫非是她不慎惹陛下生气了？”秦蓝梦不解。
　　“也谈不上惹朕生气。”楚逸脸上显出轻蔑之色，“她过于小女儿态了，朕某次和她谈论唐玄宗执政之得失——既说唐玄宗，就不得不提杨贵妃，可她竟就此说起唐玄宗与杨贵妃的情爱来，且一发不可收拾，至动情处还潸然泪下，全然忘了朕与她在谈论何事。”
　　“各人性情不同，倘若后宫嫔妃都是胸怀大志、无心情爱，陛下便会觉得无趣。”秦蓝梦意味深长地笑道，“还会觉得危险。”
　　楚逸也意味深长地说：“的确如此，后宫嫔妃若都如陆长使，尽管厌烦，却也放心。”
　　秦蓝梦：“陆长使虽柔顺，但也是个敏感多思之人。陛下今晚不去桃芳阁，恐怕她不只伤心，还会怨对于妾。”
　　“那就由她伤心去。”楚逸厌烦之色更甚，“朕今晚去皇后那里，她便不敢有怨了。”
　　当晚，椒房殿的灯火比往日明亮许多，而桃芳阁里传来如泣如诉的琴声。
　　翌日，秦蓝梦椒房殿见皇后。
　　“妾给中宫请安，中宫长乐无极。”秦蓝梦满面春风向皇后行礼。
　　“快起来，秦七子苦尽甘来，我真为你高兴。”皇后笑着说，“我还是太子妃时，听闻先帝的一位八子失宠了两个月才复宠，而秦七子你只用了五天，可见你机智。”
　　“中宫过奖，妾是不想一直消沉下去。后宫不会给任何人矫情、颓废的时间，如不尽早复宠，定会无法生存。”秦蓝梦坚毅道。
　　“不愧是将门虎女，永远斗志昂扬。”皇后对她更为赞赏，转头看向沈翠微，“你不在的日子里，一直是沈七子帮着我，如今你们可以一同协助我了。”
　　见皇后这般说，秦蓝梦和沈翠微便齐齐下跪，朗声道：“妾定将尽心竭力辅佐中宫，为中宫分忧！”
　　皇后让两人起来，道：“你们有份心，我甚是欣慰。”又问，“秦七子，你失宠的这段日子，可有人难为你？”
　　其实皇后什么都知道，她只是想看看秦蓝梦该如何处理此事。
　　“说起此事，妾有些东西想请中宫过目。”秦蓝梦收敛笑意，肃声道，“冰怜，把东西呈上来！”
　　冰怜将随身带的食盒交给瑾芳，瑾芳拿到皇后面前。在开启食盒的一瞬间，一股刺鼻的气味窜了出来。
　　皇后掩鼻皱眉：“这是何物？”
　　“回中宫，这些是妾失宠期间，御膳房给妾送的吃食！”
　　食盒里放的是几碟长毛发臭的腌菜，都是秦蓝梦叫冰怜特意收着的。
　　“岂有此理！”皇后怒道，“虽说拜高踩低在宫里已是常态，可没想到竟如此过分！”
　　秦蓝梦：“不只如此，少府还克扣妾宫里的各种用度，连驱蚊的熏香都没有！”
　　皇后道：“秦七子，叫你受委屈了。我这就下旨将那些宫人罚入暴室！”
　　“中宫且慢。”秦蓝梦忙不迭地说，“中宫菩萨心肠，未取其性命。但妾以为，即使宫里的人对拜高踩低习以为常，也不敢在妾失宠第二日就送来这些不堪的饮食。如此猖狂，定是有人指使！眼下既动不了幕后黑手，那便先铲除她们的一批走狗，这样既可以震慑她们，还能借此插入一批我们的人，并能给其他心术不正的宫人以警告，一举三得，岂不美哉？”
　　皇后：“你的意思是，将那些犯事宫人……”
　　秦蓝梦的眼中腾起一股凌厉与杀气，恶狠狠道：“全部杖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