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惊魂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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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间里，一人正紧紧抓着郭彩凤的胳膊，脑袋搭在她的肩头，乍看像被抱住，可同桌的四个人满脸惊恐，一看就不是那么回事。
他们一同拽着他，大喊着“放开，快放开”，可这人却充耳不闻。
单间是用薄板做出的简易隔断，此时，几人大力拉扯，冲击到木架结构上，一面薄板瞬间撞开砸到邻桌。顿时桌翻椅倒，盘子碗碟碎落，酒水混合着菜汤踩了一地。
事情来的突然，食客们都没明白怎么回事，纷纷起身躲避，几个胆大的熟客好信过来，可到了近处陡然停下。
卧槽，什么情况，大白天调戏老板娘，还，还弄了半身血。
帮把手吧，老板娘美丽好客，可别被这小子站了便宜。
“松开，敢跟老板娘动手，真是活腻了。”
“卧槽，怎么还带挠人的！”
“掰他手指头。”
几个食客与之前四人合力，终于把扣住老板娘的手掰开，随着往后一拽，搭在肩头的脑袋被拔起，一道血红溅出，郭彩凤跟着凄厉一声惨叫。
刘伟出来，正看到这一幕，魂飞魄散，“媳妇…”
“老公，疼…”
“没事没事，老公在呢，老公…”
刘伟下意识安慰，等转目看到肩头，登时脑袋一片空白。那原本光洁的肩头此时竟缺了一大块肉，隐隐露出里面的白骨，鲜血正如水般流出。
“媳妇！”
“杀人了——”
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嗓子，顿时一屋子的食客如鸟兽散般向门口拥去，转眼店内只剩下当事几人。
郭彩凤说完话便昏了过去，刘伟慌了，“媳妇！媳妇！你别吓我，快跟我说句话…”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凤，媳妇，醒醒，醒醒啊...”
刘伟真懵了，怎么喊也不醒，捂伤口怎么也捂不住，眼泪噼里啪啦落下，“媳妇，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打电话，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快点！”
跟着出来的李姐早已吓坏，听到刘伟的喊话才醒过神，赶紧拿出手机，明明只有三位数，却按了好几次才按准，“喂，这里…这里出人命了，你们快来啊…”
“放屁，出什么人命，我老婆没死，快让他们出车！”
“哦，是，是，她没死，你们快来，地址…地址…临江路好再来菜馆，哎哎…”
李姐放下电话，哆哆嗦嗦过来，“刘啊，老板娘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没事，她不会有事的…”
“是，是，她不会有事的，那什么，你等着，我去拿药。”
李姐不敢再看老板娘，没头苍蝇的到处找药，看到陆谦站在后厨门口，赶紧催促他帮着找。
陆谦没马上跟着出来，他以为又有顾客喝多了。
这些日子天气炎热，人们的脾气也渐长，丁点事就能干起来。不算昨天的‘辣油’事件，就这个十天，已经有三起食客打架的事了。
第一次的时候，陆谦还觉得新奇，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桌翻椅倒，酒瓶子都飞起来了，眼看落在脑袋上，鲜红的血一道道流下，就像被砸裂的红壤西瓜，吓得他回去做了半宿噩梦。
自此，他再也不敢凑什么热闹了。
把灶上的火关了，随手擦擦周围的油渍。油烟机轰隆隆的声音响彻耳骨，只能隐约听到外面嘈杂声，却听不清是什么。
陆谦撇撇嘴，怎么想的，大中午就打架，这是打算下午不上班了吗？
突然，一声清晰的“杀人了”传来，吓得他差点没把盘子弄翻。
战兢兢来到厨房门口，小心的挑开门帘，我的天，这是怎么了？
只见所有人人都在往外跑，老板娘全身是血被大厨抱着。另一边，四个男人正拼命将一个男人压在地上，抽出其腰间皮带将他反手绑住，而后将混合了各种菜汤的桌布扭转成绳将这人绑在了椅子上。
而这人…，陆谦一把扶住门框。
李姐左翻右找，终于在柜台抽屉里找到一瓶云贵白药和几条干净的毛巾，跟刘伟两人连裹带缠的把郭彩凤的伤口总算包住了，又将两张桌子拼起，将人放在上面。
看着脸色煞白的媳妇，刘伟心疼的无以复加，亲了下她的额头，“凤，别怕，等着，老公给你报仇！”
说完转身就向行凶者冲去，自己一根手指都不舍得动的媳妇今天却遭了这样的大罪，“我杀了你！”
“老板，你不能过去！”
“卧槽尼玛的，放开我，放开我，我杀了你们！”
刘伟被四人拦腰抱住，气的暴跳如雷。
几人也很无奈，“大哥，您别冲动，不是不让你报仇，可你看看他…”
“看什么看，你们这群王八蛋，我…啊～这，这是什么玩意！”
刘伟大骂不止，可转身看时，陡然一声颤音，实在是对面这人的样子，太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
本该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时完全看不到黑瞳，像被硬生生填充了灰色的颜料，一片浑浊，诡异非常。
他的嘴里在不停的嚼动，粘稠的红色汁液顺着嘴角流下，滴滴答答落在衣服上，腿上，地上，恶心至极。
像是感觉到大家在看他，突然冲着众人一声吼了，如同野兽的嚎叫，哪里还有半点人的样子。
几块混着血的东西顺势从嘴里掉出，竟是和着老板娘血肉的衣服碎片！
刘伟只觉肩头一疼，跟着胃里便翻涌起来。
订餐的男人紧锁眉头，也是强压恶心，道，“老板大哥，我已经报警了，也叫了救护车，马上就到。老板娘的事你放心，我一定负责到底，店里的一切损失我都会按价赔偿！”
刘伟没理会他说的，哆嗦地指向行凶者，“这是什么玩意？”
男子抹了把脸，“他，是我们新来的同事，今天本来是给他接风的，哪想…成这样，大哥，我们都是隆腾贸易公司的，我姓何，叫何兴，今天这事我们公司会负全责，你…”
“我去尼玛的全责！”
刘伟猛然出拳，何兴全无防备，落个正着，一个趔趄差点撞到行凶者身上，吓得他赶紧躲开。可没等站稳，衣领被揪住，紧跟着拳头如雨点般的砸在脸上身上。
随行三人见状赶紧上来拉架，结果不仅没拦住，反而连带着也吃了拳头。
几人理亏，没法还手，只能尽量避开要害。
刘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什么踏马的隆腾，领着怪物来吃饭，你们还是人吗，啊？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们，反过来却要我老婆的命，老子杀了你们！”
几人无力招架这样的怒火，最后干脆认怂，抱头倒地不起来了。
这把刘伟气的，一脚脚踹向他们，“卧槽尼玛的，起来啊，装踏马什么熊，不是咬人吗，有能耐都踏马起来啊！”
几人真是憋屈极了，话说您老能不能讲讲理，咬人的是我们吗？
如此单方面的殴打，让刘伟心中愤怒总算发泄不少，也才反应过来他们不是罪魁祸首，转头盯上行凶者，戾气陡生，“我让你咬我媳妇！”抡起椅子就砸了过去。
行凶者的脑袋顿时血流如注，谁都以为这下他定会晕过去。哪想他只愣了一下，随即便开始剧烈扭动身体，转动脖子，张大嘴巴，四处寻找，神情异常的兴奋起来。
按理说这样的情形应该是让人害怕的，可刘伟此时心中已让怒火占满，哪还有什么怕？
只见他冷笑一声，“想喝血是吗，好，我成全你，老子今天就让你一滴血都不剩！”
乓-乓-乓
一把把椅子砸向行凶者，简直像靠炉打铁一般。屋里的人都被刘伟的疯狂吓坏了，这么下去可是会出人命的啊！
而何兴则担心的是，刘伟离这么近，他的这位同事，呸，什么同事，这个怪物可是会咬人的啊。
果然，不过几分钟，担心灵验了。
行凶者被打得连人带椅倒在地上，不知怎么做的，竟然挣脱了绑绳，伸手一把抓住刘伟的脚踝，大嘴一张，就要咬来。
“啊——…”
何兴失声惊叫，刘伟也不知哪来的速度，霎时手里的椅子腿往腿前一挡，康吃，怪物一口咬到木头腿，入木三分。
一股温热从刘伟大腿流出，他想拔腿逃开，可脚踝上的手如铁钳一般，坚硬牢固，冰冷透骨，“救命…”
“快，快。”
何兴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拉着同事起来，抄起地上的断椅打向行凶者的胳膊，可他却像不知疼似的就是不松开。
何兴见状，心下一横，转身去厨房拿来一把菜刀，照着他的手腕剁了下去…
手腕分离，几人赶紧把刘伟拖到柜台处，而后把留脚踝上的断手掰开，扔了出去，随即便都吐了起来。
他们都是守法公民，本本分分过日子，哪经过这样的阵势，下这样的狠手。更别说满身满手满鼻子的血腥，真真要死了。
几人心里、生理都难过眼前这一关，可行凶者却全然没觉得自己少了只手，反而兴致勃勃的抬起胳膊，看向那汩汩流淌的断处，一把塞进嘴里。
呕——
巨大的恶心感几乎湮灭众人，一时间恨不得把胃都吐出来。
行凶者以看来毛骨悚然的场面津津有味享用着美餐，直到够不到上臂，才停住嘴，看向柜台前的一干众人，血盆大口一咧，“赫赫”一声，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极度的害怕会让人产生一种真空感。
此时，眼见怪物过来，刘伟忽然觉得周遭宁静下来，他错愕的看着周围，自己的店里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难道我是在做梦？
对，一定是做梦。
“我让你吓唬我！”
刘伟猛然来了勇气，既然是梦我怕什么，捡起地上的菜刀，喝怒一声冲了出去。
杀声震天，血肉横飞。
外面一群趴着玻璃看热闹的人本已被吓得不轻，可又难耐心中的猎奇，非要看个究竟，可这一刻，任谁都受住了。
“杀人了，快跑啊！”
拼尽全力砍完最后一刀，菜刀脱手当地落到了地上，看到地上的大片模糊，刘伟咧嘴一笑，“这回消停了。”
而后蹒跚的来到郭彩凤身边，摸摸扎裹处，“媳妇，别怕，这都是梦，睡醒就好了。”
“老板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我好着呢，你们别怕，这都是梦。”
“…是是，这都是梦。”
何兴见他明显精神不正常了，哪敢反驳，顺着他道，“那什么，大哥，你看，要不要去洗洗，一会救护车来，你得跟着去。”
“救护车？…哦，好。”
看着刘伟听话的进了卫生间，何兴狠狠挠了挠头，这踏马的都叫什么事！
不说这俩口子，宋强怎么办？回去怎么解释？
经理托人弄强的把人挖来，结果上了半天班，然后一个简单的接风宴就被砍死了，怎么交代？
说因为这位新来的‘人才’把饭店老板娘咬了所以被人家老公打死了，经理会信吗？
刘伟换了干净衣服出来，神情明显刚刚的没了亢奋，恍惚无措起来，他四处看看，“我刚才是不是杀人了？”
四人一滞，何兴率先反应过来，否定道，“没有没有，您那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
“对，那个人是个坏人，您是为民除害，是个英雄。”
刘伟直勾勾看向他，转而憨憨的笑了，“我是英雄，嘿嘿，我是英雄。”
何兴重重叹了口气，真是造孽啊！
呜——呜——
救护车终于来了，何兴道，“大哥，你跟着去医院，这我盯着，警察来了我跟他们说明情况，你别怕，你这是正当防卫，不会有事的。”
“哦。”
刘伟无有不可的应了一声，跟着老婆上了救护车。
何兴掏出皮夹，从抽里面出一张卡，对三人说道，“小王，小李，大张，你们仨一起去医院，大张，这卡你拿着，密码是6个8，这里面有二十万，医院的事情就先交给你们了。”
何兴本想留一个人在这陪他，可见三人都白着脸，就没提这茬。
大张接过卡，犹豫了一下，“头，要不，我陪你在这吧？”
何兴听到这话挺欣慰，拍拍他的肩膀，“行，是我兄弟，有这话就够了，这不是什么好地方，走吧，我在这里等警察，人死了，总得把事情说清楚，不能让老板成了杀人犯，这卡里的钱尽管用，我这忙完了就去医院和你们会合…但愿，老板娘没事吧…”
何兴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虽然老板娘只伤了肩头，但能不能醒来真不好说，毕竟是被那样可怕的方式致昏。
救护车刚走，警车就到了，片警隔着玻璃看到店里的情形，大热天惊出一身冷汗。不说是打架吗，这怎么成了凶杀现场了，赶紧联系刑警队。
刑警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看到店里的情形，任是多年办案的老探员都不由白了脸，这踏马的是到了屠宰场了吧。
勘验现场，拍照，做笔录，等等工作做完，最后将怪物的肢节装进袋子里离开，已是下午3点多。
看着驶离的警车，李姐不禁悲从心来，“这叫什么事啊？”
陆谦一直没说话，哪怕警察询问都没出一声，木愣愣的脸白的像张纸。
李姐知道他是吓坏了，安慰的拍拍他的背背，“陆啊，吓坏了吧？快回家吧，我也不行了，”
说完抹了把眼泪，“你说大刘怎么就把人砍死了，这要是被警察抓走…老板娘生死未卜，他再进去，这家，这家不是毁了吗，真是造孽呦，好好的怎么就摊上这事了你说…”
李姐哽咽着离开，围观的人群渐渐三三两两散去，唯有陆谦仍站在那一动没动。
菜馆被贴了封条，拉了警戒线，但透过门玻璃仍能清楚里面的狼藉和大片血迹。
陆谦直愣愣的看着，脑子里浑酱酱的，弄不清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
旁边店里的人看不下去，出来劝道，“小孩，快回家吧，别在这了。回去让你家大人‘叫叫魂’，这孩子肯定是被吓着了。”
身体猛地被人一推，像是摁下了开关，陆谦陡然清醒过来，终于想起怎么回事了。霎时眼里布满恐惧，呼吸跟着急促，踉跄地倒退几步，转身飞快的跑远。
热浪在空中翻滚，温度甚至高过中午，空气里的氧气似乎都要被蒸发没了，让人喘气都感到费劲。
陆谦却一口气跑出老远，直到最后体力不支，扑通跪坐到了地上。
地面热如火炙，他却像与之隔绝了温度，手脚冰凉，身体打颤。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刘叔竟砍死了人，而那个人…不会的不会的，那种事都是虚构出来的，不可能真的存在，绝不可能存在！
陆谦把脑袋扎在膝盖上，缩成一团，闭上眼睛小声念道，“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发生，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情况？
偶尔路过的人看到此景，都露出诧异的目光。这人在干什么，不像是中暑，倒像是在拜什么，这大热天的，难道在求雨？
陆谦没心思在意别人目光，全身心的投入到‘自我修复’中，直到冷意消散，细汗微微，才睁开眼睛。
仰头看向天空，长长舒了口气，精神抖擞的站起，拍拍手上的通知书，大声道，“我考上大学了，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我要回家，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爸爸妈妈和姥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惊魂乍起
